走出中心塔，万羽抬头望天，突然感到心情无比的沉重，明朗的阳光没有办法驱散他心中的雾霾。
这副重担，压在他尚还瘦小的肩膀上，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沉重了？
伫立半刻，他抬脚向藏书阁走去，步伐很慢，却很坚定。
已近寒假，藏书阁里的人只有寥寥几个，分散在诺大的藏书阁里，显得毫不起眼，甚至没有人注意到他进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到那位老人面前，行了个礼，开口道：“见过先生。”
老人很和蔼的看着他，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抑制不住的赞赏，很明显，他也知道了万羽的成绩。
“孩子，你很好，我没有看错你。”老人的眼睛里含着笑意，还有一种自豪。
“谢过先生夸奖，我今天，是来告辞的。”万羽的神情依然平静。
“唔…是了，到寒假了，所有人都要回去了，你也该回去了。”老人看了看空旷的藏书阁，轻声说道。
“是的，我要走了。”万羽看着老人，有一丝不舍。
他说的是走，不是回去，回去了还会再回来，可是走了，还能再来么？
这里有他的不舍，还有他的回忆，可是他心里，却有着他的坚持。
老人抬头看了看他，有一丝诧异。很明显，他听懂了万羽的意思，但是却不理解。
“我刚见过了高院长，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有些事情，我不能当做不知道。”万羽解释道，他的语气突然有些愤怒，“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不是魔！”
老人笑了，笑的很是欣慰，道：“我们当然不是魔，只是因为他们恐惧，当人们遇到了战胜不了的事物时，或冠之以神，加以崇拜，或贬之以魔，污蔑抹杀，不幸的是，我们成为了后者；
“只是，这又怎么样呢？不是说他们说我们是魔，我们便是魔，世上本无魔，所谓的魔，只是人心的一个映射罢了；
“因为恐惧，所以他们选择镇杀，选择磨灭历史，选择遗忘真相，但是，存在过的便不会消失，总有一天，这段真相会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他们更加的无地自容。”
静静的听着老人的话，万羽平静的说：“真相当然不会被磨灭，但是，总要有人去寻找不是么？”
“可是，这条路很长，长的让人绝望，也很艰难，艰难的足以让所有人死在路上。”老人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沧桑，“而我，已经老了。”
“我都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到底活了多少年了，或许一万多年，也或许两万多年，虽然或许还能再活不少年，但是，毕竟我已经老了。”
什么？两万多岁？老人的话让万羽不禁大吃一惊，就算是至圣境的强者，也最多活不过两万岁吧？他甚至可以猜到老人年轻的时候必定是叱咤八方的人物，可是如今，哎……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
有一天，我也会这样么？万羽的眼睛里有着迷茫，但随即又变得坚定起来。
“但是，我还年轻！”他坚定的说。
“这条路，就由我来走。”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既然没有其他人来走，那就让我来走。我相信，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我会一直走下去，不会停下，直到走到终点，或者，我死在路上。”
老人听着万羽的话，脸上很平静，但心里却有着止不住的哀伤，终点么？或许有吧，但是谁又知道终点会有什么？有时候，我们认为的终点，也只不过是另一条更加艰难更加漫长的路的起点而已。
只不过，这句话老人始终没有说出口。
有压力才有动力，但是对于一个十一岁的少年而言，这些压力已经足够大的了，如果再大，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唔……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记得，直面本心，无论什么时候，都别让眼前的迷雾蒙蔽了你的真心。”
“我会的！”万羽平静却很坚定。
余心之所向兮，九死其犹未悔！
“好，记得你所说的每一句话，努力修炼，当你觉得自己实力足够的时候，回来找我一趟。”老人吩咐道。
“是，我会经常回来看您的。”万羽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他没有问老人为什么让他回来，也不需要问，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变强。
在这条路上，只有真正的强者，才有可能走的够远……
拜别了老人，万羽又去找到了周教习。
当万羽说清楚了来意之后，周教习差一点跳了起来。
“万羽，你在开什么玩笑？”周教习怒道，“你刚获得通窍境榜首，正是风头无量，有多少人羡慕你你知道么？在这个时候你竟然来告诉我你要退学？”
“我很感激老师把我从大山里带了出来，更加感激这一年来老师您对我的照顾，但是这件事情我已经决定了。”万羽的神情间有些不忍，但是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尤其是这件事情，没有再改变的余地。
“你觉得你翅膀硬了是吗？你觉得你获得通窍境榜首就了不起了是吗？你觉得我，觉得学院已经教不了你了是吗？”周教习大怒道，“来，让我看看，你现在有几斤几两。”说着，一掌向着万羽胸腹间打去。
看着周教习的出手，万羽没有躲避，事实上，他脑子里根本没有躲避的想法。
“砰！”一击之下，万羽向后横飞，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口鲜血涌向喉头，却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他努力的站直身体，面对着周教习，没有说话，稚嫩的面容上满是倔强。
“哎，你，你怎么不躲啊。”周教习看着万羽在他一掌之下倒地受伤，跺了跺脚，却也不好再责备什么。
“老师，我没事。”万羽勉强笑了笑，身体却是摇摇欲坠，刚才周教习的一掌已经伤到了他的内腑。如若不是泡了蛟血浴后身体的防御能力有了极大的提高，怕是在这一掌之下直接死去也说不定。
周教习见他如此，知道他已经是铁了心，却还是不甘心的问道：“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