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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小风筝和小野马

阿黎郎被竹影的喊声惊醒了,翻身起床就问:“谁回来了?”

“爸爸妈妈,还有姨姥姥都要回来了!”

“真的?!”阿黎郎这下完全清醒了,“那太好了!”

盼了那么长时间,终于回来了,看来纳西姥姥的病真的治好了。

“阿黎郎,快吃早饭吧。”奶奶见宝贝孙子起来了,刚才还在生他的气,这会儿早忘在九霄云外了。

“奶奶,你怎么也来了?”

“奶奶是来告诉我们好消息的!”

“是呀,竹影她爸妈快回来了。”

“阿黎哥,快吃,吃完,我们一起把风筝挂上去!”

“对对对!”

下了一夜的雨,院子里湿漉漉的,温暖潮湿的阳光照耀着小镇到处流淌着阳光和水,空气中飘散着久远的暗香。

阿黎郎搀着竹影抱着大风筝走到院子里,竹影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到大树下,指着树上的滴水说:“你看,风筝还不能挂上去。”

阿黎郎抬头一看,树上果真还有一滴一滴的水珠往下滑落着。

“我们骑马到镇口去放风筝吧,说不定他们今天就会回来呢!”

“这个主意好!”

阿黎郎跑去把白马牵了过来,还顺便给竹影拿了一件厚厚的衣服。

“来,快披上,骑在马上有点冷。”阿黎郎把衣服递给竹影,竹影乖乖地穿上了。

阿黎郎托着竹影上了马背,然后自己一跃而上。

“坐好了!”阿黎郎说完,就“驾!”了一声,马飞快地朝镇子外面跑去。

雪山是勐巴拉的骄傲,小镇上的人都以它引以为傲,阿黎郎把马赶到近处的山坡上,然后勒住马头,让马驻足,这样竹影就可以看得清楚了。

雪山南北一字排列,远远看去,犹如一条腾空的巨龙,它不仅气势磅礴,而且秀丽挺拔。峰顶染着晶莹的银光,耀目晃眼,时而云蒸雾涌,时而云带束腰。竹影放开了手中的绳子,风筝慢慢地向天上飘去……

阿黎郎怕竹影摔下来,在后面一手抱着竹影的腰,另一只手帮她扯着绳子。这时,一阵风吹来,乘托着风筝,给予了它飞翔的力量,越飞越高,竹影望着它,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

竹影带着兴奋的微笑着对阿黎郎说:“你看,风筝飞得那么高,姨姥姥只要一到镇子口就会看见了!”

阿黎郎很久没看见竹影这么快乐了,心里不觉轻松起来,于是高兴地笑了,对竹影说:“你姨姥姥看见一定会很高兴的!”

竹影笑着使劲点点头。她对阿黎郎说:“等姨姥姥回来了,你可要陪我天天骑着马儿放风筝!”

“嗯,一定!”

“那我就叫你小野马!”竹影咯咯笑个不停。

“我叫你小风筝!”阿黎郎第一次发现竹影笑起来是那么甜美,那张小脸是那么生动感人。

一连好几天过去了,每天阿黎郎陪着竹影牵着马在镇外的路口翘首盼望,那只粉色的风筝在他们的头上不断地飞翔……

终于有一天,远处渐渐出现了两个人影,不是别人,正是林致远和叶蕴涵!

林致远和叶蕴涵把纳西姥姥送进省城医院后,经检查,不出叶蕴涵预料,纳西姥姥患的是恶性肿瘤,而且是晚期的。纳西姥姥在医院里住了好几个月,手术、化疗,叶蕴涵和省城医学院的几个同学想尽办法极力抢救,但实在是回力无天,纳西姥姥还是走了。她走的时候很安详,静静地像睡着一样。她永远是那么好脾气,活着的时候一直为别人着想,连走都是那么悄声无息,那么安安静静……

林致远眼尖,老远就看见高高的山坡上有两个孩子的小脑袋在不断地晃动。

“蕴涵你看,这是竹影!”林致远对叶蕴涵说。

“对,旁边是阿黎郎!”叶蕴涵已经好久没看见孩子了,心里的思念一下子涌了上来。她朝两个孩子拼命地挥手。

“等一下!”林致远连忙拉着叶蕴涵的手说,“我们怎么跟孩子说姨姥姥的事?”

“这……”林蕴涵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她心里明白竹影和阿黎郎在勐巴拉望眼欲穿等了好几个月,他们天天在等,等着爸爸妈妈的出现,等着姨姥姥的出现,等着一家子团聚的喜庆场面。可现在……

这时,阿黎郎也正朝远处看着,只见有人朝他们招手,定睛一看,是林致远和叶蕴涵!

“竹影,你快看,你爸爸妈妈回来了!”

竹影毕竟矮小,怎么看得见远处的人影,急得连跳了几下,还是看不见。阿黎郎一把抱住竹影,把她送上马背。

这下竹影看见了,她兴奋地大喊道:“爸爸,妈妈!”

林致远看见马背上的女儿了,高兴地一阵疾跑,叶蕴涵也跟着后面跑了起来。等到他们跑到山坡下的时候,叶蕴涵这才看清,竹影抱住一只大大的风筝坐在马背上,而阿黎郎站在旁边,一只手紧紧牵着缰绳,另一只手牢牢托着竹影的腰。两个孩子就像雕塑一样刻在山坡上。

叶蕴涵愣了一下,她顿觉有一股热流想从眼眶里流出来,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乖孩子!”她一步冲上前,抱住了小竹影。

“竹影,想爸爸了吧!”林致远也抢着从马背上抱下了竹影。

叶蕴涵抱着竹影横看竖看说:“孩子你瘦了。”

“别担心,我有阿黎哥陪着呢!”竹影微笑着指着阿黎郎说。

林致远这才注意他们只顾一家子亲热了,忽略了一旁的阿黎郎,于是笑着对他说:“谢谢你阿黎郎和你奶奶照顾我家竹影!”

“不谢!这是应该的。”阿黎郎的脸有点红了,他还不习惯别人夸他。

这时,竹影发现怎么少了一个人!

“姨姥姥呢?”竹影急忙追问妈妈。

“这……”妈妈语塞了。

“爸爸,姨姥姥没跟你们一起回来?”竹影又拉着爸爸的手问。

“……”爸爸竟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妈妈,这到底怎么回事?”竹影不依不饶地追问。

“是这样的,姨姥姥要出一趟远门,所以我们就先回勐巴拉了。”林致远想了想回答。

“出远门?”竹影想起姨姥姥除了他们一家并没有什么远亲,“我不信,你们骗我!”竹影大哭了起来。

一路上,叶蕴涵一直想怎么才能哄过小竹影,但没想到竹影年纪这么小,却那么敏感。她束手无策地看着竹影。

“孩子,别哭!”林致远平时最疼爱女儿了,这会儿看她哭得这么厉害,知道瞒不住了,就轻声说,“姨姥姥是去了天上,她走的时候一直挂念你呢!”

竹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幕,阿黎郎看得清清楚楚,其实当他看见只有竹影父母回来,心里就有明白了几分,只是还是有那么一份期待,期待姨姥姥的出现,可现在……他看见竹影哭得呼天抢地,他实在于心不忍,他上前对竹影说:“姨姥姥到天上去了,我们把风筝放到天上,为她送行,她一定看得见!”

说完,他还没等竹影完全反应过来,就抱住竹影重新上了马背,然后自己一跃而上,只听“驾”的一声,那马仰天长嘶了一下,一下子冲了出去!

林致远和叶蕴涵看呆了,想喊,但一句也喊不出来。

马背上的阿黎郎命令似地对竹影说:“快把风筝抖开!”竹影这才清醒了,连忙把手中的线团一点点放开,风筝刷地一下飘荡了出去。

这时,镇子里的人们都纷纷跑到镇西口来看风筝,他们都知道纳西姥姥走了,他们默默无语地站在镇口,为这位把一辈子都奉献给了这个小镇的纳西姥姥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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