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意缭绕的战场,白兮原本早就瞧见秦书,但是毕竟是处在对立面,就算几天前第一次见到秦书时,颇有好感,但现在也不是出言问好或者责备的时候,只是未曾想到,竟然在如此巧妙的场合再次相逢。
白兮原本还想还嘴问罪,但是白向阳的动作极快,眼见秦书身处半空,毫无借力,意念一转,小剑掉头疾驰而回,望着秦书的后背攻击而去。
秦书先天神识一扫,原本就不远的小剑立即落入先天神识的扫描范围内,秦书立马惊出一身冷汗,筑基期的攻击可不容小觑,稍有不慎,绝对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之前秦书的算盘打得贼拉铮亮,大胆的秦书,想靠着银白色光芒的诡异,硬接白向阳一招半式,然后趁白向阳以为自己中招必死之时,出手挟持他身畔那人,之所以秦书将一切赌注都压在白向阳身畔那人身上,是秦书遥遥望见飞剑上除了白向阳,似乎还有一个小女孩,虽然距离有些远,先天神识也瞧不清楚长什么样,但秦书却是瞧见白向阳护住小女孩的细小动作,也估摸猜到这小女孩修为定然不高,而且是白向阳的至亲至信之人,正是实施挟持的最佳人选。
至于,在修仙界,有没有忌讳挟持这等颇有些下作的行为,秦书倒是没有时间去询问乾坤子,就算有,在这节骨眼上,即使再下作,也得权且做个下作小人,将性命先保住,才有那情操去品论下作不下作的事。
可惜,世事难料,秦书抛飞在空中之时,发现那个小女孩竟然是那日在如意居前碰见的白兮,那个第一个让他怦然心动,怎么也驱散不去的身影,十三岁的年纪,在大富人家,也是可以娶媳妇的,只是按照大叶村的规矩,十三岁娶媳妇是早了些,不过可以娶回来当作童养媳,也不是没有的事。
在那么一刹那,秦书的脑海竟然还闪现诸多繁杂的念头,当想到童养媳,稍显黝黑的脸颊,不自然的红润起来,不过立即被背后那越来越近的小剑给惊醒了。
“来不及了!”
秦书稍显黝黑的脸颊显得极为严峻,身处半空,毫无借力,根本无法应变,无奈之下,只得催发全身的银白色力量,硬接这一招筑基期修为的飞剑攻击,希望不要被一剑洞穿,那靠着神奇的神物叶子,还是有希望复原,如果伤势太重,直接没了生息,估计真仙下凡,也是无可奈何了。
但是,猜想或者即使经过精密策划,往往与现实都有着极大的差异,那银色小剑刺入秦书背后的银色光芒中,如入无人之境,宛若刺穿豆腐脑一般,瞬间没入,直接刺入秦书的皮肉,鲜血随之渗出,紧接着成喷射状洒落,眼看小剑就要洞穿秦书。
“不!”
突如起来的一声惊恐悲鸣地娇喝,在万籁寂静,仿若凝固的战场上,如同一颗晴天霹雳般炸裂,让踏剑悬浮于天际的白向阳一惊,已然刺破秦书血肉的小剑为之一窒,稍稍停顿了那么一刹那,秦书渗出丝丝白毛汗的额头一下子舒展开,借着这个时机,丹田气海中气流急剧翻滚起来,使出尚不成熟的驭物术,轻巧的避开小剑,但是离了小剑之后,这才发现刚刚那么一刹那间,银白色的光芒,已经被小剑消耗光,此时身体再次出现之前的那种虚脱感,气海丹田中如同干涸了的泉水,再也无力运转法术,秦书便如一颗天外来石,重重地砸在地面之上。
秦书的挟持大计,还未开始,便惨痛的失败了,如今再次虚脱成一泥人似得,软到在地,无力爬出那个被自己砸出的土坑。
白向阳的小剑依旧悬浮于天际,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小剑的剑尖上,还沾染着秦书的鲜血,映着天日的光辉,有着可怖的嗜杀之感弥漫在这三阳山湖畔。
“兮儿!”白向阳双手负后,双眉紧锁,刚刚白兮的声音中的悲鸣,是他这个作为父亲,从她出生之后,都未曾见过的,如果未发生偷窃他白极门宝物的事件之前,他白向阳倒不介意白兮跟小门小派的修仙者来往,只是如今,两厢已是各有损伤的敌对方,想要握手言和,想来是极难,如果白兮被这股情感纠缠,将陷入无边的折磨当中,这是作为父亲最不想看到的。
白兮往下望了望深陷土坑中的秦书,脸上有一丝关切,一对大眼睛,闪着莹莹的泪光,心中隐约有些痛楚,没来由,也不知为何,只是当她看到秦书受苦,就禁不住难受。眼前的男孩,稍显黝黑,容貌也算不得俊俏,勉强算得上有些书生气质,用戏文叫儒雅,这样算是平平无奇的男子,不知为何,白兮竟会无端端的关心起来,或许这就叫做老天自有安排。
“爹,非要取他性命嘛?”白兮对他爹白向阳,少有的表情严峻起来,刚刚惊吓过后,脸色显得苍白无力,但是提到他时,惨白中,又无端端升起一抹酡红,犹如雾里看花,猛然瞧见一朵模模糊糊的鲜艳桃花,有种突然的惊艳。
“唉!”白向阳长长叹息一声,他作为宗派之主,想的东西远比白兮所能想象到的多得多,如果秦书这偷窃贼不能正法,那他白极门的声望必然受到影响,如果之前白向阳出面之时,秦书便交还宝物,那白向阳及白极门还能落个宽宏大度的美誉,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秦书挑衅,而且还激战一番,如果还就此放过秦书,白向阳乃至整个白极门都将背负无能之辈的名声,白极门的颜面何存。
“兮儿,此子必须带回宗门问罪!”大庭广众之下,白极门门主竟然无法奈何一炼气期小辈,这让白极门的所有弟子都面上无光,白向阳心中暗暗庆幸白兮刚刚的悲鸣虽然痛彻心扉,但都被飞剑轰隆隆的声音掩盖,并未让白极门的弟子知晓,要不此时将更加复杂。
乾坤子扶起虚脱无力的秦书,原本身后便是渡口,可以躲避回宗门,哪想在自家门口被围堵,此时面对一尊筑基期的高手,自己这刚刚进入筑基期修为的修者,估计在其手下,也难抵挡上几招,心下着急。
“难道这一生,便就此结束了吗?”乾坤子修仙的梦想还未实现,就要就此终结,不免悲从中来。
反观秦书,就没有多少悲凉之意,毕竟修行时日尚短,并未真正感受到与天地同寿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在秦书内心深处,对人生的感悟,或许还是偶尔在大叶村出现过戏班子中戏子所言的人生苦短,更或许是江湖儿女常说的,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或者正是这种无畏或者无知的表情,惹怒了白向阳。
“白极门弟子听命,将那小贼拿下!”白向阳声音冷厉,有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本来对于白向阳的命令,没人敢违背,但是瞧见乾坤子这筑基期的高手尚在,不由有略微的迟疑。
白向阳也知晓筑基期对于炼气期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责怪他们,便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符,尚未驱动,上面便自动散发出荧光,白向阳看也不看,默念一句什么,便径直丢向乾坤子。
黄符落下,迎风自燃,但是黄纸上的字符却如同脱离了黄纸的束缚,活络起来,在天际化作一条由符文构成的游龙,咆哮不止,飞驰着奔向乾坤子。
“这种感觉,难道是禁锢类的黄符!”乾坤子所在的玄青宗,早已落魄,黄符一道,早就荒废,更别提这种能禁锢修仙者的黄符,乾坤子也是身临其境,才能揣测一二。
果不其然,符文游龙飞舞一阵,纵身飞下,盘踞缠绕在乾坤子身上。乾坤子并不是不反抗,而是一般的攻击对这符文游龙并未奇效,而且符文游龙一靠近,乾坤子丹田中的气,便如凝固了一般,一丝一毫都威能移动,就如此轻易地被束缚了。
白极门弟子眼见筑基期修者被束缚,哪个不想表现一下自己的英勇,第一个擒住这个窃贼,各个争勇,疾驰而去,甚至有的在腿上贴了黄符,加快速度,一人如此,大家便有样学样,纷纷效仿起来,后来者见秦书早就被十来个人按住,拉拽向白极门的阵地,便转移目标,扑向早就被束缚成一蚕茧似得乾坤子,兴许还能讨得一丝功劳。
正当白极门弟子连拖带拽,将秦书将乾坤子拖入自家阵营之时,背后那三阳山边上的小湖发生了一丝异象。
“轰隆隆!”
“哗啦啦!”
小湖震动,湖中心升起一股水柱,水柱瞬间升起数十丈高,紧接着尽皆砸落水面,露出了造成如此声势者的真容。
露出湖面的部分,隐约还可以看出是一个巨大无比的鱼头,比三阳山竟然还要大上几分,但是披满鳞甲,或许是某种异类,落在秦书眼中,秦书压根没见过鱼还能长这么大的。
所有的人,除了惊骇与震惊之外,唯有乾坤子,复杂的表情中,藏着一股隐晦的喜悦,甚至激动的浑身打颤。
“人族的修者,可否给我一个面子,放了这两个人?”那硕大无比的鱼头张嘴口吐人言,但是那低沉的声响,如同沉闷的雷音,滚滚而来,不曾有半分停歇,靠的近的白极门弟子都被震得双耳轰隆隆作响,隐隐作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