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半空中云气一阵波动,风啸声顿起,马上又沉寂下来。这一瞬间的异动,却引来不小的动静。村里山上所有趴卧入睡的野兽,比如麂子之类全都被惊醒过来。警惕地看看四周,再而疑惑地抬头望天,不明白的嗷叫几声。村子里一下变得狗叫沸天,主人还以为有贼入了村子,急急起身查看,发现没事,就踹几脚近前讨好的家伙,咒骂几句,爬回去睡觉了。
静静平躺在二楼楼顶的杨凌对这一切都毫不知觉,脸色安恬,有些淡淡的微笑,双眼神奇地睁开着,无神的看见天空。随着村子慢慢平息下来,夜色变得越发的寒凉起来。杨凌慢慢地回复过来,目光开始自主的凝聚,心跳也从那出奇缓慢的频率变得急促起来。一会儿后,杨凌长吐出一口气,眼睛一阖一睁,然后右手按地撑坐起来。
看了看周围有些奇怪有点陌生的环境,杨凌双手捂脸,揉动了下有些僵的面部肌肉。再一次借着星光看些周遭的情况,他变得有些悻悻然,突然又想通似的兴奋起来。
杨凌明白自己的情况,他有些模糊地记得两个人。一个是平淡默默然的一生,一个却是一生艰险波澜诡谲的一生。两个人如果还有什么共同的地方,就是他们都是青壮之年。对了,杨凌想起来,他们都想去找乐野。乐野是谁?杨凌却一无所知。他心中有一种十七八岁的得志少年的豪情,似乎世间是莫有不可为,天下间莫有不可至。至于他自己到底是谁,又从哪里来这种问题,被杨凌好像本能般地遗忘了。
应该还是后半夜,杨凌身上还只遮盖着一条薄毯,正常该会觉得冷了。他却不觉得,一扯毯子,整个人就像站起来,好像身体似乎有些不受用,脚下一虚,就是一个踉跄。险险站好,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体糟糕的情况,才一米六多的残废身体,整体倒是很匀称,还有些肌肉线条,肤色却是有病态黄暗之色。动动手脚,才发觉筋骨有些迟钝,脏腑也有些暗伤。杨凌大好的心情真是破坏殆尽,索性不睡了,下楼看了看整好的东西,知道这里是另一个人的生养故乡,决定明天早上自己最好先离开这里好。别的现在也做不了,只好回到杨凌的房子,坐在屋里床上,运气手脚摆个五气朝元的印诀调息起来。
六点多些,杨凌回神醒来,半夜的调息让他觉得精力充沛。家里做早餐不是很方便,索性就不吃了。出门行李也很简单,一个背包,还有一个小拖箱。杨凌觉得太多了,不方便。打开箱子,全是些换洗的衣物,一台笔记本电脑。背包里则是些生活杂物,还有一个大档案袋。档案袋里装的是各种证书证件还有几份合同。其中一份是助学贷款的,里面明确还需要还款两万多。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张照片,看着大都是学生时代的留影纪念。再有都是些个人的物件了。杨凌也懒得细看,抽出了里面的必要的证件合同,还他一股脑扔到了茶几上,又挑了一套单薄点衣服。然后把背包倒着抖搂干净,装了进去,就算完事了。那个和学生书包大小的背包装了这些东西,显得有些空,也轻的很。杨凌拎了拎,又看了眼茶几堆的东西,回手又重新塞入档案袋,准备一起带走。
提着背包出门,也不去和大伯打声招呼,转身往后山的方向走去。后山的方向是有一条山路的,山路通往山里的一个老林寨子。寨子已经迁出好些年了,因为年年还往外出山货,路还通着。过了寨子再走十里山路,便到了另一个大镇,那边通有一条省道,是从杨凌所在豫江省到他生活的宁城省的路。宁城省会安饶便是他今天要去的地方。正常来说,杨凌应该到镇里坐客车去绕两个小时到车河县里,在由县里火车站坐五个个小时火车抵达安饶,六点出门,估计下午三四点能到租的屋里休息。而现在杨凌想翻山过去搭车去安饶,这样的方法也不是没人试过,可不怎么靠谱。不说山路难走,在省道拦车哪有那么容易可行。杨凌确实有自己的打算,他有些不太习惯自己的身体状态,正想好好活动活动,搭车的事,他一点也不操心没车可上。
前后共有二十里山路,杨凌有些说不出的身心畅快。昨晚调息冥神之后,他慢慢开始明白自己的情况了。他记得那个不同神魂在那特殊位面碰撞融合时,是有相交相容的情况。昨天的杨凌似乎已经心死神灭,徒留一些心性记忆这些深沉潜在的东西,连着身躯的操控都不剩余,让初初醒来的新杨凌很不适应。而另一个名叫寻阳的神魂却实际上强大无匹,在融合过程中为了能够血肉相溶,寸寸逼迫,让杨凌为求新生而舍弃自我。而他自己也自销神魂,来修补残损的杨凌,借此以涅槃重生。现在的杨凌,也就是两人合和而出,但又因为融合过程舍弃太多变得完全不同,如果非要扯出些关系,说是以前杨凌和寻阳的后人也差不多。
杨凌有着两人的记忆,这种记忆与正常的亲身经历不同,有些像是遗传的本能意识。他知道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有着别人所不能的非常神通。二十里山路不在话下,搭车也是轻而易举。
余江省地处亚热带,属于季风性湿润气候,入秋后早上的山林露水较浓,那种干燥闷热的感觉全然没有,反倒是红枫白花的秋景有些味道。杨凌有些享受这样的环境,均匀吐纳,脚下腾跃而行,穿沟窜林走的飞快。到了寨子还从人家门口摘了几个柿子充饥,等最后到了国道上,手机上才显示七点二十,走了不到一个小时。
也许来的实在有些早了,过道上除了过去几辆拉货的大车,还真没有什么赶早走路。杨凌就又拿出几个柿子来小心剥皮吃着,耐心等着倒霉鬼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