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惠帝千机璟的后宫,是清冷的!
前朝的太后太妃们,死的死,走的走,偌大的大梁后宫,屈指一算,竟只有赵曦儿和萧楚烟两位娘娘!
前朝废后吕乔,被囚禁在漪波轩,近来常常在深夜叫嚣,口出恶言,令看守的宫人甚是烦恼!
慎太嫔随文王千机玳去了邺南封地,邺南远离皇城,地势荒芜,文王一党素来与惠王府作对,如今惠王称帝,他能侥幸保命已属万幸,不管封地如何,都不敢多言的;粟太妃也终归在深宫熬出头,齐王助惠帝夺取政权,眼下是当朝重臣,赐府邸,留在皇城。她从区区婕妤一跃封了太妃,随齐王千机瑁去了齐王府,再也不用看人脸色,可谓母凭子贵,晚年享福;废太后吕乔留下的两位王爷,寿王千机琼向来无心问政,置身事外,如今局势,他索性丢弃王爷身份,留在仙山,一心问道了,世间再无寿王千机琼;武王千机瑶,自被玉面飞侠孤行云送到雍县战场后,就投靠了惠帝,如今,他自知身份尴尬,早早请示惠帝,去了北山给千机在野守灵,以保现世安稳!
如今,在前朝,众臣除了商议如何免除百姓赋税徭役,休养生息,重振大梁农耕经济外,最关心的就是立后一事!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虽只有两位妃嫔,但必须有人主事,掌管后宫!
千机璟是纠结的!
赵曦儿和萧楚烟,一位是深爱之人,一位是让他心生愧疚的表姐,如今,硬要他从两人中二选一,封为皇后,真是为难至极!
初春的夜,湿润柔软!
千机璟伏案批阅奏折,严谨专注,不喜打扰!
“皇上,已过了子时,您早些歇息要紧!”
贾总管令小太监熄了几盏烛火,自己端来一盏清茶,站在千机璟身侧!
“不急,等批完这本再歇!”
千机璟未抬眼,顾自览阅!
殿外小太监进来。
“禀皇上,兰妃娘娘殿外求见!”
兰妃,正是萧楚烟!千机璟赐她号为兰,后宫称她兰妃娘娘!
“让她进来。”
千机璟依然没抬眼!
萧楚烟手提个精致的锦盒,一身靛蓝色绣花锦袍衬得肌肤胜雪,一头油亮飘逸的秀发斜梳成髻,各色米珠点缀其间,特别是耳鬓那支玉兰花,娇艳欲滴,散发暗香,把她那张玉脸衬得更加红润滑嫩,令人不禁想伸手触摸!
“臣妾知道陛下近来一心忙于政事,甚是劳心!这是臣妾亲自下厨,给陛下熬的冰糖银耳枸杞羹,加了上好的野生参,最是养心补气的,陛下尝尝!”
萧楚烟打开锦盒,利索地盛出一碗羹来,双手递给千机璟!
“有劳兰妃!”
千机璟抬头,接过羹汤,浅饮两口!
“好喝!”
说着,他一口气喝完!
萧楚烟高兴了!
“好喝的话,陛下就再喝一碗!”
萧楚烟接过碗,又开始盛起来!
“不用!这羹确实不错,兰妃不妨自己也尝尝?”
千机璟看着她,言语诚恳!
萧楚烟放下碗,浅笑!
“臣妾比不得陛下劳心,哪里需要进补!臣妾倒是有几句肺腑之言,想借这羹汤,说给陛下一听,陛下可愿意?”
千机璟笑语:“兰妃但说无妨!”
萧楚烟叙来。
“臣妾听说,陛下为立后之事烦恼不已!老实说,要说臣妾不为后位所动,那肯定是骗人的!但,臣妾知道,陛下心里深爱的只有曦妹妹一人,我于陛下,只是恩人而已,并无情意,皇后乃一国之母,是皇上最看重的女子,臣妾自知无福,怎能觊觎后位?况且,曦妹妹助陛下夺得皇权,立下大功,所以,陛下不用多想,不用考虑臣妾,立曦妃为后,臣妾方能心安!”
这几句话,犹如绵绵春雨,浸透千机璟心田!他盯住萧楚烟,突然觉得眼前女子原来这般贴心可爱,让他为之心动!他轻抚萧楚烟脸颊,会心微笑!
“只有你,最懂朕心!朕深觉亏欠你许多!”
萧楚烟满脸红晕,娇羞不已!
“贾总管,好生送兰妃回翠玉宫!夜深了,小心行路!”
“臣妾告退!”
萧楚烟回头朝千机璟笑笑,退出了养心殿!
“来人,摆驾鸾秀宫!”
千机璟放下手中奏折,起身!
......
鸾秀宫,灯火隐隐!
赵曦儿在灯下潜心作画!
颜素素一边研磨,一边不时评价几句!
“娘娘善武艺,又善书画,真让奴婢佩服!
赵曦儿笑着怒嗔:“掌嘴,不许自称奴婢,又忘了?这又没外人,叫我妹妹便是!”
颜素素捏着她的鼻子:“好好好,妹妹,我的好妹妹!”
两人正在榻上互相抓挠嬉闹,殊不知,千机璟早已经站在身后,一脸僵直地看着两人。
“参见陛下!”
颜素素惊起,从榻上滚落在地!
赵曦儿正了正凌乱的衣衫,慌忙屈身!
“陛下今夜怎么有空来看曦儿?也不叫贾公公通禀一声,曦儿一点准备也不曾做!”
“奴婢去给陛下准备茶点!”
颜素素匆匆起身,退下!
千机璟端坐!
“大梁刚平定内乱,百废待兴,国事繁重,朕近来忽略了你,你可怨朕?”
赵曦儿收拾着笔墨,顽皮一笑!
“当然怨了,臣妾只身在这清冷的后宫,着实无事可做!习武练剑嘛,陛下又不允许,好生无趣!”
千机璟拥过她,在她鼻翼上轻轻一捏,眼神里皆是柔情!
“朕倒不觉得,刚看你潜心作画,沉浸其中,连朕站立身后良久都没注意,自得其乐得很嘛!”
说着,他细看书几上的画作!
一张俊逸媚惑的男子面庞,让他顿感熟悉,似曾相识。
“孤行云!”
千机璟暗声叫起!空气里,一股狐疑与醋意在发酵。
“曦儿闲来无事,竟在此暗自思春,以画寄情,看来朕来得真不是时候。”
他轻轻推开赵曦儿,双眼盯住她,脸上看不出是戏谑还是生气。
赵曦儿并不回避,依旧嬉皮笑脸!
“臣妾有夫之妇,若是思春,恋上他人,必定在暗中,哪能如此光明正大,陛下这般诋毁曦儿,曦儿好生伤心!”
颜素素带着麦儿穗儿,端着各色茶点进入!
“陛下,娘娘,快来吃点点心,喝口茶,边吃边叙吧!”
赵曦儿拉过千机璟!
“素姐姐的厨艺可是数一数二的,之前在惠王府,陛下三天两头躲着曦儿,鲜少能尝到素姐姐的手艺,今晚陛下可有口福了!”
颜素素顿时脸红耳赤!
“娘娘谬赞,奴婢惶恐!”
赵曦儿拉过她:“姐姐不必紧张,陛下不是外人,深知你我姐妹之间的情谊,不必奴婢长奴婢短地叫自己,来一起坐吧!”
颜素素不敢!
千机璟此时温和如玉,他淡淡笑着!
“坐吧,不必拘礼!在雍县战场,你替朕吮吸毒血,险些丧命,朕都没好好恩赏你。如今,天下太平,局势安定,朕要好好赏你!素素姑娘就等着领赏吧。”
“谢陛下!能为陛下分忧是素素的荣幸!”
颜素素双眼泛起莫名的春色,她眼波暗动,流向千机璟,热烈,渴望!
“来,尝尝素姐姐做的糕点,曦儿断定,陛下会过嘴不忘的!”
赵曦儿起身!
“这芝麻枣泥水晶汤圆,可是蛟河名小吃,陛下一定得尝尝!”
千机璟看着赵曦儿如此殷勤,心中忐忑!自入惠王府以来,何时见过她如此这般。他想起方才看到的画像,开始臆测!难道,是刚才自己一语道破,让赵曦儿对他顿感愧疚,才这般岔开话题,百般讨好于他?
“你们都退下吧,有曦妃娘娘伺候在朕左右便是了。”
颜素素会意,招呼麦儿穗儿,三人一并退下!
这一桌子的茶点,千机璟是没有欲望要吃的,来之前,萧楚烟那碗冰糖银耳枸杞羹,已经将他喂饱!
春夜,暖风涌动,夜色撩人!鸾秀宫中,几支新剪来的春梅散发幽幽暗香,令人迷醉!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
千机璟久久压制的欲火,此时涌上身来!他拉过美人,俯首贴耳,私语!
“曦儿画上男子,为何不是朕?难道,曦儿心里藏有别人!”
赵曦儿轻抚他的脸!
“对,曦儿心里是藏着别人!敢问陛下,曦儿将蛟河已故的颜倾城,当作亲哥哥一样铭记,陛下可会介意?”
千机璟疑惑!
“画上之人是颜倾城?不是孤行云?”
赵曦儿低语:“素姐姐说,昨日是倾城哥哥的忌日,曦儿作画,以慰故人!故人已矣,眼前之人,才令曦儿惦念!”
千机璟心霾散尽!
“曦儿准备好真正做朕的女人了?”
他呼吸开始粗重,欲望在四周蔓延!
赵曦儿娇羞万分,依偎在他怀中,低头默认着!
“朕还欠你一个真正的皇室婚礼,朕要你做朕独有的皇后,婚礼和册封礼一起举行,可好?”
郎情妾意,纠缠绵延,羡煞旁人!
此时,两人温情正要发酵,却被硬生生打断。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兰妃娘娘回宫路上,不慎落水了,性命堪忧,请陛下快去看看!”
两人惊起,循声而望!
一浑身湿透的小太监跪在鸾秀宫外,瑟瑟发抖!
“曦儿陪陛下一同前去!”
千机璟点头。
赵曦儿穿了披风,和千机璟一同赶往翠玉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