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您要求的版税率和发行数，可能我们社达不到您的要求。”颜如玉如实相告，实在不想再浪费时间做无用功了。
“颜编辑，这样，您先把我的选题报上去，等你们开完选题会，咱们再沟通。”
这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是个小编辑说了不算？认为社里的领导有远见卓识，看到是李大编剧的作品，就突然改口风？
这位李大编剧还真是……有些天真啊！就算再基层的编辑，对于社里的大方向还是了解的，什么样的作品能签，什么样的作品不能签。这种天价选题报上去，难道等着挨骂吗？
既然他李大编剧信不过自己，那也就没必要再解释和多说什么了。颜如玉敲了“好的”两个字，发送出去，便关上了李开山的聊天对话框。
“老大，怎么样？和这位知名编剧聊得进展如何了？”姜昕一直在偷偷观察这颜如玉，看她神色不对，就发来了消息。
“别提了，这可是位自信心爆裂的名家。”颜如玉皱着眉头，有些泄气。
“哈哈哈，自信心爆裂？那是什么样啊？”姜昕兴奋起来。
“这么说吧，他要求的版税稿酬是三百万。”颜如玉言简意赅。
“多少？三百万？我没看错吧！这编剧也太心里没谱了吧！把咱社卖了，能不能卖出三百万来？哈哈哈哈……”姜昕差点笑出了声。
“你也觉得可笑吧！你说这样的选题报上去，贱人不得以为我脑子有泡啊！估计刘副社长看到这样的选题表，脸都得吓绿了！”颜如玉回复道。
“这编剧是真想不到咱们社穷得叮当响。老大，你怎么不把咱社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的事告诉他？”姜昕越说越兴奋。
“傻孩子，家丑不可外扬，工资都发不出来这事，如果传出去，社里还能不能约稿了。”
“老大你不是吧，你到现在还这么维护这个出版社。就算咱们再怎么勤勤恳恳地卖命，社里随时都能因为效益不好，就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把咱们开了。你看不出来现在的形势吗？纸质出版那边半年不发工资，咱们这边月月拖工资，一年不给作者结算稿费，这说明社里已经坚持不住了，现在是等着员工们主动辞职呢！”
“我当然知道，如果咱们主动辞职，社里就没违反劳动合同，不需要给咱们赔偿，也没有任何违约行为。如果是社里因为效益问题，开了咱们，最少也要每人多赔一个月的工资。但一码归一码，毕竟现在吃这里的饭，就要维护这里啊，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让作者们看了笑话。”
“哎，这些苦命的作者啊，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选择的出版社是什么样的经济状况呢！这也真是有点坑啊！”姜昕边打字边叹息。
“也许，社里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会发生什么转机也说不定。别那么悲观。只要效益好了，稿费自然就能发了。”颜如玉嘴上安慰着姜昕，但心里也在打退堂鼓。社里没钱发稿费，没钱签作品，恶性循环下去，没有好作品，又怎么可能效益好呢？
“老大，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编剧的事？”
“客观，做好我该做的每一个流程，剩下的，就看情况吧。”
“也只能这样了。不过，话说你这个单身狗啊，我要好好说说你了，别总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天天就知道作者啊，作品啊，你倒是考虑考虑你的个人问题啊！大姐你都多大了，总这么单着可不是事儿，你到底想找啥样的？我给你划拉划拉有没有适合你的。”
“怎么突然就转移话题了。你可别给我介绍，你这个90后，给我介绍的，肯定是一群小奶狗，姐真是怕了小奶狗了。”
“这话听着……你快招！最近是不是处了小奶狗？！”
“没什么可招的，就是相亲刚认识了个小奶狗，比我小一岁。”
“哇塞，怎么样啊？见没见呢？帅不帅啊？快快，有照片没？我都迫不及待了！这可比来十个作者都让我兴奋！”
“快擦擦你的口水，你以为都跟你们家亮亮似的呢，秀色可餐的。不跟你说了，我审稿去了，这本一审的稿子还有五十多万字没看呢！”
“刚说到关键就想跑！快回来！”姜昕还在信息轰炸，颜如玉看完默默关上了对话框，专心看她的一审稿件去了。
这本正在一审的小说，是一本写得还算不错的魂穿小说。内容简介说这本书写得是21世纪的精英女军医在一次战役中，身中炮弹身亡，醒来后成为了相府二小姐。成长中历尽千难万险，夺回嫡女之位，又嫁入皇宫，步步为营，最后执掌朝纲的故事。
颜如玉审了前面的部分，虽然语法和词句有很多需要修改的地方，但大方向上没有什么问题，她倒也省心。只是，今天开始审的这一卷，看起来很是不同。
这一卷开始，颜如玉刚读了百余字，就觉得这一卷的语言风格和前文大不相同，读起来非常陌生，整体语言风格非常幼稚，像小学生的看图作文，这么low的文字功底，按道理，社里是不可能签这本书的。每部作品签约之前，约稿的编辑都会先通读作品，初审稿件，看有没有不满足出版要求的情况。
而这本书，只要约稿的责编读过一遍，应该能发现这个问题。
颜如玉耐着性子读下去，结果发现，下文中，男主和女主的名字居然全部都写错了，换成了同音不同字的其他人名。
这一卷读完几页，颜如玉彻底心凉了，凭她的职业嗅觉，这本书八成是拼接的，前后是两个不同的人写的，所以才会差别这么大。
拼接作品，也算是网文界的老猫腻了。很多工作室，雇高价枪手写个好的开头，然后剩下的由一些网文小白去续写。这些网文小白通常是为了赚外快而兼职的在校生，什么专业的都有，有的连一本完整的网文都没看过，就开始接这种续写任务。而工作室则能大捞一笔，凭借千字30元买来的开头或前文，配上千字3元的后文，去卖上个千字20元的价格。
颜如玉没再细看，而是迅速浏览了后面几十页的内容。果然，无论是器物道具还是人名、地名，都有错误。语言风格、文字功底更不用说，和前文完全是两幅面孔。看来，确定是拼接文无疑了！
颜如玉查了一下这本书签约时的责编，竟然是白婉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