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看了看打开的窗户,墨色的夜空,几片雪白的雪花在月光清冷的月辉下,悠悠然而落。恍惚中,她似乎看见了那头雪白的发丝轻舞飞扬,那张雪白的面容,恍恍惚惚,时隐时现。公主,你还好吗?她望着明月,在心里轻声问道。
此时此刻的另一边,花蔻正卖力的替梵瑾湮整理床铺,小脸上有着满满地满足感。王妃居然让她来整理内室了,证明说王妃更加看重自己了。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坐在梳妆台边,梳理着长发的梵瑾湮疑惑的从镜面里看着后背微微发抖的花蔻,秀眉微蹙。她边整理雪丝,边问道:“花蔻,你在作甚?”
被人猝不及防的点名,花蔻一惊,手上的力道稍大。“嘶啦”锦被的缎面被撕裂了一个口子。她怔了一下,随即大眼凸睁,看着正无奈抚额的梵瑾湮,又呜咽了起来。
“王妃......”
“唉......去柜子里拿一床吧。”梵瑾湮颇有无语的预兆。指了指床尾的那个大柜子。
“是。”花蔻连声应道。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
“瑾湮,睡了吗?”门外,孟玉琼温柔的声音夹着浓浓的醉意传来。
梵瑾湮示意花蔻去开门,自己还是端坐在梳妆台边。
“呀,王爷你喝醉了啊?”花蔻扶着快要倒地的孟玉琼惊讶的叫道。在她的印象中,王爷一直是个冷静沉着的人,从来没有如此这样出现在在下人的面前。所以,见到喝的醉醺醺的孟玉琼她不免要惊讶了。
听到花蔻的话,梵瑾湮只是移眸看了一眼,便又转回了头。刚要开口说什么,忽然,镜中赫然出现了一张绝世的容颜。心里一乱,她下意识开口道:“扶王爷去床上歇着,你就下去休息了吧。”
“耶?”花蔻有些惊讶,但还是听从命令的扶着醉意浓浓的孟玉琼往床榻走去。将他安置好后,又回身对还坐在梳妆台前的梵瑾湮垂首道:“那奴婢就下去了。王妃还需要什么吗?”
“不了。”她挥挥手,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与往日不同。花蔻不禁抬头看了一眼平日也是冷静不多话的王妃,又看看睡在王妃床上的孟玉琼,一抹灿笑浮上了脸庞,她笑着应道:“奴婢祝王妃和王爷早生小世子,小郡主。”
梵瑾湮正在梳头的手忽然一抖,眼眸睁大的看着低头窃笑的花蔻。然后无奈的看了一下睡在自己床上的孟玉琼,无奈的说道:“好了,你下去吧。”
“是。”王妃没有生气,看来王妃也是喜欢王爷的。想着,花蔻便开心的往西厢以前红姑住的屋子走去。红姑走后,梵瑾湮便把那屋子赏给了她,她终于脱离了小屋子,住进了那么好的大屋子了。想到这里,她就笑的更开心了。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小女孩啊!
梳理好白发后,梵瑾湮起身慢慢的走到床前,看着平躺在她床上,满脸通红,嘴上还在呢喃什么的孟玉琼。心里一阵无奈,玉琼,不是我不爱你。我只是不想你受伤,不想在给了你希望后,再给你绝望。那才是对你残忍。所以,原谅我!我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相遇了。
如白,你现在也是不是这样想的。你和我在对的时间相遇了,但是却是错的人。是不是很无情?她走到窗户边,看着天上皎洁冷清的月亮,自问着。脸上有着一抹嘲笑讥诮,那是对她自己的讥诮,也是对这世道的讥诮。
同样的月色下,梦如白慵懒的坐在石凳上,一手托着腮,一手持着羽扇,轻摇着。微凉的晚风和着扇子摇起的微风吹拂在他如玉般光滑的面颊上。
本是一副惬意舒适的模样却在瞬间惨白一片。
“哐”羽扇落地。
脑海中有个低喃的声音盘旋着喊他,一遍又一遍,哀伤到令人心碎。
“如白,如白”
“如白,如白,你可曾忘记了我?”
你到底是谁?他双手抱头,左耳上的红耳坠红艳异常,渗透着月光的清凉。
“如白......是我......”
“啊......你是谁?”他痛苦的揪着长发,撕扯着。原本绝美的面孔瞬时扭曲成一团。
“你难道把我都忘记了吗?”那个声音一直盘旋着,哀伤的氛围越来越浓,浓到将他包围在其中。头上的剧痛,心里的那犹如被人硬生生撕扯着心的痛。两种痛交织在一起,穿插在他的身体各个部分。
不要,不要再想了。他抑制住自己的思想,却发现,那头痛感虽然消失了,可那心痛的感觉却加重了。他顿时改变了手的方向,紧紧的握住了胸襟,似乎这样可以减少痛楚。
怎么回事?冷汗涔涔,他握着胸襟,眼神迷离的看着地面。今天明明没有想她啊,为什么会那么的痛?看来,不能留她了,必须除掉她了!要是这样下去,自己没登上宝座,就先被这头痛和心痛折磨死了。想到这里,那刚刚减弱的心痛感再次以更加沉重的感觉复来,他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的瞬间,他模糊的看见了自己坐在一棵高大的木槿树下抚琴。白衣飘飘,欲仙似仙。好熟悉啊,瑾湮!一个名字迅速的从脑海中闪过。
“咚!”
一头乌发铺泻一地,蜿蜒曲折。美丽而富有光泽。
绝美的脸庞上有着深深的痛苦和伤心。
他不知道,他今天所做的这个决定在以后将亲自把他推向毁灭。
他更不知道,她为了保护大胤,做了一个比他更艰辛,更痛苦,更绝望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