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落水的关系，小婵的衣领变得格外松垮，无意间露出的肩头上，那块像是雪地里的猫爪印一般的胎记隐约可见。
小婵脸色一变，忙抓住衣领，遮住肩头的胎记：“夫人，我先回去了......”
“小婵！”董夫人突然拔高声音，小婵转身的脚步蓦然止住，“小婵，你老实告诉我，那个是不是胎......”
“夫人......你看错了，只是小时候被烫伤的。”小婵挠挠头，皱着脸无奈道，“我小时候住在庙里，庙里香火旺盛，我又调皮捣蛋，带着庙里的猫到处跑，撞翻了蜡烛，被烛油烫伤，所以就......”
这并不是什么很容易让人相信的解释，但是董夫人信了。
看着董夫人脸上大舒一口气的表情，小婵的心忽然沉了下来，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假如自己真是董夫人的女儿，她也不会想母女相认的。
这个认知让小婵的心里越发沉重，她忽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握紧拳头，沉声问道：“夫人，如果这个真是胎记，会怎样？”
董夫人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然而抚摸着怀里小猫脊背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紧，抓住了小猫的毛发。
小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挣扎着从她的怀里跳下来，躲到了小婵的身后。
小婵的目光定定地看着董夫人：“夫人如果真的能找到女儿，会认为她吗？”
刚刚透露消息的丫鬟吓得脸色都白了。
董夫人脸色难看，却又佯装镇定：“小婵你说笑了，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是个死胎......”她抓着自己的衣袖，说话时声音在发抖：“我那命苦的孩子，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又哪里来的‘找到女儿’......”
小婵有些心寒，旁边的丫鬟作势要送小婵出门，没走两步，却又突然听见董夫人喊住她们。
“如果你能找到你的家人，如果......她们生活的很好，你会不会......”会不会缠上去，一定要认祖归宗?
董夫人脸上的神情有些矛盾，似乎想听到满意的答复，却又害怕听到答案。
她的丈夫喜欢儿子，但这十余年来，膝下无子的生活让她十分难过。
虽然如此，如果让他得知当年那个刚出生的孩子还活着，一定会让他震怒，从而责罚她......
所以，她的女儿一出生就是个死胎，必须是死胎。
“我也没有家人。”小婵顿了顿，“我只有一个养父，是他把我从雪地里捡回寺庙，一口粥一口水的抚养长大，他是个心怀慈悲的大和尚，是他收养了差点儿被冻死的我，他告诉我说，我的父母一定是迫于生计才不得已将我遗弃，所以我从来不恨、从来不怨。”
董夫人眼神闪烁，含糊其词：“那你想认回父母吗？”
小婵笑：“不想，我有大和尚有寺庙里的师兄弟，还有猫儿，他们才是我的家人。”
她说完话，蹲下身子摸了摸，凑过来的几只猫，虽有些不舍，眼神却格外坚定：“董夫人从明天起，小婵就不能再来您这儿照顾这些孩子们了。”
她站起身，笑容浅浅：“小婵，感谢夫人这半年的照顾，小婵先走了。”
她说完话，转身就走。
董夫人往前追了两步，将嘴想要喊呐，最重要的一句话，却似乎堵在了喉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