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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楚晶鸢全身一震,露出的双目红了眼圈,显然十分动摇,忽地小雨白嫩地小手拉住她的衣襟,细声道:“娘亲,你怎么了?抖得这样厉害,很害怕吗?”楚晶鸢一见小雨,周身戾气顿时消弭,强自忍耐道:“娘亲没事,小雨不睡了?”小雨一脸困惑地摇摇头,瞧见秦知香道:“啊,姐姐怎么又在打架?”

秦知香以天泓剑与楚晶鸢相认,楚晶鸢一见这秦易蓝随身之物已然泪如雨下,回想当年之事,她曾与秦知香有一面之缘,只是彼时太过伤心,没有其他心思,如今思量,秦易蓝到木灵村去,便是为了找回秦知香母女,谈及往事,两人俱是嗟叹。

小雨一开始便对秦知香甚有好感,知晓她是自己姐姐,更是开心,只是这几日相处以来,秦知香多在楚晶鸢指点之下练功,小雨有些失落她不与自己玩耍,是以有此一问。

楚晶鸢无奈地道:“是啊……姐姐她,为了小雨,代替娘亲在打架……”小雨不太明白,却粲然道:“娘亲和姐姐都很厉害,你们谁去都会赢的。”小雨声音清脆,能及于远,众人虽听不到他说什么,却也看到鬼母弟子之中竟然有人抱着孩子,顿时吃惊非常,议论纷纷:

“这鬼母和她那些个漂亮女弟子,不是传说讨厌男人吗,怎地竟然生了个孩子?”“看模样就是私生子。”“怎么就是私生子呢?”“孩子的爹是谁都不知道呗,哈哈哈哈……我还以为她们一个个的是什么贞洁烈女呢,其实都是婊子。”“他奶奶的,看她们一个个如花似玉的,不知道老子有没有机会!”

这些粗汉子越说越不像话,苑坤忍无可忍拔剑跃出道:“龟孙子!嘴巴放干净点!”五六个人当即哄笑:“哟,来了个不男不女的,喂,小妹子,穿了裤子就当自己是男人了?可惜脱了裤子还是不带把的!”下流的话语更是引发大笑,几个少女见苑坤受辱,也怒得跳了出来,一时开打,便立即乱成一团!

鬼母的众弟子武功较高,迟家堡一边则人多势众,一时难分高下,而秦知香与郑书翰自然无法再单打独斗。实则郑书翰此时已落下风,秦知香的凌厉指法叫他难以招架,这下势成群斗,倒叫他免了当众落败的尴尬,暗道侥幸,只是这些一哄而上的均是不要面皮的无名小卒,武功有限,好些个成名人物,顾及脸面,仍旧站在迟堡主身边,不愿趟这浑水。‘

秦知香两脚踢晕两个扑上来的大汉,旁人顿时不敢再招惹她,她变招极快,转头两指戳出,正向着郑书翰“气户”、“气舍”两穴,郑书翰大吃一惊,他在年轻姑娘中一向无往而不利,想不到秦知香居然真能对着他这般俊俏的男子痛下狠手。

他原想着以自己魅力使她折服,在群雄面前出个风头,想不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不禁心里又是震惊又是不甘,歹念一生,“刷”地一声张开折扇,挡住指力,两穴却仍是受击,酸疼不已,他一咬牙,忍痛一挥折扇,秦知香只觉迎面一股腥甜之气,她没有丝毫江湖经验,自然不知是毒,犹愣着不明所以,两道人影飞快闪来。

眼前突地一片雪白,竟是陆西寅白袍的袖子挡在她面前,随即有鲜血井喷,秦知香大惊地拉下陆西寅的手臂,却见楚晶鸢双剑在手,而郑书翰已然身首异处。秦知香惊得尚未及言语,楚晶鸢身法宛如飞燕穿空,落入人群,几乎手起剑落,一剑一命,秦知香吓得叫起来:“婶婶,不要乱杀无辜!”耳边响起陆西寅的声音好似远在天边:“那是……楚晶鸢?”

秦知香浑身大震,懵然地看向他,陆西寅神情玩味地道:“你叫她……婶婶?”秦知香心知楚晶鸢不愿再卷入江湖纷争,抖声强辩道:“她……才不是楚晶鸢!楚晶鸢是谁!我根本不认识!”陆西寅失笑,凑到她颊边道:“知香,你太不会说谎……”秦知香一惊,觉得靠他太近,击出一拳道:“你、你走开!我才没有说谎!”

陆西寅一见,不禁打从心底笑了出来,一掌接下,竟在她拳头上摸了两下道:“知香,你怎地使上我的‘分心夺爱拳’了?”秦知香大窘,这才发觉自己果真使的是这乱七八糟的“分心夺爱拳”中的一招,她适才只是不假思索,惟想着距离如此之近,可该使个虚张声势、没什么威力的招数,只要逼开他便好,可不想伤到他。

秦知香被他摸了两下,羞愤交加,立即收了回来道:“我随便使的,谁知道是你的功夫!!”陆西寅心里大乐,居然一勾她的腰道:“可见你心中时常挂念我,知香,既然你喜欢我,我这么恰巧也喜欢你,瞧来咱们可以成亲了。”秦知香虽然不通情事,这两句话到底是听得懂的,气得都结巴了:“你你你,究竟在胡说什么?!”

陆西寅轻松反驳:“不喜欢我,怎么总也舍不得打我?两次都是,你武功那么好,认真打的话,我的性命愿意给你随时拿走。”秦知香顿时语塞,她确实无法与他动手,但更加不是喜欢他,她不知该如何解释,词穷道:“反正我没有喜欢你,……你理我那么多!”

陆西寅朝她嘿嘿一笑,不再与她争辩,两眼看向楚晶鸢,武义“黎峰派”的毛仁、衢州“正林门”的杨卿加上湖州“永华拳”的陈智远,这三人可谓今日席上声名最显赫的人物,正与她斗在一处,加上她适才所杀的钱塘郑氏之后郑书翰以及众多无名小卒,这一下所结的仇着实不少。

陆西寅心中主意已定,决计不能叫楚晶鸢泄露身份,只将今日之事推在南筱鬼母身上便是,他手掌仍旧勾在秦知香的腰际,转头向南筱鬼母朗声道:“南筱夫人,你不是要在下带路往吕神医的居所吗?咱们这就走,如何?”

秦知香挣不脱他的手掌,又不能使真功夫与他相斗,正自烦恼,听了他的话,一下愣住,目瞪口呆地瞅着他。南筱鬼母见了他二人形状,拊掌大笑道:“真想不到呀,知香你有这样的好本事,原来这斩影使是你的情郎,你早说出来,我们何必费这周章!”迟堡主听了脸黑得焦炭一般:“寅、小寅,这是……?!”

陆西寅哪能说出自己也对迟家堡禁地好奇得不得了,是以打算借机一探究竟?当下便给迟堡主来了个假装听不见,反正这下场中打杀声那么喧闹,听不见也正常得很,他一跃而起就往花圃方向而去,南筱鬼母立即跟上。迟堡主轻功哪比得上他们,在原地跌足大呼,却无可奈何。

秦知香见陆西寅这手掌由始至终就不打算放开了,甚是无奈。他展开轻功奔行,她一丝力气都不必使就腾云驾雾一般飞快,心里也有点佩服,她犹疑地道:“你……这样,没问题吗?”陆西寅笑瞅她一眼道:“有什么问题?”秦知香道:“你……迟堡主,可是你岳丈大人,你方才这样对他……”

陆西寅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道:“我方才故意不理他,很明显吗?”秦知香呆愣了一下,点点头道:“还……挺明显的。”陆西寅大笑出声:“那迟堡主往后若是不要我这女婿了,你不就开心了?”秦知香只觉莫名其妙:“我有什么好开心的?”陆西寅见她如此愚钝,摇摇头道:“我不做他家女婿,自然做你家女婿,你不该开心?”

秦知香气结无语,决心不与这胡搅蛮缠的人说话了,反正说多错多,而他目视前方专心奔行,她又禁不住偷眼瞧他,对他而言,两人不过认识数天而已,他对不相熟的年轻女子,都这般轻薄调笑么?她心中一生此念,那一点点偷偷滋生的甜蜜欣喜立时烟消云散,陆西寅感觉她忽地浑身僵冷,原本娇羞之态尽去,顿感奇怪。

南筱鬼母怀抱小雨,跟在二人身后,却竟似赶不上他们,陆西寅往后一看道:“瞧来,南筱夫人的身体确实不怎么好。”秦知香心中一震,警惕地道:“谁、谁说的,鬼母她身体很好的!”陆西寅又复笑道:“知香,我说过了,你实在不会撒谎。”秦知香一下语塞,半响才道:“你、你又怎知……”

陆西寅道:“我粗通医理,加上少许推断:南筱夫人若不是身体抱恙,何必找你与楚晶鸢出头?她武功与云梦、苍梧、金链并称‘四凶’,不消半日就能将迟家堡夷为平地了,何须帮手。”秦知香听了只是沉默,陆西寅自语道:“至于你们为何受制于她……”他转头望向南筱鬼母抱着的小孩。

小雨正在南筱鬼母怀中颠簸,见秦知香与陆西寅转头看他,露出小脑袋叫道:“姐姐、姐姐,我们要去哪里?”陆西寅笑道:“这小妹妹挺可爱的,哪里来的?”秦知香默想着,其实他是个男孩,只是穿了小裙子而已,否则南筱鬼母恐怕无论如何不肯抱他。陆西寅瞅瞅她笑道:“我适才瞧见楚晶鸢抱着她呢,莫非……她是楚晶鸢的小孩?”

秦知香全身僵硬,却憋着不说话,情知自己一开口又会被他识穿说谎,陆西寅瞧她两眼道:“默认了?瞧来又被我猜中了。”秦知香被气得两颊火烧云一般:“我什么都没说,你又怎么知道猜中了!”陆西寅笑得更开了:“那当然是因为,知香你,太好猜……那我再猜猜,孩子的爹爹是谁吧?”

秦知香忽地脸色刷白,不知为何,她竟觉十分害怕从他口中说出秦易蓝的名字,适才武林众人对秦氏与秦易蓝的议论,她虽正与人动武,却也听到了只字片语,这当是不知情之人对秦门的一贯认知,但若是从陆西寅口中听到任何诋毁秦易蓝的话语,她居然生出无法承受的念头。

过去陆西寅从未谈论过他对秦易蓝有何看法,她只记得他与范萦泽谈起之时,对秦易蓝直呼其名,似乎不甚尊敬,想来应当并无好感。陆西寅见她脸色突变,喉头不禁一哽,语气顿转,笑道:“楚晶鸢又未曾成亲,哪里来的小孩,看这孩子都四五岁大了,若是她的孩子,她五年前辞去斩影使之职、离开长虹剑派时便该有身孕了,这如何可能呢?”

秦知香一下松了口气,陆西寅又不正经道:“瞧南筱夫人抱得如此小心,说不定是她这把年纪无儿无女,所以哪里捡来了个小孩想体会一下做母亲的感受呢。”秦知香一时哭笑不得,心想着此话若是被南筱鬼母听到,她肯定嘴巴都气歪了。陆西寅见她面色回暖,这才放心,前方竹林已尽,花圃就在眼前。

“咦?怎么,霖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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