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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醒了,你没有。

我醒了,你没有。

我睡了,又醒了,醒过来您还是躺在床上,我醒了,您没有醒。

时光的印记爬上了额头,岁月在纸糊的窗户上涂鸦,原本墙头白皙的脸儿越发泛黄,绿山墙的爪子抓得泥糊的墙儿一层一层地剥落了死皮……

突然发现,父亲老了……

我来到父亲的住宿,那是一家挤满了病人的医院,在医院的一角是让人窒息的太平间。我知道,不久以后那就是父亲应该就不得不去的地方。我望着那个可怜的地方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凄凉……我亲爱的父亲,您可不可以再回一趟家里?回到那个你呆了50年的地方,嗅一嗅那里泥土芳香的气息,看一看那里爬满的当初我哀求着您种下的喇叭花,它召唤着您回去!爸爸!它想您了啊,爸爸!

父亲现在躺在ICU病房里他不能自助地呼吸,不会吃饭,所有肢体像中了魔法一样不能动弹,像这样就算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都能做到的事情,而我的父亲,一个在世界上呆了这么久这么久的男人,他竟然做不到!我亲爱的父亲,我好希望您能站起来摸摸我的头再对我说一句“你他妈怎么又瘦了!再瘦给我滚出去!”爸,我真的好想您,想那个从前的你,那个可以一把把我笑嘻嘻地挂在脖子上的你!我也好想再骑在您的脖子上,高高地牵着妈妈的手,唱着您胡乱编的曲子,高高兴兴地逛遍整个商场,最后您宣布说什么也不买。我大喊大叫,赖在地上不肯走。最后悻悻地说一句“爸爸,买根棒棒糖总可以吧!”

而今天,我看见的您,却一直在长眠,从昨天睡到今天,从今天睡到明天,也许当您睁开眼睛看我一眼,我都会从睡梦中大笑而醒,我亲爱的父亲啊,我好想您!

我总是不敢趴在那个结实而又恐怖的玻璃窗看您,看那蓝色的管子从您柔软的皮肤里插进去,然后每天都由一个很丑很丑的机器给您灌入奇奇怪怪的糊状的或者干脆是液体的东西,我听说那个叫食管……可是,为什么在我的眼里,他就像是个魔鬼?

我一遍写稿子一边流眼泪,如果我当初可以再爱您一点,可以再乖一点,听您的话一点,是不是我还会好受一点?如今每每从梦魇里醒来才发现您依旧躺在病房里,却从未向我招手。我满身大汗我在梦里跑了好多好多圈,因为有个老人告诉我只要我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追到太阳,爸爸就会醒过来,可是……爸爸,那太阳好热好热,我晕倒了,又醒了,醒过来你还是躺在床上,我醒了,您没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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