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怎么说来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一天,我早早告别了母亲大人,去往南门后山砍柴,还没走到城门口,就不知被哪个天杀的一骑绝尘扬起的灰尘呛得我不住的咳嗽,我刚想发飙,哎,没办法,女警察的性格通常都不是那么太温柔,但转念立即意识到,今时不比往日,人在异时空,不得不低头,算了,我忍,乖乖让路吧!
谁知,从马上下来一个军官打扮模样的人,径直朝我走来,站在我面前,突然停住了,从头到脚瞅了我个遍,瞅的我直发毛,虽说我深知这殷武庚长的吧,实在好看,但是你说你一大老爷们,这么瞅我,合适吗?再说,不是已经让路了吗?存心想找茬?说实话,当时我心里已经翻滚出咱大东北开架前的标准语:丫的瞅啥瞅!
半晌,那人突然对我作了揖,笑问:“看这位公子气度不凡,可是殷武庚殿下?”
据我多年的职场经验,此人是明知故问,我佯装惊讶道:
“草民正是殷武庚,不敢称殿下,不知这位官爷.....”
那人又道:“哦,我果然没有看错,殿下,我家主人有请!”
话音刚落,那人也没问我同意不同意,就直接把我推上了他身后的一辆马车,我扫了一眼这家伙身后还带有一队官兵,看来是做好了先礼后兵的准备,算了,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坐到了马车上,随着这一路颠簸,我心下便开始忐忑起来,我努力的搜索了一遍这殷武庚的记忆,发现他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也没跟人交好,长这么大皆是独来独往,唯一的亲人就是母亲大人,而今天这位......这么急吼吼的找我,还如此神秘兮兮的,莫不是真被母亲大人说中了,有人要想乘着武王驾崩灭了咱.....
“殿下,到了!”马车的门帘被拉开,因为车轱辘较高,随从拿来了矮梯,垫在地上,谁知我一个前空翻,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这个行为倒是把身边的那位官爷吃了一惊,他笑道:
“真没看出来,武庚殿下平日里也有习武?”
我先是一愣,想起这朝歌城的周围建立的三个诸侯国,说到底不就是每天在监督殷武庚的行踪吗,于是笑着摆摆手道:
“官爷,见笑了,强身健体而已。”
“殿下谦虚了,殿下这边请。”
我一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处威严森森的官邸,喝!好气派,只见门头匾额上书【管叔府】三个大字,管叔姬鲜,不是武王姬发的弟弟吗?他找我有什么事,正寻思着,只见几名侍从已经站在门前迎候众人了,我跟着刚刚那位官爷进了这【管叔府】!
不一会,便穿过前厅来到了客堂,客堂之上早已坐了三人,见我前来,立即起身,纷纷向我笑着拱手作揖。
“久闻殿下大名,今日一见,真是我们三位的荣幸!在下卫国城主姬鲜,这位是鄘国城主姬度,这位是邶国城主姬处。”一位身穿墨色暗纹云锦衣,目测三十五岁左右的男子笑着说道。
原来是这仨,这逼装的我给满分。
“草民殷武庚,拜见三位大人。”
言毕我就要下跪,毕竟咱现在是草民,现在又是人在屋檐下,幸亏贞娘平日里教了武庚的礼仪之道,不过这古代人的礼仪......还是我们那个时代好,人人平等、不用动不动见到大人就跪。
“殿下,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仨怎么能受得了殿下如此大礼!”
我单腿尚未及地,就被身边的一名侍从拦住了,不由得心中却思:“武庚的记忆中,在朝歌生活了这么些年,都未曾见过这仨,今天这仨一副谄媚的相,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这时,姬鲜突然拉着我的手,笑道:“殿下,这边请。其余侍从都退下吧。”
客堂里的侍从纷纷退下,最后还将门都关上了,我心里不禁又咯噔一下。
四人对面盘膝而坐,每个人的桌前已提前放好了酒水菜品,姬鲜作为家主先举杯道:
“来来来!我们三人先同殿下共饮一杯。”
看来咱们大天朝酒桌上说事的传统,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啊。也不知这古人的酒滋味如何,我呷了一口,只觉一股热流烧心而下,都说这酒是穿肠毒药,一点没错,还真特么烈啊!
酒过三巡。姬鲜开口缓缓对武庚道:“实不相瞒,今日邀殿下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大人请讲。”
“想必殿下也早有耳闻,我大周朝武王姬发驾崩,实属国之不幸。”
“哎,我母亲听闻武王驾崩是茶不思蜀,这几日人都日渐消瘦。”我悠悠的说道。
姬鲜又道:“不知殿下可曾记得,武王宽厚仁德,当年朝堂之上不顾众臣反对,力保你母子二人。”
“武王就是我再生父母,我母子二人从不敢忘!”我心想,这家伙拐着弯的说了这么半天,到底想说啥。
姬鲜微微笑道:“可是现如今,武王尸骨未寒,就有人想谋夺我周氏天下。”
我擦!什么意思!真让母亲大人猜中了!担心我会造反?淡定,淡定,以不变应万变,临危不乱,是一名人民警察的基本素养,无论在哪个朝代,都一样!我干咳了几声,定了定心神。
姬鲜连忙道:“殿下莫要惊慌,在下的意思是,武王驾崩,但武王之子年纪还小,不足以登上帝位,处理朝中事务,我是武王的亲弟弟,我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继承王位的那位,但是周公旦这个奸贼名义上立了武王之子姬诵为王,实际上他一手掌控着朝中大权,真是人神共愤!”
“说的没错,正是!正是!”姬度、姬处附和着。
艾玛,吓死宝宝了,原来是宫廷内讧啊,真特么的与我有毛干系,我还是赶紧闪人吧!此地不宜久留。
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三位大人,这是王室家事,况且,我现在就是一介草民,哪有资格言语啊!”
说完,我就准备起身,谁知身边的姬鲜一把握住我的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殿下可不能这么说,若无大周朝,恐怕殿下现在已经是天子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为父亲报仇?”
姬鲜这老狐狸,莫不是想试探我,遂站起身,向姬鲜作揖道:
“我虽是纣王之子,但我自幼随母居住深宫,连父亲的面也没见过几次,况且,父亲的死乃是天数,我又岂敢怪罪他人,要说感谢,我倒是由衷的感谢武王的不杀之恩,又怎敢生逆反报仇之心。况且,我母子二人这些年居于朝歌城内,日日以砍柴、浆洗衣物度日。请三位大人明鉴!”
“现在这个地方就只有你我四人,天知、地知,不在会有第五个人知道,实不相瞒,今天请殿下前来,在下正有一事相求。”姬鲜说道。
“不知大人所说何事。”此时,我隐隐有种不祥之感,看这三人眉来眼去,一定没好事,但此时正在姬鲜府中,还是得处处小心为上。
姬鲜道:“如今正是大周朝立国之初,殷商的子民众多,又有一班商朝老臣还惦念着复国,眼下这个好时机,殿下若是举着这杆大旗与我三人合力,必能夺了那天子之位。我愿与殿下共分天下!”
我去!这老狐狸野心真不小,鬼才信你的共分天下,这种戏码不是宫斗剧里正常演的吗,看来凡是都特么不是空穴来风,有史为鉴,不过他们在这想了也没用,这大周朝八百年江山是铁板钉丁的,我也不能告诉他们,你们仨小子,别特么做梦了,你们大周朝稳当着呢,我是先知,我是上帝,信我得永生。
但看这仨货一脸认真的表情,看来是密谋已久了,他们今天将这件事告诉了我,若是我不答应,我特么今天估计就得在此扑街了,正想到此处,我只觉脑子突然嗡的一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不要答应他!千万不要答应他!”我不知怎的,猛然甩开姬鲜,后退一步大声道:
“你们仨个奸贼,竟敢如此大逆不道,武王尸骨未寒,你们不想着如何为国家效忠,却想着谋朝篡位!真是好大的狗胆!”
言毕,我就被自己刚刚说的那一番话惊的汗如雨下,只见眼前的姬鲜面露凶色,脸上涨的通红,喝道:“好大的胆子,殷武庚,我等念你身份,于你是以礼相待,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的冥顽不灵!把那贱人带上来!”随即姬鲜一拍手,贞娘被两个侍从押着走上客堂。
我大惊,对着那三人骂道:“卑鄙小人!放开我娘!”
姬鲜冷笑一声:“都说你殷武庚乃是孝子,今日你母亲的性命就在你一念之间。”
我擦!居然挟持人质,我一阵慌乱,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低落下来,要不先假装答应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叫缓兵之计。我正欲开口,就听贞娘斥道:“庚儿,武王对我们母子有救命之恩,你切不可做大逆不道之事。”
“娘!我......”
姬鲜闻言立即从一名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把佩剑,架在贞娘的脖子上,恶恨恨的说道:“你若不答应,我就先杀了这个贱人!你们二人今天休想走出我这管叔府!”
我眼见这贞娘脖颈处的一道红印出隐约有了血迹,心中一直绞痛。自从我占据了殷武庚的躯体,有了他的记忆,我早就把贞娘当成了自己的母亲。
“慢着!你放了我娘!我答应你!”我说道。
然而令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贞娘的性格却是异常的直率刚烈,她见我这么说,心急如焚:
“庚儿!莫要怪娘!今日我若不死,你定会受歹人利用,做出那遗臭万年的蠢事啊!”话音刚落,她已经夺过姬鲜手中的佩剑,抹脖自刎了,贞娘头上的珠花滚落在我的脚边。
姬鲜大怒:“把这贱人!拖下去!”
我猛然跪倒在地,将珠花紧紧的握在手中,忽然脑中一阵眩晕,我仿佛又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嘶吼:“娘亲!孩儿不孝!”
我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一黑,便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