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皎洁,铺洒在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上,颜色冷清。
墨水寒走在回去的路上,脑子里满是那对老夫妻,那些问题他还是想不明白,他知道不应该再继续想下去,可他忍不住。于是,媚花儿的事情也出来了,他总忘不了那双眼睛,失去美好变得空荡荡的眼。高卫的事情也出来了,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把握,或者说,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脑子乱成一锅粥就会胡思乱想。
他牵着鱼鳞马,月光在头顶,自顾自的走。
时间流转,不知不觉回到了金玉学院。
守卫见他牵着马,就引他到学院里的马厩。
细鳞马上的东西太多,他一个人无法全部拿走,于是决定去找黄粱他们帮忙。
按照墨水寒的想法,现在大家已经吃完了饭,差不多也到了休息的时候,自然都应在宿舍,可宿舍空荡荡的哪里见到一个人。
难道大家都在等他?这样的想让墨水寒头皮一凉,如果这样他会很歉意与责备自己。
“厕所”后花园,大家一起吃晚饭的地方。离红根和柳小思住的精筑小舍很近。
夜色如水,花香悠然,但没有鸟鸣,鸟也睡觉了。
墨水寒沿着石径小道,一直往前,步伐飞快。
也许因为今天的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又称之为焦躁,他很讨厌这种感觉,于是决定快些弄明白。
果然,灯亮着。
一推开门,就听到乐喜的声音。
“小师弟回来了。”
乐笑说:“小师弟,你怎么一身汗,着急吃饭吧?放心,都给你留着呢。”
见大家都在,墨水寒悬着心放了下来。
小思对他的重要性,不亚于他对自己性命的看重,墨水寒看到柳小思眼中浓郁的担忧以及哭过的痕迹,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感动,红根一直守在柳小思身边,柳小思手中握着一杯茶——那是红根极为珍惜的茶。
大家也一定努力地安慰着柳小思,当墨水寒这个罪魁祸首出现后,没有责备与质疑,说出的第一句话,是饭给你留着。
墨水寒忽然明白,那对老夫妇最终孑然独行的彼此相伴,是悲剧同时也可悲,若身边有一群关心着他们的朋友,结局未必如此。其实老头也不是什么大病,严重的营养不良以及精神抑郁罢了,长期的积累下又引发很多并发症,并发症引起连锁反应,如此恶性循环,整个人才显得病入膏肓。
现在,除了柳小思,还有这群家伙们——这群师兄们,这个师姐,都是他认定的重要的人,此后一生,他必会尽力守护这群家伙们。
对老夫妻的不解与悲哀最终还掺杂了一丝感激,墨水寒默默说了声谢谢。
他露出歉意的笑,说:“让大家担心了,我确实有点饿了,呵呵。”
萧大牛说:“还不赶紧坐下吃饭,黄粱,你去把这个菜热热。”
然后他又对墨水寒说:“这个菜可好吃了,不过要趁热吃。”
墨水寒说:“黄师兄别麻烦了。”
陈老头儿说黄粱脑子不灵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墨水寒这样说,黄粱果然就不动了,笑眯眯的看着墨水寒吃饭。
食物还是温热的,墨水寒大口吃着,一边吃一边说:“阁长大人没有说什么吧?”
大家沉默了。
墨水寒终于觉察到不对劲的地方。
乐喜失落地说:“小师弟,这对你真的很不公平。”
柳小思眼泪吧嗒吧嗒开始掉,红根连忙给柳小思擦眼泪,责怪的看着乐喜说:“说的什么话,事情还没定下来,阁长大人和常老师可都去了皇宫。”
墨水寒满脸疑惑,说:“究竟是什么事情?”
黄粱叹了口气,摊开双手说:“说了吧,反正瞒也瞒不住,毕竟这么大的事情很快就满城皆知了。”
萧大牛点点头,面色凝重的说:“魔道宗宫主修阿诺下午发起了挑战,所以金杖比武改变了,这次比武成了三族混战,战场还没定下来,哎,以前金杖比武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今年,谁都可能死在里面。”
墨水寒终于把饭吞下,想了想说:“三族都参加,有没有什么限制?”
黄粱说:“所有年龄********的都可以参加。”
墨水寒说:“既然这样,那我不参加不就好了。”
萧大牛摇摇头,面色更加沉重地说:“小师弟,你还没明白。参加金杖比武的名单昨日就定下来了,往年这个时候,剑梁、雨唐、舜楚三国也有同样的联合比武,名单前几日就出了,巧合的是,魔族在昨日也公布了一份名单,名单上的人都是年龄********的少年。”
墨水寒又夹了一块糖醋鱼肉,边咀嚼边说:“我明白了,所以沿用的是金杖比武的名单,既然以大妖国金杖比武的名义,那剑梁三国甚至只要魔族不主动要求改变名单,妖后都决不会允许改变,这关乎到大妖国的荣誉与脸面。”
墨水寒一点就透的聪明让萧大牛吃惊,可他更吃惊于墨水寒的淡然。
乐喜说:“小师弟,我们都急的火烧屁股了,你还淡定的吃东西。”
乐笑说:“小师弟,你不怕吗?”
黄粱说:“实在不行,我就顶替小师弟去。”
墨水寒瞧了一眼,摇摇头说:“既然结果定下来了,我自然要吃好喝好,这样才能做好准备好,小思,你也别哭,别忘记我是谁。”
柳小思哭的抽噎起来,听到墨水寒的话,委屈的打着手势。
意思很明显,我不哭了。
红根说:“对呀,小师弟一定能平安回来。”
一个国家的尊严不会因为一个人而改变,所有人都明白,陈阁长与常老师最终只能无功而返。墨水寒参加金杖比武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只有墨水寒在吃饭。
吃到一半,他突然想起欧阳笑笑了。
按理说,终结宿命的敌人墨水寒应该牢牢记在心里才对,然而墨水寒就是轻易忽略了,也只有一会儿给他送饭。过去的一切放下没那么容易,但是当一切可以推倒重来时,原本卡住墨水寒的地方也许就能自然而然的通关,究竟谁活的更久些谁又知道。
陈老头儿在墨水寒心里还不像阁长,像个亲切腹黑的老头儿。常老师也不是老师,也许他很擅长吃喝嫖赌。
但无论如何,他尊重他们,譬如今晚他们二人付出的努力。
妖后性情变化莫测,魔道宗发起的挑战无异于一把利刃,架在人妖两族未来的利刃,许多天才会在一个月后的大战场上死掉,像条狗一样被无情的屠杀。然而,这样的请求无法拒绝。
修阿诺就在离城,只身一人。
然而谁都奈何不了她。
临近傍晚的时候,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凌霄塔上,面对着妖后,平静而又挑衅的提出了要求。
风口浪尖上连苍蝇都站不稳。若是妖后见了他们,听到他们这样的请求,迎接的必将是雷霆怒火。
幸运的,陈阁长与常老师灰头灰脸的回来了,妖后并没有答应接见他们。
陈老头儿短暂地出现后,就一言不发的离去。
常老师沮丧的说:“墨同学,明天开始上课,专门针对你一个,小思同学,你在旁边听着,别怪我偏袒,你知道为什么。”
当所有以祝福鼓舞的眼神看着墨水寒的时候,墨水寒突然惊讶的发现,未来已经改变了,因为后世,金杖比武从未变成三族少年的混战。
…
究竟是哪一处毫微的改变引发的变化,墨水寒不知道,然而这场变化定然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墨水寒也无法确定是好是坏。原本,他是神也是先知,他几乎了解未来几十年发生的一切,然而现在他也不清楚了,未来成了真正的未来,无知却充满期待。
大家说了很多话,墨水寒也记不太清说了些什么,但是很温暖很鼓舞他,末了,他说:“大牛师兄,你信用卡上的钱我花完了。”
萧大牛摆摆手说:“用完就用完,不够再说。”
墨水寒认真地说:“真的还不够。”
于是萧大牛又给了墨水寒一张卡,数额多了许多,多到他眼中的心疼很明显,明明知道没了最后的信用卡剩下来的日子他会过的很苦,但他依然毫不犹豫的给了墨水寒,明明就是兄弟情义般的支持。
墨水寒记在心里,他说:“谢谢大牛师兄,我会解释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日后我也必将百倍回报,不仅仅是大牛师兄,还有你们,黄粱师兄、乐喜师兄、乐笑师兄、大师兄、红根师姐,常老师、陈老头儿。”
所有人都忽略了那句陈老头儿,红根说:“别说的像生死临别一样,还有一个月准备,我的小师弟绝对没问题,这个月你一定要拼命努力,表现的好我就让你尝尝我的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