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凡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张楠惊讶过后，这才恍然大悟地嘀咕道，“难怪我想你怎么身手这么好呢，原来你是警察。”
那晚何云凡轻轻松松就撂倒了他们几个，他还奇怪一个高中学生怎么身手这么好，现在才算是理解了。
那天他是真的担心何云凡就这么被猴子他们给伤了，万一弄出人命，他可不认为猴子他们这帮人能有本事逃过警察的追踪，毕竟人命关天，闹大了就算那个人也不会太好解决吧。
他们被抓进去不要紧，但这还会牵连到他。
连累他也就算了，但如果不小心进了局子蹲个十几二十年的监狱，那爷爷自己一个人可怎么办？
所以何云凡那天把猴子他们扭送到派出所，他还是很乐见其成的。
不能怪他这么想，其实他也是受害者。
那时他是在下班的路上不巧碰上了猴子那帮人，包里的钱财被猴子他们抢去不说，还强迫他加入他们的帮派，如果不从的话，就对他爷爷下手。
原本他是可以报警的，但是防的了一时防不了一世，他也有想过偷偷搬家，但是爷爷腿脚不方便，耳朵又不好，这里是爷爷和奶奶结婚后就一直居住的地方，虽然房子不大，但是他对这边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尤其奶奶过世以后，他更不愿意去别的地方了，因为他要守着和奶奶共同的回忆。
他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两边都不肯要他这个拖油瓶，只有爷爷疼他疼到了骨子里，用他自己每个月微薄的退休工资，省吃俭用将他拉拔大，所以他也一切以爷爷的意愿为优先。加上小区里还住着王军时时监视着他，他也无计可施。只能每次在猴子叫上他时也一起跟出去，虽然他每次都是站在人群后面，并不动手，但这样子他也是不愿意的，而且猴子无理至极，让他白天都要跟着一起出去，严重影响到他的工作，但是又不好说，只能主动辞职，少了薪水，就靠着爷爷的退休工资，这才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何云凡从他的话中听出了话外之音，“你不恼我上次报警把你们送进警局？”
刚刚那个王军可是见着他气得牙痒痒的呢，这个张楠好像不仅不恼他，还挺高兴见到他的。
“唉，说来话长，我其实也是被逼无奈。”张楠给他们找了两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又细细擦了一下，让他们坐下，然后慢慢将之前的遭遇叙述了一遍。
李光在旁边边听边观察记录，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同情之意，“其实这个你可以跟我们早点说的，警局这边会帮助你的。”
张楠摇了摇头，“章杰家里有关系，报了案也没人会搭理的。而且还会引起猴子注意，到时候我爷爷这里会有危险，我不敢冒这个险。”
何云凡翻看了一下那张纸条，果然看见了章杰的名字。
混黑道的身后必定是有点势力的，要不然就凭猴子他们那帮人的身手不会混得那么顺风顺水。
李光由于身处刑侦队，其他事务接触的少，所以对这种事也不是很了解。
“上周六晚上猴子、陶一民以及陶一文这三人突然失踪，我们接到报案后就开始着手调查，但是已经一个多星期了，一点踪迹都没有，如果你知道，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们他们的行踪。”
张楠点点头，目光微微滑过何云凡，开口道，“是这样的，上次在警局备案做了笔录之后，我们就分开了，但是猴子他们几个嘴里一直嚷嚷着要找何云凡报仇，我也没吭声，怕惹上麻烦，之后也就回家了。”
边说着边将饭盒打开，是一盒小米粥以及一碗鸡蛋羹。
张楠拿起一次性勺子，舀了一勺小米粥，轻轻吹凉了送入老人的口中。
老人微微张开了嘴，由于年事已高，牙齿基本上都脱落了，只见老人顺从地喝下小米粥，轻轻蠕动了几下嘴唇。
“那之后你们还有再见过面吗？比如说失踪的那天晚上。”何云凡眼中流露出一丝精光，波澜不惊地问道，同时，眼睛锁在张楠的脸上，纹丝不动。
“没有，之后我就再也没收到他们让我出去的消息了。”张楠立即回答，然后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但是我有碰到过同住一个小区的王军，前两天他还在电话里嘀咕说猴子他们三个突然失去了联系，我一开始也没在意，因为猴子他们几个是这个帮里的主要人物，通常出去做什么从来不会和我们说，有时候一走就是三四天，但是这次确实是久了一点，可是听他们几个的说法，确实也是没有什么消息。”
见老伯又张开了口，张楠赶紧又舀了一勺鸡蛋羹送入老人口中，老人慢慢咽下，但是眼睛未曾离开那份旧的发黄的报纸。
老伯的动作引起了何云凡和李光和李光的注意，眼睛都淡淡地朝着老伯看了过来，张楠见状，只是唉声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垂眸看着自己的爷爷。
“这是我奶奶去世前拿着的一份报纸，爷爷一直保留着。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我爷爷他患有轻微的老年痴呆症，有时神智比较清楚，大多数时间就是像这样拿着报纸翻来覆去地看。他们夫妻俩一直很恩爱，这里的房子也是他们两个年轻时一起打拼买下来的，这里有着他们所有的回忆，只可惜我父母他们……”说到这，张楠顿时反应到自己说得有些偏离了，于是抱歉地冲他们笑笑，“不好意思啊，话题扯远了。”
李光和何云凡只是摆摆手，摇了摇头。
“辛苦你了，你这么有孝心，相信你的奶奶也一定也会在天有灵，保佑你爷爷和你的。不过工作还是要继续做的，这里承载了你爷爷和你奶奶的一切，所以你更有义务要守住这个家。”李光拍了拍张楠的肩膀，给他鼓劲加油。“至于那个章杰，请相信我们，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张楠闻言有点惊讶地抬眸看着李光和何云凡。
何云凡淡淡地勾起唇角，回以他一个确定的眼神。
张楠露出了感激的笑容，眉眼间的阴影也渐渐淡化
。
临走之前，张楠拉着爷爷和他们道别。
眉眼里尽是歉疚的神色，“不好意思，没帮上你们什么忙，不过如果他们之后再联系我，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这点请相信我。”
何云凡和李光道了声好，便走出了小区。
见何云凡双眉不展，似有所思的样子，李光还以为他在担心张楠现在的处境，于是拍了拍何云凡，微笑着说道，“没事的，我回去会告诉陈叔关于张楠的事情。”
接着，表情一凛，冷然说道，“我倒要看看这章杰背后的靠山到底是何许人也。”
何云凡知道李光误解了他的想法，不过也不解释，就这么顺其自然颔首默认了。
“他说的也是真话？”何云凡说的虽是问句，但语调却是肯定的。
李光颔了颔首。
何云凡眼里掠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见时间不早了，李光推了推何云凡说道“走吧，咱们去会一会那个章杰。”
何云凡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跟着李光一起上了车，向着小镇南方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