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华浅的剑气刹那就临近了樂冬的胸前,太上长老及两位太长老看到这一幕,纷纷醒过神来,正要上前阻止。
唯有远处,内门弟子中间,一个修长的身影,他那张痴迷的绝世容颜,一直死死盯着樂冬,此人正是卓桓。
可就在这时,樂冬蓦然转身,手诀连掐,阴阳鬼道刹那展开。
众人只见那剑气瞬间穿进了樂冬身体,樂冬后退了三步,诡异的是那道剑气竟在众目睽睽下,如入海泥牛,瞬间消失,化为无形。
华浅也是一愣,但瞬间便反应过来,直接一个闪烁,提着长剑就朝樂冬一剑刺下。
锵!
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回荡间,只见华浅手中的长剑入刺向水面,樂冬的身体上竟然出现了道道涟漪波纹,那长剑不受控制的被吸入其腹中,瞬间化解了她灌注剑身的力道。
樂冬明明是一个血肉之身站在华浅的面前,可这一幕的诡异,却让众人感觉他只是个虚幻之影,又似一个水面上的倒影。
紧接着,华浅只觉剑身一颤,那吸力又刹那转变为一道推力,将那长剑推出樂冬的身体,‘锵’的一声,一道惊人的弹力顺着剑尖传至华浅手掌,她的手立刻颤了几颤,长剑险些脱手。
片刻间,只见那剑身上竟出现了一条条裂纹,在一声声金属破碎的声音下,那长剑竟然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剑柄还握在华浅手中。
华浅眉头瞬间邹了起来,对方给自己的感觉明明只是筑肌一个小圆满的修为,可其肉身的强度却连她这个混沌境也是汗颜,这种强度不仅仅是强悍,而是一种无法着力的无力感,要知道他们可是跨一个大境界,若仅是强度问题,再强,也不可能让高出一境界之修头痛。
这还是因为自己是混沌境修士,她能感觉,若换成混沌以下,这一吸一撞,碎的可不止是剑身,只怕连出剑者也将被那一吸一弹之力直接击飞。
“这是什么功法?”华浅亲自体会后的震惊,比围观者们更加强烈,她死死握着手中长剑,明明自己身在鬼都,却似个凡人见到鬼一般骇然。
太上长老一步跨出,来到樂冬身前,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黑衣,白发男子,眼中泛着均匀,声音都有些颤抖:“师……师祖?”
樂冬本来被华浅此女追杀,正要冒出火气,但被太上长老这一句话给噎住,瞬间一愣。
“离师兄,我是樂冬啊!”樂冬伸出手,当着在场众弟子的面摸了摸太上长老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
“没发烧啊,师兄,你为什么叫我师祖啊?”樂冬看着状苦痴呆的离欠,提高嗓门道:“我是樂冬,你的师弟樂冬啊!”
“你……你是樂冬!”离欠这才回过神来,一股属于樂冬的气息冲入心神:“你,你小子干什么穿成这样?”
“飞花岭没有其他衣服,我只好借师祖他老人家的行头来将就,将就喽!”樂冬一副很委屈的道。
刹那,全场弟子全都呆住了,眼前这个樂冬的名字,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此人虽然消失了四年,可他那个最高礼节一度成为了山门中,一众师兄弟追求师妹们时的常用语。
可眼前的画面也太古怪了点,先是一向冷漠不语的太上长老竟然叫樂冬师祖,然后二人那哥们似的交流,让无数人都呆了一呆。
高台上的两位太长老此刻也是一脸的古怪,不得不带着几位长老和掌门上来见礼。
众目睽睽下,几个老怪物一口一个小师叔,一口一个小师祖的见礼声,听在众弟子耳中,怎么听怎么古怪。
“哈哈,免礼,免礼!”樂冬理了理衣服,干咳一声,在掌门等人的簇拥下步上了观礼台的太上长老区域。
“咳咳!”樂冬再次干咳一声,目光停在了已经呆住的华浅身上道:“这名弟子是哪家小娃啊?”
太玄剑谱掌座一听,神色古怪,急忙开口道:“回小师祖,此女是分派掌派华峰之女,说起来应该是华曳师祖的第七代嫡孙女。”
樂冬听罢,知道此事也不能太过深究,心底一阵叹息,关于他那个没见过面的大师伯华曳的大名,他可是如雷惯耳。
华曳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曾经因为有个家族子弟伤了他的一个旁系孙子,被他派人捉到沧茫星生生折磨了一百年。
樂冬想到此处都是一个哆嗦,这也太没人道了,他可不想得罪这么个家族的人。
“呵呵,原来是我大师伯家的小孙女啊,那此事,便算了!”樂冬干咳一声道:“小师孙女,你觉得呢?”
“什么叫此事就算了?”华浅刚刚虽然也是一惊,她可没把这个毛头小子当什么师祖看,如今明明是对方那里有鬼,倒好像是自己有错似的。
再加上樂冬的传言她早有所知,虽然知道此人确是木朵的弟子,但从心底就没瞧得起这个蛮星小子,心中不服,满脸的轻蔑。
“虽然你是太上太长老的弟子,但刚刚的事情,你必需给大家一个交代!”华浅高昂着脸,声音铿锵有力。
樂冬没想到此女如此得理不绕人,一时却是无言以对。
“好了,有什么事,斗器完了再说,刚才之事应该是个误会。”掌门木牙实在看不下去了,干咳一声道:“华浅,你退下,众目睽睽这般同小师祖说话,成何体统?”
掌门都发话了,华浅只好银牙一咬,收起剑柄,退了下去,其他人也都一个个神色古怪,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了斗器场内。
樂冬在太上长老离欠的一瞪之下,赶紧盘膝坐在了他的身边,将目光投向了中间高台上那十五个正在专心炼器的弟子身上。
匠师就是匠师,场外风波连连,可高台上的十五人却一个个专心致致,混然不知。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面前的那一件件飘浮在炉火之上的法器上。
樂冬依依看去,那是一把把已经出模的法器,有飞剑,有炉鼎,有法壶,有宝镜,有战甲,有护盾,十五位匠师各展所长,都在专注的控制着地阴火灵。
半柱香过去后,三号匠师,第一个动了。
叮!叮叮!当!叮叮叮!当!
只见那名匠师手中扬起一把大锤,一下下,很有节奏的朝着身前的一把飞剑砸去,还适时的注入阴灵之泉进行淬火锻打。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直到第十五个匠师,也都纷纷动了起来。
刹那间,一声声锻造之音回荡整个峰顶。
台下的弟子也都开始了各种议论和品评,诸如什么下锤力度,什么某某号匠师的火候掌握,已近登峰造极之类的言辞依依回荡。
内行看门道,樂冬这个外行只能看热闹了,可正因为是个外行,这热闹越看越是痛苦起来。
因为这一锻打过程实在是长的惊人,似乎那些匠师一个个都进入了开挂模式,不知疲惫,打了一整天,还没有一个停下来的。
罢了罢了!樂冬虽然因为曾经是个修仙小说迷,对于炼宝制丹充满了向往,但这种无聊的光看着,他实在是受不了,又不好离开,便左右一阵顾盼之后,学着一些弟子开始闭上了双目。
人家闭目,但神识却是开启的,随时观察着场内的变化,而他闭目直接进入了睡觉模式,只开启着一丝神识,保证在结束的时候,能及时醒来,好不让人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梦游去了。
可让樂冬抓狂的是,他中间醒来了几次,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黑夜,那十五个家伙居然还在挥汗如雨。
通过那一丝清醒的神识,樂冬清楚的知道这都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了,他虽然有了肉身已经是个活人,不用像魂魄时那般整天不知道吃喝睡,但要他这么一直睡也不是个办法。
只好又打起精神,干脆念动口诀,在心神内修炼起来。
就这样,一直过了十三天。
樂冬已经跪了,他此刻佩服的不是上面的十五个匠师,他佩服的是在场的众人,一个个纹丝不动,有的人这十三天来就没闭过眼,不断评品着那些匠师的手法。
“不疯不成魔啊!这些家伙果然都已经快修成魔了!”樂冬心中喃喃。
就在他倍受折磨的心灵快要到达巅峰时,异变突生。
呯!呯!呯!
在三声冲天而起的声响过后,一声声撕裂的破碎声尾随而来。
众人皆是一惊,纷纷朝着三号、九号、十四号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三个匠师身前的法器竟然同时碎裂,顷刻崩溃成灰。
“唉!”一声声叹息过后,那三位匠师有两位选择了放弃,一脸苦涩的朝众人一拜,走下了高台。
只有三号匠师,他看了看碎了一地的器灰,虽然也发出叹息,但却没有走下台去。
只见他缓缓从掌心内又拿出一枚阴灵矿石,一边观看,一边再次看向地上那些器灰,时不时还用手抓起一小撮,闻了闻。
“这个时候再重新开炉,还来得及吗?”
“应该还可以吧,一个月时间呢,如果不追求太高的难度,剩下的十七天,应该足够再炼制一件法器了。”
“这个三号我认得,他是那个轮回星来的小子,据说此子本来已经丧失了神志,应该进轮回的,可是魂魄却被一个阴灵矿脉吸去,得到了矿灵的祝福之晶,重新拿回了神志,还生出了鬼骨。”
“对对对,此子就是器运峰的那个被称为器道黑马的小子,修为筑肌大圆满,据说他当年竟然是在炼制法器中冲破筑肌境的。”
“恩,就连器运峰的掌座都认为此子,在不久的将来可以成为我小槃星的匠王、甚至匠皇都有可能。”
“这么厉害啊,他就是那个叫李牧野的小子?”
“正是此人,不过今天,他竟然第一波就失败了,有些失水准!”
此刻的台下,议论之声骤然增大,传到樂冬耳中,让他不由的多看了那个叫李牧野的三号两眼。
那李牧野根本不去理会旁人,披头撒发,状如疯魔,神情专注,他不再用炉子去炼化那灵矿,而是在其掌中升起了一团阴灵火焰,那块灵矿正在急速熔化。
十几息后,一只巴掌大小的袖剑模型隐隐成型。
“掌心炉!”众人看到这一幕,竟然都纷纷从打坐中站了起来,就连一直闭目的太上长老也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掌心炉,樂冬不陌生,他虽然没去研究炼器制丹,但炼制这些玩意的一些基本工具,还是知道的。
这掌心炉是炼器师和炼丹师到丹境之后,在对火的掌控到了一定的程度,便可执掌为炉成鼎,不需要再依靠那些外物炉鼎,便可进行法器和丹药的炼制。
这李牧野竟然只是筑肌峰巅便能执掌成炉,去炼制法器实在让人震惊。
要知道将阴灵火凝实于手心谁都能做到,可要长期操控,保证此火不灭,而且还要自如调整火势,那可不是一个小筑肌修士能做到的。
李牧野托着掌心阴灵火,一只小剑模型隐隐成型,然后只见李牧野操起旁边的法锤,一边保持掌心火不灭,一边一下下锻打起来,时不时的淬入阴灵水,每一个动作都无比流畅。
樂冬刹那间呆住了,他似乎都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竟然被眼中的画面深深的吸引住,他眼里那不是一个匠师,那是一个艺术家。
在李牧野的四周时不时传来器爆之声,接下来的几天内,又有几个匠师摇头叹气的走下了斗器台,然而他却似未闻,只专注自己的小剑之上。
至第二十九天的时候,斗器台上只剩下了五人,其他匠师不是在首爆后自行离开,便是在第二炉后再次失败,时间不够不得不放弃。
到第三十天时,有三件闪亮的法器已经飘浮在了各自的匠师身前,那是一把大剑,一张弓,一件护甲。
场中,只剩下了三号李牧野和十一号的一位五旬左右的老者,他们都已经完成了前面的所有环节,在进行最为要命的灌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