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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家国之念

午夜十二点,虚空中,生灵无法触及的空间中,一片涟漪浮现,一座古朴、沧桑的古钟随之出现。

古钟呈暗金之色,钟面上,篆刻着方方正正的“文明”二字,其上,光芒内敛,但又散发出演绎世界,演化文明的气息与玄机。

“当……当……当……”

空灵的钟声响起,梦境再次降临,带来了改变文明命运的契机。

……

一间简陋、偏僻的房子,屋内,一位年过八十载的老者静静躺在朴素的床上,闭目凝神,意识之中,凝望着那旋转着的、闪烁着湛蓝光芒的命运钥匙。

老者的耳边传来了文明之钟的声音,意识之中,命运的钥匙微微颤抖,仿佛传来一阵冥冥之中的邀请,邀请他借助钥匙的力量去改变那灭亡的古国文明的命运。

但老者的眼中却流露出挣扎、徘徊、悲伤与无奈,他沉默、他无言、他也毫无动作,只是静静地,默默地,毫无作为地看着意识之中的湛蓝钥匙在钟声结束后,于微微的颤抖中消失无踪。

钟声结束,钥匙消散,老者从睡梦中醒来,他缓缓地、慢慢地从床上起来,拿起旁边的拐杖,一拐一拐的,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台旁,打开窗户,凝望天上圣洁的月亮,那苍老的手中似乎捧着一抹银色月色。

老者久久凝望着月光,眼中流露的是满满的回忆与感伤。

他是一个军人,或者该说曾经是一个军人。他参加过二战,他见证过战场,他经历过子弹的洗礼,聆听过死亡的号角,他曾从死人堆里被人救出来,也曾从满地尸体中寻找他的战友,呼喊他们的名字。

他是个英勇的军人,但他痛恨战争;他见证过太多的死亡,但他还是无法对死亡麻木;他有机会去改变一个古国文明毁灭的命运,但他老了,不想再经历年轻时见证他人无辜惨死的痛苦;但他累了,他知道所谓改变命运无非还是战争,只不过是立场不同,战争的主角罢了,所以他不想这连拿拐杖都颤抖的老手,再次沾上鲜血。

因此,他放弃了命运的钥匙,为此,他放弃了入梦者的身份。

他已经老了,战争使得他瘸了腿,没了家,污了魂,所以他不想以改变命运的意图引起战争,只想静静地等待死神将他带走。

“我曾经为了国而舍了家,现在就请原谅我自私一回,我真的不想在见到任何人妻离子散。

这次我选择了家,而舍了国啊!”

颤抖的手关上了窗户,家中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小小的屋子,此时便是老者的全部。

命运改变了又如何,这一过程,又要有多少百姓为此牺牲。

任何文明的命运的改变,都是踩在百姓的尸骨上进行的啊。

……

这一夜,有很多人选择了放弃执掌命运钥匙,或是如同老者般厌恶战争与杀戮,或是纯粹害怕经历再一次无止境的痛苦与死亡,或是其它不知名的缘由;当然了,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了改变命运的征途,或是为了他们梦中扮演的角色,或是为了在梦境中有所机遇,或是为了拯救古国文明,或是其它无法言论的缘故。

不管何种,他们都遵从了他们自己的心,选择了自己不后悔的道路。

正如梦境正式开始时那句话,问问你的心,你想成为怎样的存在?

遵从本心,方能无悔!

…………

……

古国文明。

时钟的时针往回逆时针选择,时间的河流逆流,一切来到了古龙城被包围的那一瞬,命运的改变从此开始。

古龙城内,城主府中。

“舍小家,成大国,此乃古之大道。龙公,请三思啊!”

侠十一面对着龙公,恳求道,纵使龙公一再地委婉拒绝,但他仍不愿放弃一丝希望。

古龙一役,龙公不动,毫无希望可言啊。

也唯有他,身为龙家三长老,知道很多世家的秘密与安排;也唯有他,作为古龙城的一城之主,有调动守城军参战的权力;也唯有他,身为古龙城受任十数年,受百姓爱戴的老城主,才有动员、激励百姓与安定百姓的能力。

没有龙公的帮助,古龙一役,注定失败!

龙公正视侠十一,凝望其坦荡,正义的眼睛,手中的龙型拐杖缓缓地跺着地,久久方语重心长地说道。

“侠盟主,古人言:舍小家,成大国。但无家何来国。我龙公受百姓爱戴,不是因我,龙家三长老的身份,而是我来自世家,我相信世家,我相信唯有经营好每一个小家,方能成就一个大国。

护小家,方能成大国。

这是我的武道,我的意志,我的追求。”

话音刚落,一道无与伦比的威势从龙公体内爆发,一个凝聚着龙公一生武道修为的字浮现而出,“家”,释放出强大的气场,镇压四方,也震惊了侠十一。

在侠十一心中,龙公对古龙一役极为重要,但他在世家与古国,小家与大国之间的徘徊,犹豫与挣扎却是颇令侠十一看不起,可如今这股武道意志,这番话却是给侠十一诠释了龙公的武道与追求。

古国武道,兴于未知。

最初炼体,后期炼心,也唯有凝聚成属于自己的武道意志,方称得上在武道上有所成就。而那象征武道修为与意志的字符更是寓意着一个武者最为本质的内心。

“家”的武道意志,就完全地诠释了龙公的追求。

护小家,方能成大国。

侠十一震惊中,还未回过神来,龙公手中拐杖敲地,一念之间,那股强大气势收归本身,又仿佛是一个普通老者,而后缓缓开口。

“我是古龙城城主,我承诺过我会保护好城里每一个人的家。

我是龙家三长老,我相信每一个世家都有很多人不愿挑起战争,不愿生灵涂炭。

我也是古国一城的城主,我知道古国的法律,制度无法适应这个崭新的武道时代,但它的气数未尽,战争也绝不是变革制度的代价。

所以,我,愿意出手!”

侠十一顿首,感谢。

“龙公大义,我侠十一替侠客盟,替古龙城百姓,替古国感谢您的鼎力相助。

……”

…………

……

回侠客盟的偏僻小路上,侠十一的脑海中一直回响着龙公语重心长的话语。

“侠盟主,老朽知道你一心为国,甚至可以舍小家只为大国,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牺牲侠客盟。

但老朽仍要提醒你一句,古国会有如此局面,绝不是因世家野心这么简单。

时代变迁,但国法不新;国人自强,但民智未启,才是根本啊!

切记莫本末倒置,不然你今朝流着鲜血挽救古国,就是祸不是福啊。”

变法维新,才是古国命运改变的方向啊!

不过,我明面上不过是侠客盟的盟主罢了,就算是暗中的身份,也只是古帝插在江湖的棋子啊。龙公此举,倒是……

想起辞别时,龙公那神秘莫测的态度,侠十一不由得摇头,隐藏这么久的身份,终究瞒不过龙公啊。

龙公大智啊!

“咻咻!”

一阵凉风吹过,几片枯裂的叶子从路旁的树上飘落,飘洒在侠十一的身后。凉风中,乱叶里,一抹剑光闪现,不知从何而来,却直朝他而去,不带任何的声响与杀机,宛如隐藏于虚空中的死神,此时便是它收割生命的时候。

……

城主府,侠十一离开,龙公站立在房间中,久久都没有动弹,他回顾四方,停顿在黑暗笼罩的房间一角,恭敬道。

“大长老,我~龙牙子何德何能,竟能惊动您亲自出手对付我?”

“龙牙子,龙公?

没想到你离开龙家这么多年,倒是有了如此敬称啊,了不得啊?

呵呵。”

黑暗中走出一个庞大的人影,肩上扛着一把暗金的铁锤,赫然是龙家大长老~龙怒,如雷的声音震动虚空。

“大长老面前,如此虚称,不值得一提。”

“既然不值一提,你还想为了给你虚称的古龙百姓而背叛龙家吗?

龙牙子,你不参与世家之事,龙家包容你,给了你古龙城城主一职。

你说古龙城有很多需要修缮,整改的地方,龙家为你出财出力,只是愿任何一个子弟都能够施展抱负。

而如今,不是世家要起义,是古国要斩尽杀绝啊。

天长空手中的秘旨,侠客盟这枚江湖的棋子,如此举动,这可是古帝要逼我们反,我们为了家族利益不得不反啊!

而你,却要为了致家族于死地的古帝而背叛养育你一辈子,为你遮风挡雨的家族。

龙牙子,龙家家训如铁,家风至清,没想到会出了你这等破坏家训,败坏家风的子弟啊!

家门不幸啊。”

龙怒一脸的愤慨,怒声道。

龙公拄着拐杖,一脸感伤与痛苦。

“家族之恩,龙牙子一生莫敢忘却啊。

古帝此举,却也是有失妥当啊。

但大长老,我也曾是龙家长老,知道世家之心,你也不用如此蒙骗于我。世家叛逆之心,我是深有体会的。

如世家此举只是为了革旧鼎新,给予古国一番新气象,那老朽绝不敢反对,阻拦。

但如果这一切只是个别以家族利益为口号的存在,想要建立一个世家至上,建立一个他们为尊的国度,而将古国百姓视为蝼蚁,将古国法度视为无物,将世家中仍有一份为民,为国之心的子弟的劝告当成耳边风,并将他们加以排斥,打压的话。

那为了家族利益,为了百姓利益,为了古国利益。

老朽虽无能,也要用这老命拼一拼!”

龙怒眼睛瞪大,怒火中烧,拿下肩上暗金铁锤,露出狰狞的嘴角。

“顽固不化,固步自封的老东西,根本无法理解家族的伟大追求。

看来,我今天是要清理门户啊。”

龙公顿首,一身武道修为全部释放而出,平静道。

“老朽正有此意,望大长老指教。”

…………

……

古龙城外,高地上,军营中,商家大长老,商天慈,此时慈祥的脸上满是笑容,他端坐于椅,身前摆放着一桌棋子,手中玩弄着一枚棋子,而眼睛却凝望着古龙城,感受到了城内爆发的强者气息,他笑意更甚,手中棋子落下,一棋定胜负。

“如此局面,也该收官了!

传我命令,古龙城城主,与匪帮,侠客盟相互勾结,预谋造反,古龙城军民知晓却不上报,视为同罪。

造反之罪,按古帝令,出兵屠城,杀鸡儆猴,以示古国威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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