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句龙
楔子、
上古
伴随着东方第一缕晨光温柔的轻抚，一重天上弥漫着的浓雾，也是逐渐变得稀薄起来。
放眼望去，往日堪称天界最美之地的一重天，如今已是满目的疮痍。只因天柱崩摧、天倾西北，此处便再也不见了巍峨环绕的仙山。就连那往日烟波浩渺的玉华湖，此时也是趋于一片干涸。
茫茫云海的深处。一阵高于一阵的喊杀声与浓郁的血腥之气更是久久不散。无数水妖与天兵的尸身杂乱遍野，令人望而生畏。
“贼子句龙！还不赶快束手就擒？”一名身着整洁仙官服饰的老者，望着不远处重伤倒地的男人，冷冷笑了笑。这名老者，赫然便是九曜星君的老大，日曜星君。
“呸！天帝那个昏庸的老儿私念祝融，竟然斩杀我父君！此仇不报，我句龙枉为男儿！”句龙强忍着伤痛站起身来，唾了一口血水，硬生生地将腰杆挺得笔直。仅余的那只右眼中，闪烁着狂傲的光芒。
“我今日就算死，也要拉你们一人陪葬！”
闻言，日曜星君浑浊的双目微微眯起，闪烁着危险而狡诈的光芒，“想要同归于尽吗？我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大哥，让我来解决这小子吧，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跟我同归于尽！”火曜星君身形一动，飘到了日曜星君的旁边，出声询问道。
“好，那你多加小心！”日曜星君嘴角愈发的扬起，笑容中却不含半分温度，“记得留他一口气。我要将其左侧的天眼剜出，将来也可炼制一件不错的宝物。”
“是！”火曜星君看了一眼面色难看的句龙，手掌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疾！”只见火曜星君把手一招，一只由无极天火所化成数丈大小的火凤，便无情地冲向了重伤的句龙。若是句龙被这无极天火击中，就算不死，怕也会丢掉半条命。
眼看着火凤即将降临在句龙的身上。却见一阵和煦的暖风从远处不紧不慢地吹来，竟将火曜星君所化出的火凤生生吹散。
要知道，能够像这般轻易化解无极天火的攻势……就连十四上仙都难以做到！
“是女娲上神！”日曜星君眼尖，一眼便看见了正在向此处而来的女娲等人。于是急忙召集其余八位星君，对着远处遥遥拜了下去。“臣等，恭迎上神，恭迎陛下。”
原来，女娲在三十三重天上见过天帝之后，便与天帝和一众仙班来到了一重天，预备补天之事。
“哎……”人首蛇身的女娲氏见到尸横遍野的一重天，幽幽地叹了口气。“都住手吧……”
宛若来自远古的天籁，混沌而神圣。随着女娲氏的声音，只见原本弥漫在这片云海中的凶戾之气，竟然缓缓的消散而去。而正在交战的水妖与神兵，也是怔怔地停下了手中的兵器，有些迷茫地看向女娲。
“句龙，你父君撞折天柱，已使得三界生灵涂炭。难道，你也想继续为害天庭，为害众生吗？”女娲氏看着句龙，温暖的晨曦将脸颊染得笑意盈盈，“你且跟我回云海仙境，可好？”
“陛下，这……”早已来到天帝身边的日曜星君等人，一听闻女娲要救下句龙，心下着急。然而天帝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多嘴。
“上神教训的是……”句龙的目光看向周围负伤的水妖们。最后，又将目光投向女娲。挺拔的身体微微一晃，差点昏倒过去，“罪臣句龙，愿接受点化……”
看着满身鲜血，缓缓跪下的句龙，女娲氏微笑着点了点头。
旋即，女娲氏袖袍一挥，化出了一道金光将句龙笼罩在内。而后便是将句龙收入了她的袖中。
“陛下，老身有个不情之请……”女娲的目光停留在一众水妖身上，“水妖无辜，还请陛下放了它们。”
“这……”天帝的目光透露出一丝犹豫。思考再三，片刻后还是冲着女娲笑了笑，面色和蔼可亲。“但凭上神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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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龙腾夜总会
巨大的水晶吊灯悬于屋顶，奢华而大气。周围墙壁上贴着的古典式的墙纸，也是将这原本应当纸醉金迷的环境，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之后女娲上神便将我带到了云海仙境深处静修，以求我忘掉心中的仇与怨……”高档的真皮沙发上，句龙有些疲惫地靠在上面。“当年之事，便是这样……”
在石思，句龙互相认出身份之后，句龙便非常热情地邀请石思、孔明还有平安到了他的夜总会。
石思看了一眼包厢另一处正在嬉闹的孔明与平安，淡淡问道，“这件事上神并未向我提起……那，结果呢？你忘掉那些仇怨了吗？”
“是的，我成功了！”句龙眼神中充满了真诚与感激之色，“要不是女娲上神，恐怕我早已身死、坠入轮回了……”
“那之后呢？你去了哪里？”石思好奇地问道。
“女娲上神让我回到天庭做份差事，以求弥补当年的过错。”句龙眼中流露出一瞬间的尴尬，“然后我就在兜率宫里打了几年的杂……”
“哈哈！”石思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你这五大三粗的样子去打杂，真的让人无法想象……”
句龙无奈地耸耸肩，随后也不愿意在自己这段“黑历史”上继续纠缠，“就这样，我在天庭待了二十多年。直到那年天地潮汐，新的妖王横空出世……”
“可是当时我并不清楚妖王的力量。在听说妖王要攻上天庭的时候，便偷偷地跑出南天门去，想要会一会她。”句龙挠了挠头，坚毅的脸颊罕见地红了一下，“毕竟我在云海仙境，女娲上神也传授了我一些本事……可是在我等到妖王降临的时候，只是一个照面，便被打伤了。”
“于是我逃到人间，寻了个无人的地方，先将伤养好。等到我回到天庭的时候，发现众仙都已经因为封印妖王，陷入沉睡了。”句龙呵呵笑了笑，“之后我就回到了云海仙境，跟着女娲上神继续修炼去了。”
“那你什么时候又来到人间的？”石思倒了杯红酒，却嫌味道不好喝。
“就在三百多年前，我从云海仙境先到了北方，我曾经的家乡……”句龙沉默了一会，神色有些古怪。“可是那里早已物是人非了。不论男女，人人都梳个长长的辫子。”
那是在清朝时期。
“在我离开云海仙境的时候，女娲上神告诉我百杌已经被十四上仙送入轮回，世世守护……”句龙的双目突然变得红润，竟然扑通一下，对着石思跪了下去。“句龙无以为报，十四上仙，请受句龙一拜！”
今日石思才知道，平安的原名，叫做百杌。一直以来，石思告诉阎王的都是“平安”，所以阎王就命判官在生死簿上的姓名写下了“平安”。
“哎哎哎！”石思手掌一挥，化出一股柔力将句龙托起，“这可使不得！本就是我对不起她。”
“上仙哪里话？当年上仙救舍妹以及族人的事，女娲上神都告诉我了。”句龙的眼神中充满着坚定，“上仙大恩，句龙没齿难忘。句龙以父君共工氏的名义起誓，从今往后，只要上仙一句话，句龙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石思有些尴尬地揉了揉太阳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平安。或许是因为学习和工作太累，她早已经靠在孔明身上睡着了……
“上仙请放心，百杌我会照顾好她的！我这个当哥哥的，已经欠她太多了。”顺着石思的目光，句龙的目光变得逐渐柔和下来。
“句龙……女娲上神，她还好吗？”自从当年求女娲救下乜杲未果之后，石思回云海仙境的次数就变得屈指可数。
“啊？”句龙不明白石思的意思，不过在思索了一下之后，还是认真答道，“上神一直处于闭关状态……除了当年在一重天上见到上神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上神本尊了……”
难道是因为当年补天时伤势未愈吗？不可能啊，区区四千年修为和一些伤势，女娲上神也不会一直处于闭关状态啊……
石思心中烦乱，索性也不去多想了。
“上仙可曾有心事？”句龙见到石思低头不语，奇怪地问道。
“你这葡萄酒太难喝了……”
“……”
……
或许同为远古之人，石思与句龙聊的倒也投机。
“呵呵，没想到这位兄弟原来是当年攻打天庭的句龙啊，在下失敬，失敬。”孔明见到平安已经睡熟，便把她放在了沙发上一个舒适的位置。随后便走到石思的旁边，大咧咧的坐了下去。
“这位是？”能与十四上仙同行的人，必然不一般。句龙不敢怠慢，转过头对石思投向了疑问的眼光。
“在下诸葛亮，并非与历史重名之辈，而是真正的‘卧龙先生’。”不待石思开口，孔明笑嘻嘻地抢先说道。“你若不晓得，看一看《三国志》便知道我是谁了。”
句龙眼前一亮，笑呵呵地与孔明握了握手，“久闻大名。这些年读书，《三国志》还是看过的。没想到啊，卧龙先生竟然也能够长生不老！”
“你也少夸他，夸一夸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看了看得意的孔明，石思无奈地对句龙说道，“你就叫他孔明好了。什么卧龙先生啊，酸死了。”
“嘿嘿，就叫我孔明好了。”孔明狡黠的眼睛流露出点点暧昧之色，“卧龙是上仙对某的专属称呼……”
“来，卧龙，你再说一遍……”石思笑靥如花。
“……”孔明见势头不好，咳嗽一声，赶忙转移了话题，“句龙，你的天眼封印，能否解开？”
“呃？”句龙愣了一下，随后好似想起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啊，听孔明兄弟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当年女娲上神给我的天眼解开了封印，再设置上了一个我可以控制的封印。并告诉我，将来十四上仙可能会用到……”
石思身体一颤，咬唇不语。
“这就好，句龙，明天是六十年一次的食日，我们需要天眼来探测妖王下次破封的时间。”孔明看了一眼沉默的石思，便亲自跟句龙解释了一番。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句龙豪爽地拍了拍胸脯，“孔明兄弟，需要准备什么吗？”
“放心，需要的法咒我都已经备好，就差方壶山上的一颗引阳珠……”孔明顿了顿，旋即看向石思，“上仙，明日的法术还差方壶山上的一颗引阳珠，你看可否……”
石思抬了抬眸。方壶山，在极东之地，据说每当旭日东升之时，天地间最纯粹的阳光便会被这引阳珠吸纳而入。服用之人可在一时三刻之内控制阳光的强盛，十分神奇。只不过，因为方壶山上妖兽横行，一般的仙人很少会去那里。
而且，女娲上神所居住的云海仙境，也在方壶山的不远处……
“好，我今晚便去，明日中午食日之前一定回来……”石思内心思绪翻涌。刚刚说完，便一下子消失在了夜总会之中。
看来，上仙不仅是要去取引阳珠，而且还会取云海仙境一趟吧。句龙心中想着。
见到石思匆匆离去，孔明也告辞回了宾馆。
……
随着石思二人离去之后，豪华的包厢中只留下了句龙和平安。
句龙轻手轻脚地蹲在了平安面前，细细打量着面前熟睡中的女孩。千年前的回忆在脑海中翻滚，最后化为了两行清泪，划过脸庞。“百杌，从今往后，哥哥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温馨提示：文中的“句龙”中的“句”念gōu的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