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轿鼓响京城
五金殿免罪
光绪二十七年七月,清朝政府与英、法、德、日等八国列强签订了《辛丑条约》。“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中国赔偿八个国家白银四亿五千万两,换得列强承认慈禧太后的合法地位。第二年一月,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回到了北京城。
回到京师以后,慈禧奖赏、提拔了一大批在她逃亡过程中为其鞍前马后效劳尽忠之功臣,如荣禄、岑春暄等等,同时也撤职查办了一些她认为对其不忠办事不力者,有人甚至为此丢了脑袋。
谷家尧虽然抗夷有功,而且差点丧命于八国联军的枪弹之下,但因为私自藏匿皇家御用千年小叶紫檀,蓄意违抗朝廷禁令,封平县知县派出一队捕快,到元浦村拘捕了谷家尧,把他关进了大牢。
青龙关都司秀奎、守备张岩彪,指挥有方,在青龙关大败拉特捷夫,是八国联军入侵大清国后,清军打得难得的胜仗。这个胜仗,让慈禧太后甚感欣慰,认为它给大清国增了光争了气挣了面子,于是颁旨给予褒奖,并破例准其二人进宫,与光绪皇帝召见了他俩。
召见时,都司秀奎特意把元浦谷家轿鼓向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做了呈禀。他先是将谷家尧做了一番介绍,详细叙述了轿鼓协助青龙关守军英勇抵抗夷兵的经过,而后又当面为谷家尧请功,恳请皇帝和太后开恩,赦免谷家尧私藏御用小叶紫檀之罪。
慈禧太后听了,耷拉着眼皮问:“有这等事?这个谷家尧现在何处?”
“押在封平县大牢。”秀奎说。
慈禧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周围,问:“你们倒是说说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为好?”
张岩彪上前一步跪下,叩了几个头说:“启禀皇上、太后,微臣是青龙关战役的直接指挥者。八国联军的洋枪洋炮给守军造成了极大威胁。如果不是谷家轿鼓为守军鼓舞士气,要战胜敌寇怕是不太容易。谷家尧是青龙关保卫战的最大功臣。”说着,他偷偷抬眼望了望光绪和慈禧的脸色,发现没有明显变化,就大着胆子继续说:“现在仗打完了,功臣没有得到奖赏反而被押入大牢。以后——”说到这里,张岩彪突然刹住话头不说了。
“以后怎么了?往下讲。”慈禧说。
“启禀太后,”张岩彪说,“如果将谷家尧定罪,将来朝廷再发生战事,我们还怎么请人家助战?望皇上和太后格外开恩,赦免谷家尧。否则,就会凉了臣民之心,对大清国、对朝廷都非常不利!”
“其他人呢,有什么看法?”慈禧问。
这时候,荣禄也上前启奏:“启禀太后,八国联军追赶微臣和崇琦大人于保定以西,封平县青龙关都司秀奎、守备张岩彪,临危不惧率兵抵抗且能够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实为我大清国忠臣。”
光绪和慈禧听了,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谷家尧虽乃一介草民,但深明大义、赤胆忠心,危难之中,在阵前擂鼓壮我大清军威,也实为我大清功臣,应受褒奖。”荣禄稍停了一下,也偷眼瞅了瞅光绪和慈禧的脸色,接着说,“但因其私藏御用禁品,论罪当斩。微臣以为,念其抗夷有功,就定他个将功折罪吧。”
慈禧转过脸来问光绪:“皇上意下如何?”
“荣禄言之有理,儿臣以为将功折罪把他放出来最好。”光绪说。
慈禧抬起眼皮,缓缓地说:“既然皇上都发话了,准奏。秀奎,回去后把谷家尧放了吧。人家给咱出过力,你们得好好安慰安慰人家。”
秀奎和张岩彪连忙叩头谢恩:“微臣替草民谷家尧谢过皇上和太后不杀之恩。”
慈禧眯缝着眼睛,漫不经心地说:“起来吧。”突然,她脸色一变,声音也严厉起来,“你们也真是有能耐,还好意思在这里为谷家尧求情。哼!”
秀奎和张岩彪不知道慈禧为什么突然变脸,吓得不敢抬头,更不敢问为什么。
还是荣禄胆子大,又仗着和慈禧有一层亲属关系,就问了一句:“太后此话怎讲?难道微臣不该为谷家尧求情吗?人家可是咱大清国的功臣呀!”
“谷家尧是功臣,你们却是罪人。”
“微臣怎么成了罪人?”
“你们也不想想,堂堂大清国的青龙关守军,打仗竟然要靠一段普通的乡间鼓乐鼓舞士气,军人士气、胆气和勇气都跑到哪里去了?”慈禧越说越来气,“要是没有这个轿鼓,没有谷家尧,我和皇上是不是就得当夷兵的俘虏呀!退朝!”说完,站起身来悻悻地让李莲英搀扶着走了。
谷家尧好歹总算保住一条命。秀奎和张岩彪悬着的心终于落到肚子里。他们回到封平县后,立即打开大牢把谷家尧放了出来。
后来,慈禧听人说,封平县元浦村谷家轿鼓可不比一般乡间鼓乐,它大有来头。轿鼓鼓谱,竟然是汉武帝刘彻亲手编制,而且还被大清圣祖皇帝康熙爷亲口敕封为“天下第一鼓”。这样一来,慈禧心里就有些痒痒。嘿嘿,想不到这轿鼓竟然还和中国历史上这样两个大人物有渊源,看来真是不简单。得,我找个机会亲耳听听,看这轿鼓到底能敲出什么新鲜花样来。
说着说着机会就来了。过了些日子,慈禧太后要过生日。这次仓惶西逃,慈禧受了不少惊吓,也吃了不少苦。好不容易銮驾回京,也算劫后余生,慈禧想好好过个生日,压压惊,去去晦气。
为准备慈禧这个生日,皇宫里提前大半年就开始忙活起来。吃喝穿戴、奇珍异宝、文玩古董等等自不必说,早已经准备得齐齐全全。慈禧爱听戏,喜欢谭鑫培那声嘎巴脆的亮嗓儿,大太监李莲英也早就如此这般吩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