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业田一家四口被抓进村部已经八天了。贾振阁、刘小鬼、谷歪心轮番审讯尤宪霖、尤业田。尤家父子对强加他们头上的罪名一一否定,用铁的事实驳斥的贾振阁、刘小鬼和谷歪心哑口无言。
口舌上占不到便宜,贾振阁、刘小鬼和谷歪心就在身心上摧残尤家父子,私设公堂,对尤家父子动了刑。他们用细细的铁丝把尤家父子的两个大拇指绑起来,吊在房梁上,然后脱光他俩的衣服,用放羊用的缝衣线一样细的皮革鞭梢,沾上凉水猛抽他俩的身子,抽得两人皮开肉绽,血流不止。即便这样还嫌不解气,又把村剧团演戏用的汽灯灯光拨到最亮,放在父子俩的眼前,明晃晃地照着,不让他们闭眼。更残忍的手段是使用车轮战,找来十几个年轻力壮的运动骨干换着班折磨他俩,不让睡觉。除了兰兰进来送饭外,不让他们见任何亲属。
在如此惨无人道的迫害下,几天工夫,父子俩就瘦的只有皮包骨了。尤宪霖已经六十多岁,身体本来就不壮实,哪经得起这么折腾?很快就奄奄一息了。为了让尤宪霖活下去交代“罪行”,刘小鬼决定先放他一马,不再给他用刑,但不能回家。
这天晚上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尤宪霖父子还无法入睡。
尤宪霖对尤业田说:“我岁数大了,死了不足惜,不如把事情全兜下来,你和孩子们得活下去。”
“爹,我们没有罪为啥要承认?一旦承认,他们就会理直气壮地治我们的‘罪’,到那时我们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尤业田说。
这时,尤宪霖忽然想起闫维谦临走前说的话,说:“想法找找闫区长吧,抗战时村里的事情他都清楚,可以为我们作证的。”
“我想过找他,但他在南方,这么远的路,我们出不去,让谁找去?”
“看来这个事情只好麻烦浦北谷大豹了。”
对,让谷大豹找闫维谦。尤业田像在洪水中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他想,如果实在保不住我和父亲,无论如何要保住两个孩子,他们都还小啊!
第二天早上,兰兰利用回家做饭的机会跑到浦北找谷大豹,让他想法找闫维谦来救人。谷大豹说已经让谷万谷岭去南方了,只是路途遥远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闫维谦到南方前对尤家父子说了什么,谷大豹并不知道,但他眼瞅着尤家人的艰难处境,觉得政策上一定出了问题。于是,他首先想到了闫维谦,就让谷万谷岭火速去安州市找他。闫维谦在安州任共产党的地下市委副书记,对政策的理解比普通老百姓透彻。
定县火车站。
谷万谷岭正在售票口排队买票,忽然发现前面一个人的背影很熟悉。待这人转过身来,谷万谷岭一看非常高兴,原来这个人正是闫维谦。
“闫、闫区长,我、我们正要找、找你,”谷岭拽住闫维谦的手,越着急越说不利索,“快、快去救救尤、尤家人吧!”
“尤家人怎么啦?”闫维谦着急地问。
谷万把村里的情况简要地给闫维谦讲述了一遍,忧心忡忡地说:“闫区长,我想不明白,咱元浦村抗战时是个全边区闻名的堡垒村,怎么现在出现了这种令人寒心的事情?”
“唉,这正应了那句民谚,光线越亮的地方影子就越黑。”尤家的处境让闫维谦心里一阵阵堵得慌,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这些日子,闫维谦心里总像有个虫子在钻,搅得他心神不宁。他从党内文件上得知冀西开展了“五月复查”运动,他怕尤业田一家在运动中受到冲击,就决定回元浦村一趟,一是给玉娥上个坟。闫维谦和小改、永亮离开元浦村不久玉娥就去世了,当时因为工作忙没有回来。二是来看看乡亲们,在元浦住了好几年,闫维谦很想念元浦村的老少爷们,很想念这块热情而好客的土地。第三件事情最重要,他要帮尤家人讨回一点公道。
听谷家兄弟如此一说,闫维谦越发着急,三人立即坐车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