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老祖宋竹平无法放下对《厚土心法》的觊觎,却也知道朱峰师兄妹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人。宋华却以为自己看懂了老祖的心意,他要想办法获得《厚土心法》,更想弄来宇文家修炼的心法。他可是亲耳听见宇文吉道破机密:宇文吉原本没有天赋,现在突然就成了土行凡阶上品的天赋!当然他也知道宇文枫今非昔比,高门弟子朱峰收了他做记名弟子,想用蛮力取得心法很难,而且得不偿失。
这难不倒宋华,他想到了温情牌,开动心思琢磨宇文俊一家,看能不能换个手段骗来心法。稍一琢磨,宋华的主意打到宋男的头上,他听说宋男的儿子宋清和宇文家有来往,觉得宋清出马很有可能得手。
宋男一家向来同情宇文俊,虽然谈不上出手帮扶,但至少不会坑害。
作为宇文雷的子嗣,宋男没有土行武修天赋,宋清同样没有。尤其是宋清,他的父亲也是宋家的赘婿,赘上加赘,宋氏血脉淡化的更厉害,天赋更差,在宋家的地位便更低,因而多少理解二叔一家的处境。
出面游说、指使宋男一家的人,不是宋华,而是宋男的母亲,宇文雷曾经的妻子宋晴。
此时的宋晴,看不出当年被宇文雷掳获芳心时的幼稚和纯洁。她保养得体的脸庞上,阴冷的眼神盯着眼前宋男一家人,暗红的薄唇张合不停。她先是摆出一副严慈的气势,威严震慑女婿和孙儿,大谈什么宋家不养废人,让他们二人知道本分、不要妄自尊大。接着又以自己为例,点评先天武士和后天的差别,诱惑这家人想办法弄到宇文家的修炼功法。
在兄弟姐妹中,宋男是最同情父亲宇文雷遭遇的那一个,偏偏她的性格最像宋晴。宋男不喜欢母亲的冷血无情,却非常渴望拥有母亲的气质和修为。可惜,因为父亲血脉的原因,让她无法成为母亲一样的先天武修。
当她听说同样没有天赋的侄儿宇文枫居然成为先天武士,天赋还是族中最好的,尽管将信将疑,她的心还是动了。
宋晴向他们透露:宇文一家修炼的是柳岩从海狼帮那里传承的心法,和宋家的心法绝不相同,没有天赋修炼宋家心法的人,弄不好有天赋修炼那个心法。尤其是宇文枫早被证实没有天赋,只修炼了几天海狼帮的神异心法,就已经是先天武士一阶,而且还生出天赋,谁知道宋清会不会也有这样的运气?!
这一句话马上就打动了宋男一家人。
宋男一家在宋家的境遇比之宇文家看似强很多,其实对宋男的丈夫陈瑜来说,除了没被赶出去之外,地位没有太大差别。
只是陈瑜极会做人,常常是一副低眉顺眼的驯服样子,哪怕宋家一个小管事也能支使他。他人长得不高,嘴却极甜,虽没有混上宋华的心腹,却有左膀右臂的自觉。儿子宋清渐渐懂事,背地里,陈瑜就会向儿子大倒苦水。
宋清的心思因而极重,对修为的渴望绝不亚于宇文枫。
与其说是宋男一家受人驱使,还不如说是他们顺势而为。
宋男一家当然知道偷艺是致命的忌讳,但是,他们现在不在乎,因为他们已经获得了家族的承诺:若能获取《厚土心法》,顺便弄一份海狼帮的心法,宋家就替他们抗下偷学心法的过节。况且,偷学海狼帮心法的还有宇文枫一家,即使有一天他们被逮住,还可以说成从宇文枫一家那里学来的。
他们笃信:响当当的牌坊宋家,抗住龙城的琳琅阁和东海的海狼帮,根本不算什么。这些土生土长的山民,哪里知道海浪帮的狠毒无情?更不可能知道琳琅阁深厚的背景。
当然,他们也想到虽然宇文俊忠厚老实,可是柳氏不大容易糊弄。因而,一开始他们就商量好了,趁着宇文俊重伤、宇文枫昏迷,宇文雷看孩子,柳氏要照顾两个病人,没有人顾得上小孩子,让宋清主动靠近宇文吉。
果然,轻而易举的就得手了:哪怕是柳岩先前已经嘱咐过,年幼、单纯的宇文吉还是把宋清当成自家人,半带炫耀的给宋清口述了眼下正在修习的心法,还不忘说明柳氏和宇文枫修炼的都是这份心法。
宋清记得宇文吉这样说:“清哥,我大舅说,这可是我娘亲家传的心法,绝不能告诉别人,是很宝贵很宝贵的心法。什么?海狼帮的心法?我们不是海浪帮的人,怎么能修炼海狼帮的心法?!大舅说那绝对不行,幸好我娘亲的家传心法很适合我们修炼,我们全家练得都是这个,大舅说比海狼帮的心法都要好,是药……,嗯,就是药法。”
这些话语,宋清听来听去,都觉得是柳岩、柳氏这些人教给宇文吉说的,用来堵住别人向海狼帮高密的口。如果他们真的早就拥有心法,怎么会拖延到这个时候才开始修炼?宇文吉炫耀自己是武士一阶,宋清将信将疑,可若是说宇文家修炼的会是柳家家传心法,那就是个笑话。
等到宋清七弯八绕的问及《厚土心法》,宇文吉则摇头说心法已经被柳氏收好了,那是留给哥哥修炼的,其他的人谁也不能动。
“支吾支哥,摇摇鸣鸣;五十五听,抱神抱精;一亩一户,我愿方正……”宇文吉并不识字,口述的心法与真正的口诀大相径庭,不过小家伙却很愿意手把手的辅导宋清修炼。若不是宋清心怀异念,再加上原本就是后天武修,恐怕早就上手了。
宋清比宇文枫、宋益大上一岁,七年前就进了宋家的蒙学,修为也是武士三阶。他的见识不多,不能接受一种心法居然同时修炼两处经络,也难以相信无论有没有天赋都可以冲开关穴,总觉得宇文吉的口述不靠谱。
作为后天修士,宋清不懂得如何通过把脉探查修为,无法确认宇文吉的修为,却也知道六岁的孩童心防不会太深,绝不会没事骗他。直到辞别宇文吉的时候,宋清才想到一个绝好的办法用来验证,相信肯定能让宇文枫一家心甘情愿的奉献出心法!想到这一层,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
宋清回到家,陈瑜眼巴巴的望着,正等着他带回来好消息。宋清却没有说什么,示意父亲在家等着,他跟母亲径直去了内院拜见祖母。
宋竹平闯荡江湖十年,也见过一些世面,宋家院子的格局非常大气,分前院、中院、内院、后院四进,中院两侧还有跨院。宋家的子嗣若是没有武元天赋,成年之后就会安排到跨院居住,中院是留给宋姓的天赋武者。内院则是宋华一家的住处,自从宇文雷被赶出宋家,宋晴重又回到内院。
宋清自从懂事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内院。这几年宋晴回到内院,宋男倒是进去过几次,当然都是接了吩咐的,没有吩咐她是不敢进的。宋家的规矩很重,倘若犯了规矩,哪怕是宋家子嗣也逃不过严苛的处罚,除非你是凡阶上品的武元天赋。
母子俩到中院耳房里验过玉牌,这是宋晴留给他们随时可以进入内院进见的凭据,才被守卫放入内院。母子俩不敢胡乱窥视,抬头瞅一眼西厢最南头的那间屋子,透过薄纱窗看见里面影影倬倬的灯火,便匆匆穿过檐廊来到门前。
两人还没有叩门,就听见里面说道:“是男儿吧?自己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