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瓜皮帽掌柜挡住了去路，秦越想，还是得有话好好说，不能让段涯动粗。
好汉打不出庄子去，这好歹也是人家的地盘。
“掌柜的，既然你愿意让我把你的老货说出道理来，那我就细细的给你掰扯一下。”秦越说。
瓜皮帽掌柜整个人一震，说：“坐，像我这么好的东西，在这里街上就挑不出第二家来，人要脸，货正名。你得把我这两件老货的名声给正过来。”
秦越哼笑一声，又坐回到红木罗汉椅上。
段涯见老大坐回去，他也就跟着坐下去。他相信他老大有说出道理来的本事。
秦越拍一下罗汉椅的扶手，说：“掌柜的，其实你这红木家具倒是挺正宗的。”
那瓜皮帽掌柜两手掐腰，眼睛看着秦越，说：“少废话，说药材，我那参芝怎么就不如这俩盒子值钱？”
秦越拿起那装人参的盒子，掀起盖子说：“掌柜的你看，这参的主干饱满，须子长过两倍。这其实不用我说，你自己就心知肚明。谁家的野生干参会这样饱满？须子这么长，本来是好事，但你告诉我，这么密的须子，没有一根断茬是怎么回事吗？”
瓜皮帽掌柜听秦越这样说，当场就是一愣。秦越说的一点也没错，人参主干的饱满还在其次，就是那些须子出了太过明显的毛病。
野山参都是从深山里面挖出来的，别说是三十五年的老参，就是十年八年的参，一挖总也会断掉一些须根。
这三十五年的野山人参，有这么密的须子，不断掉几根，那是造假的手段太低劣了。
但秦越就是说的再有道理，瓜皮帽掌柜认为也的找回点面子，说：“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但我的参也不是假的，总也得值一点钱的。”
秦越嘿嘿一笑，说：“掌柜的，我没说你这参是假的。但他是人工种出来的，并且用的还是营养土。那土质有了营养，这参的营养就掉价了，这也就不要再论多少年了。”
瓜皮帽掌柜无法再辩驳秦越的说辞。这参确实是他从别处收来的，并且也没花几个钱，只是想碰到那个药材界的二五眼，出到几万的价钱就留下盒子，把参给卖了。
虽然参是收来的，也没有那么长的年岁，细究起来，就人参的药性来说，可能真的不如这盒子值钱，但这些参须子还是很能唬住几个人的。
只是想不到秦越这么年轻，几句话就给他点破了。
瓜皮帽掌柜暗吞一口口水，说：“我的参你看不中，但我的灵芝可是好东西，为什么你也贬损？”
秦越小心的放下手里盛着人参的盒子，又拿起那盒灵芝，打开来看看，说：“掌柜的，要说这灵芝，倒是比那人参要好点。但我要的是奇芝。这不是奇芝。”
“哪里看着我这灵芝不奇？这可真正是从崖山背阴里采到的。”掌柜说话的时候瞪起了眼睛。
秦越把灵芝盒子放到茶几上，对瓜皮帽掌柜说：“你来看着灵芝，从顶端到根断，有二十多公分。根枝细长无杈点，只有一个菌盖，菌盖肥厚，无裂点。掌柜的，你觉得这是经受过日精月华的模样吗？”
瓜皮帽掌柜心里吃惊，这年轻人了不得，能把这两样东西说的这么透彻，比有些在药材行了混了半辈子的人都强。
这灵芝能在山崖峭壁上生长，可以算奇迹了，现实中真的是少之又少。很多时候都是卖家自说自话，哪里去找从岩石缝里长出来的灵芝？
何况像秦越说的，要岩缝里长出来的那种，那就更加的稀缺。在那种条件下，灵芝受到自然界残酷环境的影响，肯定会有分杈点。并且那菌盖会因干燥出现开裂。
而像他手里这样的，菌盖圆润，枝干还有人工压褶的痕迹，这些怎么能骗的过秦越呢？
“掌柜的，还需要我再说下去吗？”秦越拿眼角看看那掌柜说。
瓜皮帽掌柜把手一抬，说：“小哥果然好人品。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准备花多少钱把这两样东西买下来呢？”
秦越从罗汉椅上站起来，说：“掌柜的，我只能给你保证，出了你的门，我们就再无联系，你这参芝的事也就留在了这里。我是不会到处乱说的。”
秦越的话，一下又戳到了瓜皮帽掌柜的软处。人家不出去乱说，就算给他保留了脸面，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瓜皮帽掌柜两手抱拳，说：“小哥真的好人才，这样吧，你来我这里也是咱们的人缘，你留下来给我做事，我给你开高薪，怎么样？”
秦越呵呵一笑，也两手抱拳，算是对人家赏识的谢意，说：“谢掌柜的抬举。恕我在这里留不住啊。”
瓜皮帽掌柜还不死心，问：“敢问声小哥，你在哪里高就啊？”
秦越再次拱手，说：“说着不远，也是千里之外。掌柜的，我们走了。”
这次瓜皮帽掌柜没有再拦着他俩，秦越和段涯先后出来这药铺。
瓜皮帽掌柜在铺子里面惋惜，这小哥要是收到他的手里，那一定可以在药材行里一家独大，小小年纪，气度不凡，懂的也多，可惜了这好人才。
秦越继续顺着里街往里走，段涯跟上他的脚步，问：“越哥，那掌柜的倒有点意思，还想把你留下呢？你说一个卖假药的，你是不是太给他脸了？”
秦越笑笑说：“你别在背后说人家。其实人家的药不是假货，只能说是以次充好。这样的已经比那些造假的好多了。”
段涯对秦越的说辞不敢回嘴，但心里却有点不服。
男子汉大丈夫不该是嫉恶如仇吗？以次充好也是骗人，干嘛要放过他？
其实段涯还没有理解，这世道变化都是时风引导，人人都在向钱看的当下，有几个拿作假当回事？还能坚持着不害人的底线，能够勤勉做事的人，已经是归到好人的行列了。
离开那瓜皮帽掌柜的店铺有一百多米，在秦越的面前出现了一间更大的铺子。并且里面人来人往，很热闹的样子。
秦越抬头去看这铺子的门面，青瓦撩脊很气派，在进门的上方，挂着一块百年老店的牌匾。
秦越回头看段涯一眼，说：“走，就去看看。”
两个人先后进到店铺的里面。这间药铺的装饰要现代很多，好几排整齐的货架，柜台变成了干净的玻璃柜台。
有眼尖的店员看到秦越两个人，开口说道：“欢迎二位来到里街百年老店。”
秦越朝那店员点点头，店员也微笑着迎上来。
这里的现代气息让秦越感到舒服多了。不像前边那家店，看似老成持重，装修的也是复古风格，却也是受到了铜臭气的冲击，以次充好，没有把持住诚信的底线，徒有其表。
这家现代化风格的百年老店，有这么多的客人在，相信他们会比前边的那家要好。
要不说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呢。
穿着白大褂的店员来到秦越的面前，笑问：“二位需要点什么，我给你们介绍，保证药材品质。”
秦越见店员这么热情，人家又是百年老店，还有这么多的客人在，也就不再避讳，说：“我要上好的虫草，芝草，以及十年年份的野山参。”
那店员听秦越一下说出这么多好东西的名字，脸上表情一僵。好家伙，这好像是个大客户啊。这些东西随便拿出点来都得上万。
“好嘞，来里边请。”店员说完，要领着秦越直接穿过前堂向后面的房间走。
段涯还记得前面瓜皮帽掌柜的事，到了里屋也未必就会有好东西，就说：“越哥，咱还是先看看再说，别买到了假货。”
他这一句话让那店员很不高兴，回头瞪段涯一眼，说：“这位哥是怎么说话呢？我们百年老店最看重的就是声誉。我们这里假一赔十。要不是看你们要的东西贵重，我还不让你们到里边说话呢？”
秦越也瞪段涯一眼，说：“少说话，人家是百年老店，只管看我的。”
他们这边说话的声音有点高，这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都看到了一白一黑的这两个人。有好热闹的人对他们喊：“嗨，人家这里真心不错的，药材价格不高，还保真管换，闲话可不敢乱说的。”
秦越对那人笑笑，回头对店员说：“我这兄弟口直，你别怪他。只要是好药材，我多买。”
有秦越的这句话，那店员又笑了：“你来，只要要的多，我让经理亲自跟你谈。”
说着，店员就领着秦越向后面走。要说这店员也够滑头。他从秦越的话里就听得出，他们不要则已，一要准时大手笔。
这店员在这里做活干的时间长，都学会察言观色了。秦越的穿着不俗，人又年轻，就这种人最容易糊弄，只要相中了想要的东西，根本不在乎钱。
每个店员接触到的客人，都会根据客人买东西的多寡来提成。店员领着秦越向后面走，心里都开始盘算了，假如这人真的买了虫草芝草，他少说也会有千把块的提成，有这提成，不高兴才怪。
这后面的房子里，摆放了一圈的靠墙真皮沙发，并且里面已经有两三堆人在那里看药品了。
店员把秦越安排到临窗的一个位置，与那三堆人分隔开，说：“请问这位哥，我们这里的虫草和芝草都是原产地进货，质量完全有保证，只不过人参的年份低点，也就是七八年的年头。你看打算要多少？”
秦越看着那分开的三堆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看药材。
秦越打眼看去，有这五六米的间隔，他看那些药材的成色还算不错。
就对店员说：“只要药材好，虫芝灵草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