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秦越没有去开那辆宾利车。
为了防止泄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连容貌都改了，改成个江湖游者，还开什么车？
由段涯指引着穿过那片树林，转了一个弯，果然看到了那十几栋带院子的独栋别墅。
来到第二座的大门口，伸手打门。
“来了来了，谁呀？”
一个女声传过来，听声音有些皮籁，不像是个年轻人，也不像富家妇人那样的中气十足。
秦越看看段涯，用手指指门里。段涯摇摇头，表示对里面一无所知。
秦越撇撇嘴，这打听事的，就问来个钱胖子的名，还不一定是人家真实的姓名。按理推断，这人姓钱，长得胖才有了这么个号。
但见了面直接叫人家胖子也不合适，这段涯办的事不利落。
再看段涯，竟然发现他看着自己笑，尼玛，不会是易容用的面膜起了皱皮了吧？那样可就彻底漏了。
“怎么，有问题吗？快说。”
段涯摆摆手，两眼一眯，说：“我就看着像，真像我家的老祖。”
秦越真想啐他一脸唾沫，然后再骂他几句，尼玛怎么这么个夯货，这时候了，还拿自己的脸跟他逝去的老祖比？
要知道在一些地方，老祖是对家族里最大年龄老女人的称呼，他秦越可是正宗的老爷们。虽然还是个童子身，那也是男的。性别不容更改。
从门缝往里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刚才就应了声，都过了两三分钟了，开个门怎么还这么费劲？
秦越性急伸手又拍打了两下，就听刚才的那个声音又传过来，“来了来了，马上就到门口了。”
一个别墅的院子并不大，从应声到现在也有三分钟了，怎么会说马上就到门口了呢？
这人不是用脚走过来的？难道用爬？
不管怎么说，人家在里面应叫应声，此时要是离开就成了砸了人家大门就跑的恶作剧。秦越想，即便会出现什么令人意外的事，也不能退缩，要不然叫手下的兄弟怎么看？
秦越还在给自己打气，门里面哗楞一下，门闩抽掉，沉重的别墅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门缝，有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妈妈从里面探出一颗头来。
看到秦越的打扮，长衫过膝，头顶发髻，又见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大汉，老妈妈先是一惊，接着脸面放到平静，问：“你们找谁呀？”
秦越颔首一笑，说：“老人家，这里是钱老板的家吗？”
老妈妈眼睛睁大，疑惑不已，说：“这家姓秦，不姓钱。”
秦越抬头盯了段涯一眼，这样的手下还要的嘛？连别人的姓氏都分辨不清，还能干什么？要是未来真的遇到与对手火并，能分得清谁是自己人吗？
秦越有种想踹人的冲动。
段涯知道老大是为了姓氏不对恼火，为了产生不必要的误会，段涯赶紧解释，说：“上午，我来到这里，那人见了我，说的就是别人都叫他钱胖子。”
段涯自信，脑子可能比不上别人，但耳朵绝对不会听错。
门里的老妈妈这时在他俩的身上看了一遍，说：“没错，别人都叫我儿子钱胖子。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老妈妈话一说完，秦越心里犯糊涂。天下还有这等怪事，明明姓秦，怎么能叫人家钱胖子呢？叫秦胖子还丢人嘛？
不对，秦越心里暗念，都姓秦，那就是一家人，管秦胖子叫成钱胖子，这不是糟蹋人嘛？
秦越对着老妈妈笑了笑，说：“那钱老板——不，是秦老板在家吗？”
老妈妈并没有怪秦越说走了嘴生气，说：“他不在家，应该是和他的那些朋友喝酒去了，这会也该回来了，你们一看就是外乡人，找他有事吗？”
秦越对着段涯使个眼色，那意思你怎么跟人家说的，有什么来意，跟人家说清楚啊。我是清高无比的江湖游者，总不能张口说是来给人治病收钱来了吧？
段涯顿了三顿，终于明白过来，对着老妈妈一点头，说：“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我在外面碰到你的儿子，他告诉我说，家里有病人，想请人给病人看看。”
听段说的还算清楚，老妈妈叹了一口气，“唉——还看什么看？不用看了，你们走吧。”
秦越听了心里一凉，特么的这是来晚了。这才两个小时，人就走了。人死不能复生，就是再厉害的医生也没办法从阎王手里往回拉人。
暗暗摇摇了头，秦越转身要走，忽然打个混沌，靠了，这事不对呀，从段涯打电话给段天，到自己买了东西易了容，到现在也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人怎么就能突然的死了呢？
何况家里死了人，当儿子的还出去喝酒，天下哪有这样的事。这是开得哪家的挖掘机？不，是哪家的玩笑？
“老人家，人只要还在，有病就得治疗，不能轻言放弃啊。”
秦越说完，老妈妈又叹了一口气。秦越从老人家的脸上看的出来，家里跟本没有死人。他这身行头花了五六百，怎么也得挣回来，赔本的买卖不能干嘛。
老妈妈看他一眼，说：“那你们进来吧，这病能治不能治的你们先看看再说。”
秦越迈步进门，段涯也跟进来。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老妈妈跟上来，回头看去，看到老妈妈的样子，心里不免产生一种悲凉。
只见老妈妈颤巍巍关上大门，手里拿着一根拐杖，脚下步履蹒跚，走动起来比段涯刚治好腿，将要下地走动的时候，还要艰难。
秦越暗想，这秦老板家里的病人应该就是这个老妈妈了。
老妈妈一步一步的往前挪动，一步走不过十厘米，两脚几乎是在地上慢慢的拖着脚走。
秦越对段涯丢了个眼色，段涯折返回去，“老人家，我来搀着你走。”
老妈妈脸上一笑，“不用，我还能坚持。”说话时手上轻微的动了一下，看样子是想摆手，但却抬不起来。
“老人家，既然你不要我搀着你，那我把你抱到屋子里去吧。”
段涯这家伙倒是干脆，人家不让搀着，他竟然要抱着人家。其实在段涯的心里，他是人粗心不粗，看到老妈妈身带疾患，还要坚持自己走，看着于心不忍啊。
也可能他看到老人家走路这么困难，触景生情，想起他腿被打断的那段时日，过的有多艰难，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看到段涯抱起老妈妈进了屋子，秦越点点头，谁说兄弟粗苯就不可交？这样有人心的兄弟不交，还交什么样的？
段涯把老妈妈放到一把带扶手的老气椅子上，里面铺着一张手工缝制的里面填充了棉花的垫子。垫子做的并不规整，看来是老人家自己做的。
“你们坐，坐。那边有个水机，喝水就自己接水。不用客气的。”
似乎段涯把老妈妈抱进来，让她受到了一点感动，言语里很客气。
秦越在这别墅的厅堂了看了看，房内装修的很到位。地面地板平整放亮，墙壁都贴了金霍霍的壁纸，顶上挂着一方豪华水晶吊灯。
从这厅堂的进门，摆着两盆发财树，再往里走，就是宽大的沙发，茶几，对面是影视墙，上悬一方可用来看电影的大电视，墙角还有立式的大空调。
怎么看都是一个殷实富裕的家庭，可不是吗，有哪个不殷实的家庭能买的起这里的别墅？
就这样一套房子，少说也得有三百平之多，按市价这算，再少也不低于五百万了吧？
秦越和段涯刚刚坐下来，老妈妈问：“你们是听谁说的我要治病啊？”
段涯又把早上遇到钱胖子的事说了一遍。秦越没有想到，看着段涯粗俗，对老人说话却是和风细雨，娓娓道来。
等他讲完了，老妈妈点了点头。
秦越问：“老人家，既然你家里姓秦，为何外人要叫他钱胖子呢？”
老妈妈抬头看看秦越，勉强的一笑，“我这儿子，哪里都好，就是爱财。凡是钱进了他的口袋，就别想再往外拿。所以外人都叫他钱胖子。”
秦越听了恍然一悟。原来是个吝啬鬼，现时代的葛朗台。
本来还想着能从这些有钱人的身上赚点钱，看来他们比那些穷人还要手抠。
但现在看到老妈妈的病状，应该就是年轻时太过操劳，落下了风湿的病根，所以到这晚年发了病。
这种病发病时间长，要想治疗也是很困难。病来如山倒，去病如抽丝。急病好治，慢病难医，虽然这些话有些不准确，但也说明了一些本质的东西。
尤其是像老妈妈这样的风湿类疾病，严重的到了后期，骨节变形增大，病人苦痛难当，长期的覆痛又限制了他们的行动，又会引起肌肉萎缩，褥疮等并发症，最后，病人受到感染一命呜呼。
秦越不用上手去看，就已经确诊了老妈妈的病状。
“老人家，怎么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在吗？”
给人治病，没有家人在场，是不能随便下手的。这点规矩，秦越还是懂的的。
老妈妈慢慢扭过头来，说：“我儿子在市区还有一套房产，儿媳妇和孙子都在那里住着，只有我那胖儿子会不时地来看看我。”
秦越暗想，哎呀，看来人家还是有钱啊，这儿是别墅，市区还有房，得嘞。既然是个有钱的主，怎么也得从他的手里抠出点钱来。
这时，就听到门外有汽车刹停的声音，几句寒暄过后，车子走远，别墅的大门哐的一声被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