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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黄昏落日,街道变得越发的凄凉。

一个年级约莫七八岁的小孩怀揣着几个包子,疯狂地跑着,身后还追着几位大人。她年纪小腿又短,根本就跑不过那群大人,很快就被捉住了。被抓到后领子的那刻起,她就疯狂地将包子往嘴里塞,生怕被抢回去。那几个大人气得狠狠地揍着她,一顿拳打脚踢后,一个大人忽然说:“这****养的长得这么漂亮,不如将她卖入青楼,这样也是一笔大钱。”

小女孩猛地瞪大眼,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些怀满恶意的大人,拼命地哭喊。饶是她年纪再小,也知道青楼是什么地方。

“不,我不去!”她拼命喊着,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几个大人却是已经打定主意了,甚至有一个拨开小女孩乱糟糟的头发,露出那张脏兮兮的脸。

“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一个人赞了声,眼中的猥亵几乎要溢出来了。

小女孩拼命挣扎,可几个大汉皆是人高马大的,气壮如牛,小女孩那点力气跟给他们挠痒痒一样。

这时,小女孩忽然顿住了,她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天空。

大汉笑了声,放轻声音道:“乖,爷一定让你舒舒服服的……”另外一个人忽觉得不对劲,也跟着抬起头来。

只见一条巨龙飞在天空,那条巨龙如此之大,又靠得近,以至于阴影都罩在他们头上。

这时候,小女孩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凄厉的叫声:“救命——”

一颗泪从她的眼眶里落了下来,充满了希望的意味。

那条龙忽然化成一道白光,落在了他们面前,那是个十分出尘的人。大汉们都懵住了,还是压住小女孩那个大汉最先反应过来,怒吼一声:“看什么看,小心爷挖了你的眼睛!”

那人扫了小女孩一眼,见她尚未受到实质性侵犯,便叹了声气,悲天悯人道:“放了她,姑且饶你们一命。”

大汉相互看了一眼,全都笑了起来,眼睛里流露出满满的贪婪:“我们还没屠过龙呢,说不准龙肉卖出去也有人要呢!”

小女孩失去了禁锢,一下子躲到了角落,睁着眼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为什么,她十分信任这个男人,相信他可以打败眼前这几个大汉。

再看那男人,如墨的长发高高挽起,身着奢华服装,一派出尘的意味。

“冥顽不顾的凡人!”那人又叹了口气,似是很无奈。

大汉们喊着冲上去,棍棒长刀齐齐落在那人身上,那人的身形忽然不见了。小女孩愣了下,随后眼睛流露出几分兴奋的神采,那人一眨眼间就闪出了包围阵,出现在一个大汉背后。只见他一个手刀劈一个人,很快,几个人都被劈晕了。

那人走到小女孩面前,看了她一眼,依然是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小女孩立马跪了下来,说:“龙神在上,小女想拜你为师,求龙神收了我吧!做奴做婢,我都愿意追随您。”

龙神神色淡漠,说:“在决定是否收你为徒之前,且让我算一下。”

说着,他掐指一算,神色微惊,然后复又看了眼小女孩。小女孩满心忐忑地看着龙神,不知道他算出了什么卦,怎么这么一副表情。

他叹了口气,说:“我从不收徒,今天先为你破一次例。”

小女孩一听,知道这是收自己为徒了,兴奋得立马磕头:“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走吧!”龙神说,小女孩却道:“且慢!”

龙神怔了下,小女孩走到一个人面前,拿起他的长刀,紧接着下一刻,那长刀狠狠地落在了那人的脖子上。可怜那人还在晕迷中,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住手!”龙神发出一声怒喝,“你在做什么!”

小女孩抬起头来,脸上溅满了血珠,她一脸无辜地看着龙神:“这样一来,以后他们就不会去害别人了。”

龙神怔了下,说:“你如今造了杀戒,来日渡劫可会比他人难上几分。”

小女孩坚定道:“我不怕。”

龙神见说不通,便道:“你若是再造杀戒,便不用拜我为师了。”

小女孩这才扔下长刀,脸上流露出几分不以为然,不过一条贱人的人命而已。不能杀了这几个人,真不解气。不过师父的话,还是要听的,不然他就不会教自己术法了。

龙神又问:“你可有名字?”

小女孩摇了摇头:“大家都叫我小花。”

龙神说:“如此,我便为你取一个名字。我姓姜,你便随我姓,取名无道吧!”

小女孩这才又有些兴奋,这么一来,她就有名字了。

“徒儿姜无道多谢师父。”小女孩兴高采烈道。

收了姜无道为徒后,龙神招来了一朵云,带着姜无道踏云离开。

眼前画面一转,姜无道又来到了另一个场景,那是她被龙神收徒后的场景。

龙神住在蓬莱仙岛,并没有住在天庭。他们踏云飞了一天后,到达了海外蓬莱仙岛,这里是凡人不曾涉足过的地方。

远远看去,蓬莱仙岛如同一颗绿翡翠落入蓝海中,这颗绿翡翠终年藏在浓浓的大雾中。若不是蓬莱仙岛的神仙,凡人很难寻到这个地方。说不定还会遇到海市蜃楼,误入了海怪的嘴里,死得更快。

姜无道就这样随着龙神学道,一天又一天,龙神总是向她灌输要心怀天下的念头。姜无道也表现得十分完美,跟着龙神出行的时候,她会喂食乞儿以及野狗,也会锄强扶弱。不过,龙神总隐约觉得这一切太刻意了,仿佛姜无道只是一个被输入了机械指令的傀儡一般。

时间飞快,转眼间,三年过去了。有一天,龙神出去后,再也没回来了。

姜无道等了一年后,将阁楼中所有书籍尽皆阅读完毕,便坐着轻舟出发,打算云游四海。轻舟在大海上漂了几天几夜后,抵达了华夏大陆。

此时的姜无道已是练气大圆满了,遇到寻常歹人也不怕。别看她不过十岁左右,却出落得亭亭玉立,气质更胜从前。总有不长眼的人想来诱拐她,却被她砍葫芦瓜似的全都砍死了。若是龙神在此,恐怕会震惊万分,姜无道从前的锄强扶弱等行为不过是掩饰罢了。

她本质就是生性凉薄的人,这是龙神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终于,改变她人生的那一刻到来了。

姜无道看着自己的回忆如同电影般播放在自己眼前,第一次失态得恼怒万分:“你是谁?”那布阵的人在偷看自己的回忆吗?

这时,眼前一切忽然如同放电影般消失了,姜无道只听到了一声“解”,再一眨眼,原来自己站在寺庙门口,却不知自己站了多久。

陆修能收起手来,说:“方才你差点入了魔障。”

姜无道有些疑惑地看着许少言他们,却听许少言说:“刚刚你突然呆了,叫也不听,只是傻傻地站在这里。”

姜黑黑附和道:“是的老大,你发呆大概花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

姜无道又是一怔,一分钟,可自己明明呆在魔障里不止一分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又是谁有这般能耐勾引起自己的回忆?

她很清楚自己的弱点在哪里,对方想从她的回忆得到什么?

许少言说:“我们赶紧进去吧,不然迟了人就要跑了。”

陆修能率先跨进庙里,只见四周都是佛像,整座寺庙空无一人。庙外的院子栽着几棵大树,整个院子也空荡荡的。

陆修能朝姜黑黑说了声:“姜黑黑!”

姜黑黑点头,一路嗅着,最后看向几棵大树。姜无道看向这几棵树,从没见过这样的大树,叶子有巴掌厚,树高大异常,整棵树散发出令人不舒服的香味。

陆修能站在树下,说道:“出来吧!”

那棵树一动不动的,姜无道不耐烦了,一掌轰过去,直接在四人合抱的树干上轰出一个大洞。这时,大树猛地疼得惨叫起来,每一片叶子都在喊着“好疼”,被轰出洞的树干也不停地流着鲜红的汁液。看到一棵大树不停抽搐着,真是见也未曾见过,许少言不禁感到几分新鲜。

但是,听到大树惨叫的同时,许少言也不禁感同身受,觉得那一掌像是轰在自己身上一样,疼得要命。

“其他人呢?”姜无道完全无视眼前这棵大树的疼痛,直接问。

院子的其他大树立刻颤抖了一下,马上化成人身,跪在姜无道面前:“大人,饶命!”

陆修能饶有兴趣地看着几棵大树:“树精啊,好久没见过了。”

比起妖修魔修佛修等其他物种,树精是最难修行的。一棵大树需要百年才能开启灵智,然后又需要花费百年时间才能化成人形。

能够修成树精的,想必是得天独厚亦或者上天垂怜。这几棵古树大概是百年前听佛前和尚念经,渐渐的沾染了佛气,有了自己的灵智,是以也不怕佛身金光。因为这个原因,陆修能也不想毁了这几棵树精。真是难得,他心想,即便是天庭也不过只有一两棵树精,这个古庙一下子有了三棵树精。

姜无道自然也知道树精修行不易,不过她可懒得管这么多,她只关心的是这些树精是点石成金的犯罪分子。

知道自己踢上铁板的树精纷纷化身成人,伏跪在地,瑟瑟发抖:“大人,请饶命,小的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干这种事。”

许少言怒气冲冲道:“你们拿石头变成的金子,害的还不是那些收你们金子的小店。你们无辜,那些店主就不无辜吗?”

为首的树精正是方才被姜无道一拳轰中的树精,只见他的肚子破了个洞,鲜红色的汁液不停地从洞里头流出来。

它痛苦地呻吟着:“求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姜无道看了下,这几只树精干净得很,身上并没有什么杀人后所特有的戾气。

陆修能说:“你们口口声声要我们放过你,总要说明理由吧!”

为首的树精立马诉苦:“我们是被逼的。”

许少言说:“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贪财所以才干这种事吗?”

那树精开始哭起来了,豆大的眼泪不要钱一样拼命地流着:“数日前,有个高人来到这座破庙发现了我们,他威胁我们必须在一星期内凑齐五百万,然后交给他。”

“他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许少言略带惊讶地说,“五百万可不是小数目。”

树精哭泣道:“我、我们哪里敢问他,他可怕极了……”

姜无道威胁道:“比我们可怕?”

树精连连点头,姜无道嗤笑一声:“看来还是我对你们太温柔了……”说着,她又举起拳头来,打算再给另一个树精肚子上开一个洞。

那个树精吓得连连磕头,喊着:“大人饶命,您最可怕!大人饶过小的吧!”

陆修能见姜无道来真的,便伸手握住她的拳头,笑眯眯道:“给我一个面子吧,先放过它们,毕竟树精修行不易。”

姜无道盯着陆修能片刻,然后才收起拳头,说:“我只问一句话,方才为何我会在庙门口进入魔障?”

树精忙说:“那人给了我们一样宝贝,说是可以让人进入魔障,缺点是每次只能让一个人进入魔障。今天我们察觉到有人前来,几个人看过去,只有您的修为最高……”所以,只有姜无道中招了。

几个树精忍不住看向陆修能,想不到真人不露相,这个一脸和气的男人才是修为最高的那个,自己真是看走眼了。不过,这边这个长相十分漂亮的少女也不可小觑,力量实在是恐怖得很。

陆修能有隐藏自己气息和修为的习惯,是以每每被修行者遇到,总是误以为他是个弱鸡。却不知道,这个男人最爱的是扮猪吃老虎。

姜无道伸出手来:“宝贝拿来。”

那几个树精还犹豫了一番,姜无道又举起拳头,吓得几个树精忙不迭地将一面宝鉴拿出来,送到姜无道的手上。

姜无道拿到宝鉴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那人是谁,长什么模样?”姜无道怒声道。

树精说:“那人的模样我们也记不得了,奇怪的是,明明当时我们都看过他的脸,怎么会记不得他的长相呢!现在想想也一片模糊。”

姜无道说:“是真是假,搜魂便知。”

几个树精吓得忙求饶,头磕得碰碰响。

陆修能说:“他们没说谎,想来是被施了术法。”

姜无道才懒得故意欺负比自己弱小的精怪,只不过威胁了一番,这些精怪便将事情始末全都吐出来了。

不过,他们的话语中,没什么重要的信息就是了。

陆修能说:“那人有告诉你们,如何将五百万交给他吗?”

树精忙点头说:“有,我这就把账号给你们。”

姜无道接过树精写的纸条一看,上面赫然是M广场王驰意的名字,她不禁皱起眉头。许少言也跟着看了一眼,随后微微一惊:“王驰意,居然是他?”很显然,他也认识这个王驰意。

陆修能问:“王驰意是谁,看起来你们都认识?”

许少言解释道:“是B市首富M广场的独生儿子王驰意。”

陆修能托着下巴微笑:“有意思,都是首富了,还让人干这种事情。”

再看看姜无道难得一脸严肃的表情,陆修能忽然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不禁对这面宝鉴的主人充满了兴趣。

陆修能忽然说:“其实这个术法也是可以解开的,不过只有我能做到。”

姜无道恍然大悟,原来对方并未意料到己方有陆修能这个上神在,所以术法虽然以她现在的程度解不开,但是却为难不了陆修能这个上神。

陆修能喝了声:“解!”一道绿光自他的指尖飞出,没入了树精的眉心,这时,一道屏幕凭空出现在几人面前。

陆修能捕捉到了关于那人的消息,以播放电影的形式播放树精的记忆给几人看。许少言不禁为陆修能的能力所倾倒,这真的是位大能啊!

姜无道越看越心惊,她忍不住捂住头,不去看那张熟悉的脸。记忆如同开闸的洪水倾泻而来,将她包裹着。

那一年,她坐着轻舟来到了大陆,进行游历。那是改变她人生的一年,也是她迄今为止最无法忘记的一年。

姜无道茫然地走在街头,四处询问龙神的下落。可是,几次三番的失望,甚至有人想借此诱拐自己,让她疲累到极点。

又来到了一座城门,她麻木地看了城门牌匾一眼,便知这是个凡人的小城镇。一进入城镇,她便四下询问酒楼在哪里。只有在酒楼中,小道消息最容易被打听到。

她摸了摸怀中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她走入了酒楼,像往常一样询问着酒楼里的人。直到最后一间包间,她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佝偻着身体,蒙着脸,声音十分低哑:“你找龙神啊?”

说着,他拿眼睛上下打量着姜无道,随后说:“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只有一个条件。”

姜无道欣喜若狂,忙说:“什么条件,如果做得到的话,我会尽量去做。”

那人嘎嘎怪笑一声:“打败我。”

姜无道的笑容滞住了:“打败你?”

她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这人,然后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如旋风般冲向了那人,一把匕首出现在她手上,她朝着那人刺过去,那人轻飘飘后退一步,躲过了这一刺。

“慢!太慢了,太慢了!”那人不满地吼着姜无道,姜无道接连几下刺过去,皆是落了空。

那人最后怒吼一声:“打不过我,就去死吧!”

姜无道额头满是大汗,气喘吁吁地看着对方。片刻之后,那人似是平息了情绪,笑呵呵道:“算有点资质,够狠!不过,这还不够,在明天之前,屠了这个城镇。不然,明天就拿着你的人头来见我吧!”

姜无道一怔,屠城?眼前这人忽然身形一闪,一下子不见了,空中落下来他怪异的声音:“记得我的话,不然你死定了。”

姜无道走在城镇中,心中天人交战着,不屠城,自己死,那人的实力她刚才可是领教过了。屠城,那么师父知道了,必定不会放过自己。她犹记得那一日行拜师礼的那天,龙神喝了她那杯茶,然后说了一句话:“有朝一日,让我知道你敢祸害天下苍生,我姜劼定然不会放过你!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杀了你!”

再联想到师父第一次见到自己掐指算卦的那一幕,想来他是预料到了今天吧!

姜无道状若游魂地行走在大街上,忽然听到了巷子里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爷,求你饶了我吧!”

姜无道顿住了脚步,不自觉地朝着那里走去。巷子里一个妇人光着身子躺在一个同样光着身子的男子身下,正在痛哭挣扎着。

听到了声响,几个男子抬起头来,转向巷子口,却见是一个漂亮得如同天仙般的人物,不由得淫笑道:“又来了一个。”

“小美人儿,你要一起吗?”那人带着不安好意的笑容靠近了姜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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