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进行地很顺利,韩哲很会带动整个流程,除了之前确认过的问题以外,韩哲还问了一些有亮点的内容,提及的部分倒是都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而Hans本身也是一个妙趣横生的人,不时会开一些玩笑,就是作为翻译的我比较痛苦,总要思考怎么把这个德国笑话变得在中国人看来也好玩。幸好,整体的互动相当流畅。
聊了很多关于这个故事的内容,以及Hans本人的经历和创作灵感,一整段翻译完毕,我们都停了下来。
韩哲翻到了最后几页,然后问起:“其实这个故事之所以如此催泪,让全世界的年轻人看了都感同身受,与结局的安排颇有干系。看到最后让人无比唏嘘,男女主人公年轻时如此相爱,却因为一些不必要的误解而分开,甚为遗憾。对此,你怎么看?”
说完这番话,韩哲的眼神略过Hans,看向了我。
我顿了一顿,转而把原话翻译给了Hans。
Hans开玩笑说:“这样才有卖点,不然谁看?”说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我翻译出来,大家也都跟着笑笑。
韩哲接口道:“那也不一定,有时候过程曲折,结局快乐,大众也是很欢迎的。”
“是吗?”Hans听完我的翻译,爽朗地回答道,“那是要让我考虑续篇了是吧?哈哈!”
“好啊,或许可以写多年后男女主人公相遇,最终还在一起这样的结尾。”韩哲听我说出“续篇”二字,静静地注视着我,不疾不徐地说道。
我思索了一下,把这句话译给了Hans,并且告诉他我有一个答案,说出之后,Hans那双清亮的眼睛看着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转头与韩哲相视,淡淡地笑着,说道:“Hans先生所写的这个故事来源于身边。换个角度看,其实不一定是悲剧。不是每一段纯真的恋情都一定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而正因为不够完美,才真实,这就是生活。”
天色已然暗沉,晚饭的时间都过了。在一片饥饿声中,开始收工。
我整理着一些稿件,抬头看到Hans走到门口和服务人员说了几句话,转身又走了回来。
韩哲来到我身旁,似是开口要与我说什么。
此时,门口传来一阵“登登登”的奔跑声,伴随着孩童奶声奶气的声音在用德语唤着“爸爸,爸爸......”。只见一个卷毛小男孩冲进了包厢,四处瞅瞅,一看到Hans,立马扑了过去,Hans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和他说着什么。
大家的眼神都被那对父子吸引住了,韩哲笑了一下,随口问道:“这是Hans的孩子吗?”
小男孩的眼睛又往里面瞧,一边循着Hans手指的方向看去,一边换成中文,大声喊着:“妈妈!我们可以走了吗?”
我笑盈盈地拿起资料,向他晃了晃,说:“妈妈理好这些就可以了。”
放下稿件,感觉到身旁的那束目光,我转头看着韩哲,他显然有些惊讶。不及他发问,我直接解释道:“Hans是我先生,那是我们的孩子,今年五岁。”
韩哲收回目光,别过头去,轻轻说道:“你们这样,真好。”
不知怎地,听到这句,我的心口突地收紧了一下。转念,我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他说:“我相信,你也会很好的!”
韩哲嘴角微微上扬,隔了一会儿,转头说道:“电视台还有一些事情,我先回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见。”
我点点头,回应了一声“好的”。然而,我心里觉得,或许、可能,我们不会再见了。
我抬着头,看到韩哲和手下人员交代了几句,往门外走去。
我目送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渐渐消失在了尽头,那一抹萧瑟,一如那一年。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