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视线被彻底搅乱，沙子，泥土，血，鲨鱼的碎块，还有海面上爆炸留下的碎片，整片海域都乱成一团。
在这种时候，没人看到一条鲨鱼悄无声息地分解成灰尘，李豆所在的潜艇滑出混沌，朝着既定方向继续航行。
一条鲨鱼经过它，有些怀疑地瞄了一眼，随即就游走了。
“成了，”李豆松了口气，“好险。”
潜艇吸收分解了那条鲨鱼，现在的气息和外在属性与一般的鲨鱼无二，就连外形都略像，虽然看在人的眼里还是略微有些奇怪，不过鲨鱼看不出来就够了。
接连不断赶来加入战团的鲨鱼对这条另类的鲨鱼视而不见，任由它逆向而行，离开焦点地段。
加尼的表情此时格外的精彩，她像是第一次认识李豆，眼中闪过掩饰不住的贪婪。
“你买不起，”李豆给他泼冷水，“不管你出多少钱我都不会卖。”
“开个价，”加尼急迫地，“不管你开出什么价钱，我们都可以满足。”
“死了这条心吧，”李豆想到自己这段时间里苦心孤诣地拉拢建立自己的势力，可最后跟在身边的，愿意跟他出生入死的，还是这样几个人而已，在巨大利益面前，这些所谓的大家族，就跟冰块一样，看起来坚实无比，却连一点儿阳光都见不得，“人，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啊……”
就算挣了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自己的敌人正在越来越多，而身边可以信任的人又越来越少，难道这真的是一条没有前途的路吗？还是我本来就是错的？
李豆越来越迷茫了。
“你还有我，”珍娜担心地看着他。
“是啊，我还有你，”李豆淡笑，用头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
“咯噔……”
潜艇在此时撞到什么东西上，震动虽然不大，但是也着实吓得人不轻。
李豆凝神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复杂的地形已经消失了，连绵起伏的海底礁石已经消失不见，锁链也不见，满眼所见到处是船只的残骸，这里的生物就要多上许多了，不时有水生动物出现。
“海底坟场，”加尼的声音配合此地的气氛，显得阴森森的，“这片水域的水压和磁场与其他正常水域有极大区别，而且没有一点儿规律，在这里我损失了十几艘船，死了五十多个手下。”
“吱……”
潜艇在此时发出哀鸣，这是头一次它发出这种声音，明显是因为受不了水压造成的，李豆马上就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发紧，先前他还以为未知的恐惧是海底最需要面对的挑战，现在看来，被水压压出的噪音才是让人发疯的源头。
“至少增加了十到十五倍的水压，”麦尔斯倒是挺淡定的，“我曾经在一战时因为无聊当过一段时间的水兵，试验水下航行，这是对舱体材料的一大考验，听声音，这只能算是开胃菜。”
“你到底干过多少工作啊？”李豆忍不住问。
“数不清了，”麦尔斯轻笑，“活得够久，你会发现有大把的时间需要打发，当所有在常人来看很刺激的活动，经过一段时间以后都会变得非常之无聊，这个时候体验不同的工作，就是消磨时光非常重要的手段，至少不会让你无聊到想自杀。”
“吱嘎……”
声音更响，一只章鱼刚才还只有拳头大小，在这个声音更响过后，压缩变成只有一粒葡萄大小，它的脾气似乎很不好，在看到这条不讲规矩的“鲨鱼”以后，凶猛地撞过来，发出咚地一声巨响。
潜艇头部上方的舱壁上被撞开一道裂缝，差点把李豆吓的尿出来，“我擦，这是章鱼还是炮弹啊？”
舱壁上像水波一样流动起来，很快裂缝就被弥补一新，这一点更加让那条章鱼气愤，它张开自己的腕足，在反弹回去以后，重新发起进攻，在李豆精神力的扫描之下，发现竟然产生了一种致死的恐惧。
噪音在此时突然消失，一股巨大的浮力把潜艇托举向上，转瞬间就上浮快有十米还多，同时“嚓嚓”的噪音充斥在舱内。
外面嚣张不已的章鱼蓦地变大，比刚才的体积达了百倍不止，只是再撞到潜艇上时，却没有了刚才的威势，它只能不断地收紧腕足，试图把潜艇勒断。
李豆走到这条章鱼对面，把阎王剑插在舱壁上，他马上被一种冰冷到极点的气息所笼罩，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好厉害！”
“它已经产生了智力，”加尼带着敬畏心看着眼前试图杀掉他们的章鱼被伸出舱外的阎王剑刺痛，这让它更加愤怒，“还有强大的精神力，要是没有可靠的保护，在它的面前人类只能被屠杀，水系异能者也不例外。”
“嘣……”一条腕足被阎王剑斩断，它喷出一大篷墨汁，逃命去也。
“咚……”
又撞到一艘船的残骸，这回的力道过大，船头被撞断，露出甲板下黑洞洞的空间，不等李豆使用精神力进行观察，里面冲出一条鲨鱼，擦着潜艇滑走。
“马的，吓我一跳，”李豆话音刚落，就发现甲板下有几具骷髅，正随着水波流动晃荡，好像活过来似的，尖利的精神力化作鬼哮声暴风一样刮过潜艇，这种噪音只有精神力异常敏感的异能者才能察觉。
李豆的眼神被吸引住，不是那些骷髅，而是骷髅身上还没有完全腐烂的衣物，上面有盾形徽章，一道闪电从盾牌上斜划而过。
天龙国的特勤局，李豆心中一痛，虽然只剩下骨头架子，但是身边的其他残骸里除了枪以外，就是一些叫不出名的装备，不是神霄门的弟子，他仿佛又想起了李久年手下那些热血的青年，他经常会被那些人感动，但是当神霄门弟子加入进来，画风一下子全不对了，他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儿善意也不见了。
“两个月前他们来的，”加尼也认出了那个徽章，“从远海接近这片海域，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情报，他们居然绕过了宝藏所在地，直接驶进这片坟场，在我看来，更像是一次有预谋的暗杀。”
“不是像，就是，”李豆觉得胸口闷闷的，像要爆炸，又被紧紧封锁在胸腔里，“有人在铲除异己，而我就是那被清理出来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