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阴魂!”
侠昃喘着粗气,脸色十分凝重地说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几道透明的人影上,久久没有挪开过,任是谁都能察觉到侠昃此刻心中的震惊。
张虎急声问说:“不是阴魂又会是什么?总不能是哪个王八蛋闲着无聊,弄了个投影仪藏在某个角落,专门蹲点吓唬人吧!”
“净瞎说什么,就这地方,咱们都差点爬着进来的,有谁会没事、扛着一台投影仪到处乱跑……再说荒山野岭哪来的电!”一路行来,展军的体力消耗很大,他又没有像侠昃的身体那般——被养生手改造得几近变态。因此他双手支着自己的膝盖,很是费力地笑骂道。
侠昃收回自己的目光,对着他们俩沉声说道:“他们是残魄!”
“残魄?”
那玩意不是人死如灯灭吗?
展军、张虎两人再白痴,也对三魂七魄有所了解,骤然听侠昃说他们是残魄,完全始料未及。
“没错,正是残魄!人有三魂七魄,其中天地人三魂除了地魂是阴魂外,其他两魂皆为阳魂。而七魄归人魂所掌,人魂亦叫生魂,在人死之后,生魂离去、七魄无依,便是人们挂在嘴间的‘人死如灯灭’,一旦人死了,七魄就一了百了……只是眼前的人影并非魂体,明显就是残魄。”
侠昃解释道。
“难道是因为这里的古怪环境,导致他们可以长时间存留世间?”展军听完后,眼中也开始流露出凝重的表情,他抬头纳闷道。
“一定是这样没错,你们看那几道人影,个个身穿甲胄。虽然已经残破,但从残留的衣角、鳞甲来看,完全不失往日的鳞光灼烁。他们可能是古代某位大将带出来打仗的亲兵,不然服饰不会如此华丽!”
张虎没心没肺地猜测道。
三人中,就他消耗的程度最小,再加体格不错,所以他还能笑得出来。
“拉倒吧,有点眼力行不行。你努力瞅瞅,他们的服饰与咱们华夏历代王朝、或哪个邻邦的军队相像?就算是三国时期,白马从义的公孙瓒,他部下的三千精锐轻骑也不能人人身穿白衣白甲,这种明眼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的银铠!”
听张虎越说越不靠谱,展军忍不住瞪了其一眼。
“老展说的没错,他们确实不是咱们国家的士兵!”侠昃在展军说完话后,肯定地应道。
他来到众人前面,扬手指了指了那几道残魄,讲解道:“所谓甲胄,即铠甲与头盔。根据史载,甲胄的出现最早是在东周与秦汉间。但并非所有的士兵都能穿上甲胄,大部分的士兵只有甲没有胄。像他们这种纯银白色的胄,不说闻所未闻,但至少没有哪国军队会这么干。因为那时候的冶炼技术集中在青铜与铁,总不能拿银来打造头盔吧?况且,银的防御力低又难以普及。”
张虎一听,瞬间哑了,他苦着脸嘀咕道:“就知道欺负我读书少,没见过世面。要是我跟展哥一样,熟读列国古今中外的兵法、军队服饰,我都能去某个小部队当当教官啦。”
他这一句嘀咕,让侠昃、展军两人忍俊不禁,差点笑喷。
“其实,我更担心的是残魄之所以会存留的另外一种可能情况。”
待众人笑完,侠昃又出声说道。
“哪种情况?”
见展军他们的眼中满藏不解,他接着娓娓说道:
“此处着实古怪,仿若异界。这些士兵的残魄能够死后不散,没准是因为这里并非人界,而是魂归之冢。你们看,这些茫然两不知道的残魄,不仅服饰是银铠银盔的标配,就连他们的神情都是一般,这让我想起了忘川。古时传说,要过忘川的鬼魂,都要喝一碗孟婆汤,忘尽前尘往事。他们的情景,就跟喝了孟婆汤没差,徘徊在这片大地上,无拘无束,完全不受干扰。”
顺着侠昃所说,展军、张虎再一次将目光投向前方的几道残魄,发现真如侠昃所说的一样:
这是几个非常年轻的残魄,瞧他们的外表不过是十七八岁的模样,面色惨白、脸上犹带生前杀敌血。
残魄的眼神呆滞,身影非常透明,个个甲胄破损甚巨,能辨认出刀剑伤痕。明明一副不堪风吹的虚无,却在这片天地间如鱼得水,来去自如!
“咦,不对!”
忽然,侠昃惊呼了一声,用手指着这些残魄的眼睛,微愕道:“瞧,他们的眼睛带着哀伤。难怪我总是百思不得其解,觉得哪里不对。既然是魄,哪来的喝孟婆汤一说。人的三魂七魄,能下地狱的是地魂,徘徊在尸身安放处的是人魂。七魄分别为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代表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他们很显然就是哀魄,只是不知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他们竟能哀伤至此,硬是留在了这片因果是非地!”
“哀魄?因果是非地?”
展军反复默念了几遍,依旧不得要领。
“哀魄很好理解,想必是当年他们经历的战场太过血腥,不是惨败就是惨胜。他们哀伤的不是自己身死,而是主帅阵亡或败局已定。因此执念为怨,哀魄不散。而因果是非地,则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想来就是他们当年的战场遗址,因为死了太多人、流了太多血,这里充满了哀伤、萧杀等沉重的气息。为此,我们一进来才会感觉寸步难行!”
侠昃笃定地猜测道,虽然他不确定是否如此,但应该相差不远,真正的原由只有等他们走出这片诡异的地方后,或许才能一探究竟。
“侠少,您是说,我们现在待在古战场?”张虎不惊反喜,他对残魄的哀伤不哀伤并不在意,独独好奇古代战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嗯,有这可能!走吧,我们也不要再耽搁了,接着往茅草屋方向前进,可能答案就藏在里面也说不一定!”
侠昃一马当先,咬着牙大步迈向远方。
展军、张虎亦步亦趋,跟在其身后。
等到他们靠近残魄的时候,这些残魄对于生人的出现,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甚至张虎用手穿过对方的透明身体,他们依旧如初,‘不闻不问’、面色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