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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冥夜初行

苏落这一喊,便直接将自己郡主的名号一报,而这名号一出,围观的人群忽然有了骚乱。身在玉阳城的人,谁人不知当今晋国的皇帝赵宇膝下无子,仅有那一位小公主,也并未册封。而在晋国敢自称郡主的人,唯有这位出身大将军府,深受云贵嫔和皇帝赵宇喜爱的苏落,也就是落云郡主。

落云郡主,身份尊贵,却闹到了这风月场中来,自然会有许多人害怕殃及到自己,故而难免围观的人会骚乱了。

慕梓和雪含烟见状,皆行出一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定。这番苏落亲自出手,倒省了他们许多麻烦,慕梓和雪含烟自是乐见其成。

只见从那门中被扔出来的弑天堂堂众越来越多,可却是不见有什么情况,莫非是叶玄给他的信息有误。想到这,慕梓不禁微微蹙眉。

正离神时,却忽然听见身后一声“天女,雪楼主”。慕梓瞬间回神,与雪含烟转身一看,却见高子文就站在他们面前,而且旁边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夏千影。

慕梓眉微微一挑,问道:“二殿下,夏公子,你们怎么也在这?”

被问及的两人神色间略带谨慎,夏千影略微压低了声音回道:“我们是跟随跟踪你们的人来的,你们不曾发现吗?”

跟踪他们的人?慕梓和雪含烟对看一眼,略有不解。而夏千影见两人似乎毫不知觉,便眼神一动,使了个方位让他们看。见了他的颜色,雪含烟顺势一看,只见不远处的一颗槐树下,正站着一个人。

这番看完,雪含烟却是一笑,说道:“千影兄有所不知,我们并非是被人跟踪,那个人,其实是我的人。”

“你的人?”听闻此话的高子文一怔,既而哭笑不得道:“这么说来,是我们搞错了?那亏我们刚才还一直小心翼翼的跟踪,还跑来告诉你们,没想到却是我们多此一举啊!不过你们也是的,有人不直接带,干嘛要他们远远地跟着啊?”

雪含烟闻言一笑:“这个,说来话长。”说罢雪含烟将目光转向夏千影,嘴角含笑,开口问道:“只是不知二位又怎会恰巧发现我们被人跟踪的呢?”

说罢雪含烟便含笑地,直直盯着夏千影,似乎这么一件小事却非要问出个究竟来。慕梓见状,心中一笑,上次她犹觉得夏千影此人深不可测,尚不可尽信,看来雪含烟倒是与她看法一致。

夏千影被问及,又迎上雪含烟的目光,却是神色自若地笑着回道:“这事说来也巧,方才二位从埠头回来时,我们便看到二位了,那时我和子文恰好在那送子煜离开,所以未曾打得招呼,而后来我们欲去茶楼寻你们商讨一下关于冥夜庭的事时,却发现在你们身边出现那些人。本以为是对你们不利之人,却不曾想,竟是一场误会,让二位见笑了。”

雪含烟一听,却也是大方一笑:“原来如此,却倒是场有趣的误会呢?”说完看了慕梓一眼,眸中神色不明。

“对啊,有趣。哎,不过,你们怎么来这了,这里是谁在闹事?”高子文问道。

“也巧,我们正是为了冥夜庭一事而来。”慕梓回道。“只不过,此刻却是落云郡主正在那里报仇雪恨,我们倒不得上前了。”

慕梓刚说罢,便听见身后有人“啊”地大喊几声。慕梓一惊,立马回头,四人纷纷上前,却只见苏落所带的侍卫,竟都被打倒在地。而有一个脸覆面纱的女子,正立于门前,手执一把银色软剑,眼神冰冷至极。此女子一出,那些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就更是四散奔逃。弑天堂门前已经没人了。

看到自己的人躺了一地,苏落怒极,大声呵斥道:“你竟敢伤我的人,本群主与你会会。”苏落说罢素手一动,手中的青云剑咻然出鞘,碎云步一施展,人便若飞燕一般向那女子攻去。

两人过招极快,无法旁顾其他,剑影闪动间,站与慕梓身边的夏千影却忽然急喊一声“小心”,话音刚落,他人已掠出至苏落身边,一个疾手,竟接住了三枚透骨钉,又反射出去。

慕梓目光极速转换间,看清了那曾经见过的透骨钉,只见夏千影这一反射,远处墙头树叶微动,显然有人。

而苏落所对阵的那个女子忽然摆脱了她的控制,翻上墙头,一个烟雾弹掷下,人已无踪。

苏落见状,脚猛地一跺地,不甘地说了一句“可恶”。

如此全程,慕梓和雪含烟都没有插手,只是两人既是看戏的,也不能白看。至于看到了什么,两人心中心照不宣。

而苏落虽然愤愤不平,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转身,向夏千影道:“方才多谢阁下出手相助,不知阁下是?”说罢目光便聚在了夏千影脸上,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脑海中却忽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人……苏落一怔,转念细想,不对,他们两个不一样。

夏千影被苏落看得一笑,回道:“郡主不必客气,在下夏千影,是陪他们一起来的。”说罢看了看雪含烟和慕梓。

苏落也顺着看去,心中一喜,上前道:“慕姐姐,是你?”

慕梓一笑,点了点头。

苏落笑了笑,又看向雪含烟,说道:“至于你,上次你虽不肯告诉我姓名,不过我还是从叶玄哥哥那里知道了你的名字,你,就是江湖人称千羽公子的千羽楼楼主雪含烟。”

雪含烟听罢,点了点头:“不错,正是在下。上次并非含烟有意隐瞒,还望群主海涵。”说罢,雪含烟向苏落俯身作了一揖。

苏落见雪含烟这般,狡黠一笑回道:“本郡主呢,可以不追究你隐瞒之罪,但,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到这弑天堂来吗?”

雪含烟微微一怔:“请郡主示下。”

“是因为叶玄哥哥,要不是我答应了叶玄哥哥要帮你,我才不会来这里呢。”苏落道。“不过,你跟这弑天堂有什么到底深仇大恨,非得要借公门之力灭了它。而且方才若不是夏公子出手,我恐怕就要被你的仇家伤到了。”

苏落此话一出,一旁的慕梓暗自思忖,原来她身为玲珑天女的事,叶玄并没有告诉苏落,就连为什么要攻击弑天堂,苏落所知也不多。不过想来也是,苏落和叶玄虽然情投意合,甚至将来有可能成为夫妻,但现在,他们毕竟还是各为其主,像她这种极具变数的身份,若是让苏落知道了,恐怕又是一阵麻烦。

而雪含烟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雪含烟在回苏落话时,只说郡主既然知道我是千羽楼楼主,那么也应该知道我与弑天堂有什么深仇大恨了。而苏落听后,只说了一句,商人就是商人。

在与雪含烟谈完话后,苏落又扫了一圈四人,最后将目光停在了高子文身上,在上下打量了高子文一圈后,她忽然有些犹疑的说道:“你是,高子文?”

高子文一听,讶异非常:“你知道我?”

苏落一见高子文这么说,激动地大声道:“当然知道啊,你是二哥哥,你忘了,五年前,我随云姑姑去楚国建康,当时你和大哥哥出使楚国,我们见过的,你忘了?”

高子文一听,极力回想了一下,才一拍手掌:“我想起来了,你是小落儿。”

“嗯,是我。”

听到确切答案的高子文一怔,随即激动地一把抱住苏落,随即又放开,揪着苏落的双臂上下看了看:“真的是你啊,小落儿,没想到啊,五年没见,当初的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啊。”

苏落也高兴异常,回道:“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对了,大哥哥呢,他没来晋国吗?”

高子文收拾了一下激动地心情说道:“来了,不过很不巧,他今天刚走了。”

“这样啊。”苏落有点失落道,不过一会儿,她又笑道:“难得今日我们重逢见面,大家又都在,不如我们一起去清风楼庆祝庆祝吧。”

“好啊。”高子文自是第一个答应。

“那你们呢?”苏落看向慕梓三人。

夏千影微微一笑,开口道:“我自己便是清风楼的主人,郡主既然驾到,我又何有不到之理。”

而慕梓则看了雪含烟一眼,蛾眉微挑。雪含烟见状一笑,而后面向苏落回道:“能得郡主之邀,自是我等莫大的荣幸,只是今日不巧,关于弑天堂,我们还有许多事情尚未处理,恐怕,我和慕姑娘,要拂郡主的好意了。还望,郡主见谅。”

苏落一听,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勉强了。”

雪含烟微微颔首:“谢郡主,那我和慕姑娘,便先告辞了。”说罢朝苏落作了一揖后,两人便先行离去。

两人一路并肩而行,直至出了风月街,一路回到了茶楼中。

一到茶楼不久,韩翼便过来给雪含烟递了张纸条。随即两人上了茶楼四层的雅间,待小厮们上完茶掩了门,韩翼守在外面之后,雪含烟才打开了纸条,看完之后又递予了慕梓。

慕梓伸手接过,看完后,直接用内力震成了飞灰。

“追踪无果。能在暗羽阁的监视下消失,看来城西已然成为了他们的老巢。不止一个弑天堂啊。”慕梓说完轻叹了一口气。

雪含烟轻抿了一口茶后回道:“不错,而且,我觉得那位攻击苏落郡主的女子最为奇特,出现得诡异,消失得也快。简直可以说是在护卫们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要说弑天堂没有秘密,我可还真是不大相信。”

“还有那个在远处放冷器的人,就像和攻击苏落郡主的人约定好了一般,配合极具默契。”慕梓说道。“不过,说到这约定和默契,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雪含烟不解。

“我觉得,夏千影的出现,和他相救苏落郡主,也是极巧合的。当时我们二人均未发现有人在暗处暗算,而他却能相救及时。可见他对四周的警觉之深。”慕梓回道。

“不错,的确甚巧。”雪含烟嘴角一扬。

慕梓喝下一口茶,而后说道:“不过夏千影的巧倒是真巧,而弑天堂,我觉得我们倒是有必要再去夜探一下。”慕梓说完看向雪含烟,两人对看一眼,心照不宣。而现在,就等天黑了。

是夜,子时三刻。

今夜的玉阳城一如既往的寒冷,玉阳城的人们都已安眠入睡。因为宵禁,别的都街道上寂静无人。只有风月街,因为位于外城城西,故而这里还算热闹,至于是哪一种热闹,慕梓就不想管了。

她和雪含烟一路施展轻功于屋顶疾行,很快便来到了弑天堂附近,接而又落地潜行,到了弑天堂,两人一个翻身轻巧进了弑天堂大院。

今日苏落将此处捣得乱七八糟,又将那些堂众都押走,此刻这里已经没人了,或者说,是表面上没人了。

按照今日下午他们的推断,那个攻击苏落郡主的女子既然能在人不知觉的情况下出现,又能在护卫们的跟踪下神秘消失,那在这弑天堂中,或许有着不为人知的暗门也说不定。

而至于寻找暗门这种事,她虽然不太擅长,但雪含烟身为千羽楼楼主,这种事对于他来说,简直驾轻就熟。两人在弑天堂中一个一个房间,一寸一寸地板寻过去,哪怕一个烛台,一张桌子都要动过掀过。

这一寻,便是半炷香的功夫,就在慕梓以为此行可能无获时,雪含烟却忽然轻喊了她一声。

慕梓一喜,连忙走过去,只见雪含烟对她使了个颜色,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他的手搭在书架上,拿下其中一本厚厚的书放在一边,这书架便忽然传来铁齿轮的转动之声,而后书架开始缓缓向右移动。原来是用重量控制开关,果然是精巧的机关。

两人对看一眼,接而闪身进去。一进里面,慕梓便看见旁边有一个石桌,是桌一个边角凸起,旁边有一个四方的石块,以及许多火折子。只见雪含烟拿起那石块放在边角凸起处,那暗门便又自动关上了。

雪含烟拿过一个火折子吹亮,两人继续往里面走去,转了两个弯,皆是一片漆黑,而在转过第三个弯时,便隐有火光出现了。雪含烟眉头微蹙,将火折子熄灭,两人直接行了过去。

再下一处台阶转角,便是长长的白石通道,两边火光跳跃,晃得两人影子忽隐忽现。

直路?那便不用偷偷摸摸了,两人直接款步而行。

走过了那长长通道,两人眼前一片豁然开朗,而与此同时,一阵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眼前火光一晃,直接出现了四个脸覆面纱的女子堵在了通道出口处。

慕梓因为上次受过落魂香的教训,一闻到香气的瞬间便运功屏息。而雪含烟却是一派潇洒,因为此时的香即便是落魂香也对雪含烟无效。只因他服了龙血花练成的丹药后,早已百毒不侵。只可惜了她的丹药只有一颗,那本是师父留予她以备不测的。

慕梓本以为这四个女子会攻击他们,却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攻击,其中一个还和声道:“我家庭主早已料到你们会来到这里,所以特地遣了我们四人前来为各位解疑,请。”

慕梓和雪含烟见状,皆是微微一怔,又见他们让开一条路,两人稍稍思忖了一下,便走了过去。

一入那石室,慕梓便看见了两个泛着白烟的池子,以及池边那黑茎黑夜的藤蔓草。

慕梓一见这草,不禁惊讶开口道:“黑叶薷。”看来这里果然是老巢了。

雪含烟听罢,也走了过来,看着这本应生于十地的毒草,眉头一皱。两人正要回头询问,却见那四个女子只剩下一个,只见她手一扬,忽然向那两个池中扔了什么。而后那女子一跺地,她脚下一块石板忽然打开,人便落了下去,然后那石板又“碰”地合上了。这一切快得两人都来不及反应。

两人正觉得其中有诈时,四周便传来了一个声音,娇笑着说:“呵呵呵,你们方才所闻之香,乃是蛇香,专引毒蛇,如今你们身染蛇香,就等着与我池中的毒蛇好好玩玩吧。”

只听得那女子话音一落,慕梓便看见无数的毒蛇从那泛着白烟的池中,从那通道游走过来。两人一惊,好一个瓮中捉鳖,这些毒蛇,就算毒不死他们,也能咬死他们了。

“快走。”雪含烟一把拉起慕梓的手,直接往通道外面逃去。只是通道中毒蛇极多,两人一边跑一边拍,蕴含内力的掌力多是直接将蛇给拍死。

但毒蛇实在太多,有好几条都攀上了慕梓身上,而雪含烟更是深知自己百毒不侵这一点,直接帮慕梓挡下这些毒蛇,慌乱间,还被咬了几口。

当两人好不容易从通道中逃出来时,雪含烟的右手已经有七八个伤口了。

慕梓看着,心猛地一痛,急声道:“你虽毒不侵体,但这般也难受,我们赶紧回烟羽斋,帮你清理伤口。”

雪含烟看了看自己的手,笑道:“你都说了我毒不侵体,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慕梓听罢,眉头微微一蹙:“怎么说你也是为我受的伤,先回烟羽斋再说吧。”说罢扶着雪含烟,暂时离开了这弑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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