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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乱世之棋

风飒飒地划过崖底林海,山谷回荡着潇潇风声,一抹残阳照映着西天的云彩,铺就了漫天腥红。

崖边的一株红枫树下,一位老尼和一位白衣少女促膝而坐,在两人中间,紫玉棋盘上的黑白二子纵横交错。

“啪”的一声,清脆有力,慕梓放下一颗白子,旁边被围住的几颗黑子顷刻化作了齑粉,被掠过的山风吹散。

“当今天下,群雄割据,正如这棋局纵横,变幻莫测,”慕梓缓缓开口,“昨日听说坐拥三州之地的卫国已被逐水草而居的东胜国攻破皇城,还听闻东胜国还意欲继续南下征讨,不知面对骁勇善战的东胜国,与卫国接壤的晋国会如何应对?”

“九州中原,十地蛮夷,群雄割据,便是乱世了。乱世,本就是一首曲,或哀转不已,或高昂不羁。一瞬之间,便是政权更迭。谁死谁亡,亦不过是玲珑棋局中的一个棋子,待到时间一至,终是要随风散无。”老尼也放下一子,落棋无声,不过瞬间,几颗白子也化作粉末随风而散。

“一盘玲珑棋,算尽天下事。师父此言是,晋国会亡。那不知与东胜国实力相当的楚国如何?”一颗白子落下,堵住了黑子的去路。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何况两翼藏龙,四鼎中原。”老尼再于另一处落了一子,缓缓道出。

“北郑国与西夜国吗,”慕梓闻言,微微抬首,“据我所知,此二国实力远逊于东胜和南楚,但如果……”慕梓说到此处,看了一眼手中的黑子,“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棋子落下。

此黑子一落,满盘棋子皆瞬间碎裂,山风一吹,惟余粉尘远飞。再看棋盘,只剩下她最后落下的那一颗白子静静地躺在天元之位,如一个傲视天下却又孤独的王者。

“师父!”慕梓抬头看向老尼。

“想不到啊,自三百年前一统九州十地的梁国灭亡之后,这盘下了整整三百多年的乱世之棋,终于结束了。“老尼感叹说道。

此时红枫树上一片叶子飘然而下,落在了棋盘之中,慕梓拿起来一看,叶面红黄二色交错,构成了一个轮廓。

“南楚?”慕梓放下枫叶沉吟道。

“既是天意,不可不从。阿梓,你已学有所成,明日便收拾东西,下山去吧,无心山的天玄策,也终于要重新载下一首乱世史歌了。”老尼说道。

“弟子谨遵师父之命。”慕梓说完退出一边,复而跪下,朝老尼深深一拜,再抬头时,却早已不见老尼踪影,唯余白色棋子之下,压着一张纸条。

慕梓伸手将纸条拿过,只见上面一个“晋”字,赫然醒目。

“弟子谢师父提点。”慕梓复又一跪,而后离开了崖边。

无心山乃是处于东南宋国的一座高山,山中有一庵,唤天玄庵。天玄庵的庵主空明师太正是慕梓的师叔。

此时慕梓正欲回房,忽有一个小尼走了过来道:“慕师姐,师太请你去正殿一趟。”

“可知所为何事?”慕梓回过头来问道。

“是楚国派了使者过来,说要见玲珑天女一面。”

“楚国?”慕梓听完微一皱眉,沉思一下便转身回房。过了好一会儿,才又复折出来,递给小尼一封信。

“你将此信交给楚国使者,就与他说,他想要的答案都在这封信里面,去吧。”

“可是……”小尼拿着信,有些不解。

“没事,你就跟他说,他日我们一定会相见。”慕梓说完,便转身离去。

“慕姑娘不肯见我?”

此时正殿之中,一袭白衣的叶玄拿着信似不太理解一般地问那小尼。

“不是不见,慕师姐只是说时机未到,她说,叶施主想要的答案,就在她给你的信中。”小尼回答。

“这样吗?”叶玄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眉眼轻敛。

“我这个师侄做事,一向自有主张,既然她已这么说了,必有她的道理。叶施主大可放心。”空明师太也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叶玄告辞,”叶玄作了一揖,而后走了几步,又转回头道,“请帮我转告慕姑娘,我期待和她见面的那一天。”叶玄说完便带着随从离开了天玄庵。

蜿蜒的山道上,一袭白衣的叶玄策马远去,而在山道之上的迎客亭中,慕梓看着叶玄一路绝尘远去,待到人终不复得见时,她才转身回去。她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

次日一早,天玄庵前,一身玄衣的慕梓英姿飒爽,踏上马背,再次看了一眼天玄庵。她本为天玄庵俗家弟子,带发修行,师从无慧灵尼,学的是玲珑之才,纵横之术。

天玄庵的无慧法号代代相传,若逢盛世则无慧隐,若逢乱世则无慧出,只要能破乱世玲珑棋局者,便是这一代的玲珑天女。

无心山的红枫神木已活了千年有余,尽看天下风云演变,一叶落,一叶生,尽是天机。慕梓看了一下手中的红叶,楚国的地域图尽展眼前,她手指微一用力,红叶立即碎成叶屑,散入林间丛中。

“玲珑天女历来被各国觊觎,你此番下山定不太平,纵有奇功护身,但不得不防。你若有能力,可先将自己的实力扩大,不过该怎么做,就看你自己了。”

这是她离开天玄庵时,空明师太跟她说的话。慕梓遥望了一下东北方向,唇角一扬,便扬鞭策马而去。

当今天下群雄割据,九州中原被各国分割,纷纷建城立邦,其中当以从十地进入中原的东胜,占据南方疆域的楚国,在西部据四州之地的西夜,以及一直坚守西北大地的北郑四国最为强大。

其中东胜国因是十地之民,常年逐水草而居,擅骑射,知攻道,所以东胜国士兵一个个骁勇善战,南下征讨无往不胜。

而与东胜国实力相当的楚国因占南疆之地,物资丰饶,又有天堑岚江守护,所以楚国国民一直生活在比较安定的国家之中。楚国可以算是国富民安。

西夜据四州之地,也可谓疆域辽阔,且西夜国与蛮夷部族接壤,世代联姻。这也是西夜能强盛的原因之一。

蛮夷部族盛产良马,金银物矿丰富,常与西夜,南楚及此二国的周边小国进行物资交换。因其不像东胜国人一般擅骑擅射,又加上部族内部常有斗争,所以蛮夷部族都是只愿守着自己的一方乐土,不愿离开。

北郑国占据中原西北二州,但疆域延伸至西方的十地,占地之广,不令人不服。

当今天下因有这几个国家各据一方,实力不相上下,所以才有“楚夜北郑三足鼎,十地蛮夷南北分”的说法。

而除了这几个国家之外,还有其他小国。如与南楚接壤,位于南楚东面的宋国,夹于西夜与北郑之间的中黎国,坐拥三州之地的卫国,以及卫国以南的晋国。

这些小国之所以屹立不倒,大多都是与西夜,北郑,南楚等这些大国联了姻,以联姻来寻求庇护。几百年来的战争,只有几个小国不曾灭亡,倒是大国,曾多次易主。

如今东胜国一路南下,意欲征讨中原,一统天下,先是挑了有中原关口之称的卫国下手。而下一个目标,肯定就是与卫国接壤的晋国。但晋国与楚国有姻亲关系,想必此番楚国不会坐视不理。而其余各国自十几年前停战之后,再未起过什么大的纷争。但最近又听说东胜频繁派出使者前往北郑,估计是想多个盟友,若北郑答应了东胜国的要求,两国联手,必定会挑起整个九州的各国纷争。到时可就是真的硝烟四起,民不聊生了。

而如今各国因以往常年征战,已有不少不满其当朝统治的能人揭竿而起,聚集力量割据一方,招贤纳士,只待纷争大起之时,这些势力必定也将雄霸一方。

朝堂诡谲,拨动乱世之棋,此番东胜又灭了卫国,便是天下纷争之起的根源,此间纵横之理,不必明说。但这些一心只为求雄图霸业的人们忘了,他们虽能统治一方土地,却永远统治不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江湖。

而此次,慕梓要去的地方,正是江湖中实力广大的门派——千羽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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