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宫里头还藏着位郡主呢,我可听说了,这位郡主对六皇子那叫一个上心了,且手段厉害,三年前不就不动声色地挤走了揽月郡主呢!”那人神色间现出一抹得意之色。
“你还知晓这些事情?”李大婶眼眸里露出显见的敬佩之意,直瞧得那人越发得意。
“我在宫里头有人,这些事情自然晓得啦!”那人的得意劲越发张扬起来。
“这么说,今日个那位郡主还备了招数来搅和?”杜大爷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人神秘地偷眼望了望周围,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那位亲戚就在娑罗郡主身边当差,她说是娑罗郡主今日留了招了!”
“哦?这些事情宫里头的娘娘和皇上只怕都瞒着,倒是让你知晓了来?”杜大爷眼眸里露出些许怀疑之色,这下子激恼了那人。
“我那亲戚在郡主跟前颇得宠,她传出来的消息不会有假!”
“那你为何不跟将军和六皇子通报去,若真查出来,宫里头怪罪下来,你的亲戚只怕就躲不过罪责了,还会累了你哟!”杜大爷咂巴着嘴警告道。
“嘿嘿,郡主在宫里头可通着天呢,皇后娘娘都奈何她不得,贵妃娘娘也得给她三分薄面,据说连皇上都容忍三分,她今日个就是闹出些事情,也不会受责罚的,我那亲戚现今可是宫里头的红人,连皇后跟前的大宫女据说都对她礼让三分哟!”那人说得越发得意,刚才还有些顾忌,此刻全没了方才的小心谨慎。
几人正说着,姜祁霄抱着傅华昔从将军府门口出来,门口铺着猩红色的地毯,姜祁霄抱着傅华昔缓步门口一步步下来台阶,走到门口早就备好的雪兔边上,雪兔一声傲娇的嘶鸣,便乖乖让姜祁霄抱着傅华昔骑了上去。
“哟,将军居然穿着新嫁娘的衣服!”李大婶一声惊呼之后,意识到场合不对,干净又压低了声音,扯着一旁的杜大爷,指着蒙着盖头,一身艳红色喜服的傅华昔说道。
“是哟,奇了,还想着两个男子之间如何成亲呢,将军居然甘愿穿上新嫁娘的衣服!”杜大爷捋着胡子,颇有深意地说道。
而身旁围着的众人大概也没想到堂堂大越将军,傅家少主,居然愿意穿着新娘喜服拜堂成亲,一月前的闹剧尽管姜祁霄是别硬抢回将军府的,可也是一身新郎官的喜服,此刻见着傅华昔如此,众人皆议论纷纷。
“不过少将军如此穿戴,倒也好看,将军本就长得俊俏,比我家那个死书呆可周正多了,红盖头之下,定也是一张好看的脸喽!”李大婶说道,言语里头颇多赞赏。
“可不是吗?傅家小姐都是名冠京城的女子,哥哥自然差不了!”旁边一位围观者附和道。
“就是瞧不见此刻红盖头下的傅将军,定是绝代风华,风姿不输于西施,英气不弱于花木兰!”旁边一个年轻人摇着扇子嘴说道,话语里头并无轻佻意味,此人一身儒雅的书生装扮,手中还特意拿了把扇子装点自己的文雅气韵,奈何身形魁梧,剑眉星目,薄削的唇瓣透着丝丝凉薄之意,全不是个书生样。
不过在众人皆瞧着姜祁霄和傅华昔议论纷纷之时,这个人的话自然不过就是一句随心之言,没人会在意,而这个人有些违和的打扮和异样的举止也没得着人的注视,此人不是逐日,逐日虽是身形高大,眉宇间总藏着股冷凝的杀气,可眉眼细密些,面容比这人要秀气些许,此人是典型的北地之人,眉目浓重,鼻梁高挺,有股子不怒自威的容仪在。
围观的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而此刻的傅华昔于一片艳红色之下,依着姜祁霄的胸口,思绪随着姜祁霄胸口每一下跳动的心脏渐渐飘忽开来,于漫天白雪中,同姜祁霄一道,着一声红色嫁衣,徜徉于无边无际的时空中,这一刻的感觉,傅华昔怦然心动,这便是姜祁霄说得一生一世的相守吧!
胯下雪兔傲慢地甩了甩头,冷哼一声,大约是觉出自家主人走神得厉害,连它都不顾了,才想着要出点声音,邀个宠吧!
“你如何将雪兔弄了过来,为何今日要骑着雪兔回你的府里头!”傅华昔轻声问道。
姜祁霄正得意地听着围观之人的议论呢,他就是要让天下人都记着傅华昔新娘的仪容,让今日之事定格成一个故事,让人口口相传,一代代记录下去,便是没有来世,便是他和傅华昔能万世同穴,他也还要后人口中传扬他同傅华昔的故事,所以他要这场婚礼轰轰烈烈!
姜祁霄这股得意劲自然只在心里头美得冒泡,傅华昔问话之时,他正得意着呢,自然嘴上就轻浮了起来,“雪兔是陪嫁,昔儿往后便是我府里的人了,可别再更我说‘你的福府里头’,我不喜欢听,为了让昔儿往后好好记着,我今日儿便要给些许惩罚!”说完姜祁霄便俯下头隔着喜帕咬上了傅华下贴着姜祁霄的左侧的耳珠子,用舌头翻搅碾压着,直让傅华昔本能的呼吸加快了些许,虽是隔着红盖头,到底还是大庭广众之下,傅华昔神志一瞬回拢,偏头躲开了姜祁霄。
“你别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轻浮,全没个皇家的威仪!”傅华昔思绪有些许散乱,话有些本能地敷衍和随意,自然又惹得姜祁霄一阵愉悦。
“你们俩倒是开心,可怜了我和穆军师,风度翩翩,才华盖世,却沦落到给你们俩来牵马的地步!”居然是祁陌修的声音,虽然言语是在抱怨,却融着一抹自在的调笑和打趣。
“今日个我大婚,给你们俩派个活儿,也是让你们俩沾些喜气,反倒抱怨起来了,惘顾我的一片好心!”姜祁霄有些得寸进尺的说道。
“你可别得意忘了形!”这回是穆清风带着笑意的警告。
“呵呵!”姜祁霄朗声笑开了,笑声清越,直透过艳金色的暖阳。
姜祁霄得意过后,又收住了笑声,低声又在傅华昔耳边说道,“昔儿,宫里头设了晚宴,宴请群臣,晚上同我一块儿回宫,容王已经到了京里头了,此刻在驿馆中,晚些时候便要到宫里头面圣,今晚上怕会事儿多,你同我一块儿应对着,好不好?”
傅华昔早从明帝那儿知晓了容王要进京了,也知道明帝同容王之间的隔阂,明帝防了容王这么些年,也为着容王寝食难安,今日晚上说不定就会借着酒宴和喜气,同容王之间来一场较量和试探,容王谪居西南之地多年,城府定然极深,明帝也是在位多年,人心谋算,于转眸间即成计策,此二人于多年之后的今日再见,定是免不了一场较量,今日晚上的宫宴,定然会是个多事之夜了。
傅华昔正依着姜祁霄想着晚上之时,分析着明帝同容王之间的种种过往之时,雪兔嘶鸣一声,顿住了脚步,傅华昔依着姜祁霄,明显感觉他身子一怔,抱着傅华昔的手紧了紧,胸口贴着傅华昔的心脏紧跳了几下,呼吸也有乱了节奏,傅华昔下意识地想揭开红盖头探看前头到底发生了何事,可一想到宋芙婷的警告,愣是又滞住了手上的动作。
傅华昔猜不透是何事让姜祁霄一瞬间情绪突变,因此心里头越发焦躁不安。
“修远,前头发生了何事?”傅华昔问道,同时她也听到了周围众人的议论的声音比刚才热闹了许多,只是人多言杂,而傅华昔此刻心神有些慌,集中不起精力,似是对周围的议论也听不真切,只得询问离着自己近的祁陌修了。
“哦,嗯…….这个……”祁陌修言语间闪烁其辞,傅华昔听着却有一丝安心,至少祁陌修此刻的态度便是证明了前头无甚危险,至于祁陌修闪烁其辞的缘由,傅华昔想到了李碧辛和伊梦尧,此二人对姜祁霄诸多纠缠,此刻出现在此地也不奇怪!
“爹爹!”一声稚嫩的娃娃音打断了傅华昔的思虑,瞬间让她心头起了一丝不安和烦躁来,这大概便是直觉吧,傅华昔未有任何决断和猜测之前,这股情绪便已经起了。
“阿霄,我带瑞儿来看看你!”清丽温婉的女声,带着一丝凄清的哀婉,一丝无助的顾盼,和一丝重逢的喜气。
这会子傅华昔再也沉不住气了,一把揭开头上的红盖头,铺天盖地的凉意伴着漫天的白雪融着艳金色的暖阳直直透进傅华昔的眼眸,一股子眩晕的感觉过后,傅华昔看清了眼前之人,纤弱娇俏的身形,不施粉黛的绝色容颜,眉间一抹轻愁慢拢,唇边几点笑意浮动,立于猩红色的毯子上,容色越发倾城,她身边站着个奶娃娃,一声锦袍,正怯生生地依着那名女子,眼眸直直看着马上一身喜服的姜祁霄,方才那一声糯糯的“爹爹”便是他叫出口的了,而他的爹爹,正是此刻在马背上抱着自己的姜祁霄吧!
傅华昔想着,手脚一阵阵地发凉。
“将军果然是……天人之姿哟!”傅华昔瞧见眼前女子的同时,在一旁站着看热闹的众人也瞧见了她女装的模样,这一声惊呼便是出自李大婶之口,她想了好久,才从前儿个听到的戏本子上得来这个词,堪堪能描摹她眼中的傅华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