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人跟人都是一样,都是宁肯承认装傻充楞当呆子,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争风吃醋,搞得好像为别人吃醋是件多么小心眼儿的事情。
可是说到底,沈晴可不觉得看着北野寒为自己吃醋就嫌弃他婆婆妈妈,这说明什么,这是爱啊。那要是不爱一个人,谁犯得着跟北野寒那傻子似的一瓶一瓶的陈年老醋往下灌,灌完还得嚼嚼舌头回回味儿,三天三夜惦记着,就冷着一张脸守在沈晴的身边,恨不能连她如厕自己都拿把刀守在旁边看护着。
沈晴虽然乐得见他这样表明心意,不过毕竟酒大伤身,醋大伤心。真要给他一直这么吃醋下去,那到时候给他整反胃,说不爱就不爱了,那可不得了。抽个晚上得空的时候,两个人蹲在床上,举着爪子就给他发誓,“那个,相公啊,以后我保证除了你,别的男人,我要是敢多看一眼,我就跟着你姓寒。”
北野寒老脸一黑,冷声道,“你看谁关我何事。”
哟嗬,这还学着傲娇起来了。正挪了挪窝靠近些要给他详细地再发一个誓,却听见帐外一声喧哗,像是有人强闯被卫兵拦下,北野寒正要出帐探看,却见一彪形大汉拎着一个卫兵的脖子就闯进来了,一把将人丢在地上,嘴里骂骂咧咧,“这帮畜生现在连谁是主子都分不清了!”
北野寒锁紧了眉。一旁的沈晴也是愣住了,半晌后嘴一张,亮着眼睛道了句,“真丫的帅。”
北野寒这次脸上是真冷了,斜着眼瞥了一眼沈晴,连话都懒得讲。
倒是北野锋闻言对她爽朗一笑,“怎么着,现在觉得嫁错人了?”
沈晴哪儿能认这个,立马站在北野寒身边微微带笑以示立场,“大王子说笑了,沈晴只是随口感叹。”
“你来这做什么?”北野寒冷冷开口,语气不悦。
“没做什么。”北野锋对着沈晴一笑,说道,“三日后是除夕,听说弟媳武艺高强,特意来找她来一起那日的围猎比赛。在你们大齐也是叫‘弟媳’吧?”
“嗯。”沈晴乖巧地点了点头。北野寒脸上却是更难看了几分,他是北庭二王子,围猎比赛没有喊他,倒是先喊王子妃,自然是故意要让他难堪。
伸手指向门外,颇是抱歉的一低头,北野寒开口便拒绝,“实在抱歉,她近来身体欠恙,不能外出受寒。”
“哎,别介啊,”不等北野锋回答,沈晴倒先把北野寒的胳膊按下了,“怎么就有恙了,我身体好着着。”说完又扭过头向着北野锋一笑,“谢大王子邀请,那天我一定去哈!”
北野锋也是咧开嘴对她一笑,然后瞥了一眼北野寒,转身出了营帐。沈晴跟到帐前挥手作别,看着北野锋耸着肩膀的高大背影在营帐之间跋扈的穿行,禁不住又感叹一句,“想不到北庭还真是个产‘男人’的地儿。”
等重新进了营帐,沈晴抬头正看到北野寒冷着脸往这边瞧,没好气地抬头给瞪回去,“干嘛,没见过我啊?”说完绕开他就要往床上去。
北野寒一把拉住她的手,低声问她,“你真要去那个围猎比赛?”
“不然呢?”沈晴白他一眼,“非但要去那个什么比赛,我还得去跟那个北野锋喝几回酒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以为我当初是怎么打败你的。”
听沈晴说想要探知北野锋的明细,北野寒脸色才缓和了一些,“所以你才想接近他?”
沈晴仰着脑袋想了想,“对啊,不过,就算不是冲着能打败他,我也想好好了解一下他。还真别说,你们北庭的男人看着还真够爷们。”
北野寒凝着眉,手上更是握紧了几分。沈晴扯起嘴角一笑,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给他讲,“我就是这么一说,瞧把你紧张的,就兴你们男人看看美女养养眼,就不能我们闲着没事儿瞟两眼汉子啊。”
“不能。”北野寒想也不想地就给拒绝了。“你不必去接近他,我自然有办法击败他。”
沈晴听着他明显自己心里都没谱的声音,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他,“北野寒,要我说,你还真赢不过他。”
“那天我们在宴会上也看到了,那些大臣对你跟对他完全不是一副态度,就像是宾客对待下人与主人的区别。就连这第一步,收人心,你都赢不了。”
沈晴在叹一口气,上前一步,扶着北野寒的胸膛缓声道,“另外,他虽然一直刁难你,可是你觉没觉得他只是想让你难堪而已?我这两天多少也观察了一些,我觉得,其实在他的心里压根儿就没把你当对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不够格儿。他为难你只是想警告你一下,让你注意分寸,别奢想跟他争王位。”
“我甚至怀疑当初我们被一路设计追杀可能也不过只是拓跋燕想要讨好北野锋才自己打下的主意,换句话说,只是他手下一个区区副将都把我们逼的那样狼狈,我们现在是真的没办法跟他抗衡。”
北野寒口唇紧闭,腮边的肌肉咕鼓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放下沈晴的手,低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
“回边境。”沈晴仰着脸,凝视着北野寒幽邃的双眸,语气深切,“齐国有句古话,叫做以退为进。带着你所有的心腹撤回边境,我们在远离王都与众大臣视线的地方休养生息,发展部队,等以后时机成熟,我们有足够抗衡他,能与他正面冲突的力量,再重回王都,拿回属于你的王位。”
北野寒敛着眉目,眼神复杂,低头思索了良久,只是轻轻地抚了抚沈晴的脸,柔声道,“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说完便一个人转身出了营帐。
沈晴快走了掀开帐门,却没有上前追上,只是轻锁黛眉,看着他一个人走渐渐地远离了营地的篝火,慢慢隐散在茫茫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