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北野寒买完碗碟和案板回来,远远地就看到山里这家灯火通明,沈晴在院子里摆了一张桌子,搬着小板凳,一手托腮,坐在门口翘首以待。
心里莫名一暖,直觉得这寒冬的山风分外凉爽,山里的积雪也格外明亮,就连路上的泥泞也变得没那么惹人生厌。北野寒快走几步赶过去。沈晴瞧见人回来了,两只眼睛闪着辉光,像是家养的小猫小狗一样撒着欢地就跑过来了。
“北野寒,北野寒!”沈晴邀功一样蹦到北野寒身前,也不顾他还提着东西,挽住北野寒的胳膊把人往厨房里拉。掀开锅盖,白色的水雾袅娜升起,热饭的芬香充盈了满屋,沈晴得意地负着手站在他旁边,脸上笑的像个刚掏回十个鸟巢外加八个蜂窝的孩子,“哎,怎么样?厉害吧?”
北野寒等雾气散去,睁大了眼睛看着锅里的一壁笼的包子,那是个顶个的鲜嫩多汁,肚里饱满,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再扭过头看着沈晴是一脸的期待,满心满眼都写着“快来夸我”。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北野寒点点头,难得的夸了一回人,“嗯,还行,应该能吃。”
沈晴一脚就踹过去了,“不能吃就赶紧滚,小爷忙了一下午了都。看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
北野寒看着沈晴拿手指着她自个儿的脸,刚才在院儿里还真没注意,现在再一打眼儿,上面是一道黑一道白,比自己演皮影时见隔壁戏班子的花旦脸上都热闹,不由地皱了皱眉,嘴里半是猜测,半是戏谑,“你不是故意一直没洗脸,特意等着我回来看吧?”
沈晴眼神心虚地四处乱飘,说话还不忘嘴硬,“哎,我故意留着怎么了,不然你知道我做一顿饭多辛苦嘛我。”
大概也是跟着沈晴这个直性子呆久了,北野寒也是难得地真性情流露,捏了捏她的鼻子,颇是宠溺地一笑,“看到了,现在吃饭吧。”
沈晴脸上微红,不过很快被吃饭这个词眼儿给抵下去了。满目笑意地端了新碗先为北野寒放上几个最大的包子,“喏,都给你,免得说我贪吃。”
北野寒正要再表扬一句,却忽然瞥见原本放在厨台不远处的柴堆都没了,忙又再四处看了一看,连椅子好像都少了几个。心里一惊,试探着问她,“柴呢?”
沈晴正认真地挑着包子呢,头也不抬,含糊地反问了声,“什么柴?”
“就是屋里那堆。”北野寒指了指原先放柴禾的位置,“就那儿。”
沈晴抬起眼皮看了看,点点头恍然大悟,“哦,那儿啊。”
“你把那堆柴都烧完了?”
“恩啊,不然呢?包包子里了啊?”沈晴无辜地眨眨眼睛,觉得北野寒问得很多余。
北野寒倒锲而不舍,继续追问,“那么多都烧完了?”
“对啊。”沈晴挑完了包子,心满意足地拍拍手站直身子,“好了,挑好了。可以吃了。”
北野寒心思却全在柴禾上,开玩笑,那可是人留着这个冬天烧一冬的,沈晴是怎么把它给一顿饭烧完了。
沈晴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思,张嘴给他解释,“没办法,今天风大,还老往烟囱里吹,老是烧不旺,烧一会儿灭一会儿。要不是我聪明,拆了几张椅子,你到现在还吃不上呢。”
北野寒眼睛瞪得比牛眼小不了多少,“你,你还真把人椅子也烧了?”
“对啊,”沈晴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仰着脸,一脸纯良,“椅子的木头比较干,容易烧啊。”
说完又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你怕什么,再去买一些回来就是了,又不麻烦。”
不麻烦,你怎么不干脆一次性把房子点了,我再直接给他买一间新的,省得还得一趟一趟地跑。北野寒看着浑不在意又给自己挑包子的样子,直憋心肝连着肠胃都疼,也不多说什么端着包子就出了厨间。
不过不管怎么说,好歹她把这饭算是做出来了。北野寒又看了一眼桌子,之前没碎的碟子里居然还给盛上了几道菜,伸过筷子夹了一口,嗯,虽然焦是焦了点,好歹有点菜的样子。
很快沈晴那边也挑好了,端着热气腾腾的包子就跑了过来。“快吃,快吃,一会儿凉了该。”
北野寒看着沈晴像孩子一样把包子端在眼前嗅了嗅,嘴角不由地挂上一抹笑,抬抬手为她夹上一块肉。
沈晴乖巧地伸过碗接着,巴巴地问他,“好吃吗?”
北野寒咬了一口包子。清淡无味,想来是沈晴怕放盐放多了就干脆不放了。不过这样虽然口感差了些,多少还是能吃,点点头向着沈将军报告战果,“嗯,不错,比我娘做的还好吃。”
沈晴哪能不知道这是北野寒昧着良心夸她,不过她还偏爱吃这套,端着碗像个小女人一般的傻笑,没想到轮到自己低头咬了一口,险些就把牙给咯掉了,抬头瞟了一眼北野寒,趁他不注意把咯牙的东西吐出来一看,石头。
心里不由地一惊,惨了,剁肉掉地上那会儿忘洗了。
再一看北野寒一口一个是吃的正香,也没敢再告诉他,把自己的碗往桌上悄悄一放,只吃其他的。
北野寒还什么都不知呢,仍在那儿想词夸她,“你做的确实不错,我娘第一次也是包子怎么都捏不在一起,她都拿缝衣服的针线来系上。”
这话可说到沈晴心里去了,一听自己跟大师们的曾经的水平差不多,兴奋的险些跳起来,“对啊对啊,她也是这样哈?你不知道,那些面根本就弄不在一起,要不是我聪明,估计现在还捏不上呢。”
北野寒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她。“你也是缝上的?”
“不是,”沈晴翻个白眼,“有那么笨呢嘛我,缝了不还得拆啊。”
“哦。”北野寒放下心又要吃,却听沈晴洋洋得意地又将,“呐,看到那棵桃树没?”
“什么意思?”北野寒心里莫名不安。
沈晴指了指树上红褐色的粘稠胶状物,“树胶啊,就是用它粘上的,吃的时候连拆线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