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寒听到沈晴的警告却并没有掉头跑开,而是立刻抽出刀横在胸前,等沈晴跑到自己跟前才伸手拉住,然后两人没有沿着之前的路返回,顾不得风雪迷了眼睛,沿着直线直接从山路上往下跳,抄最近的道路往山下跑。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一道黑色的闪电紧贴着雪面,粗壮的四肢直接将宽厚的脚掌从没腹的积雪抽离,尘雪激扬,在身后扬起一片从地面直卷入高空的白茫。
一匹黑狼。
让沈晴失色的不是这支紧随其后的黑色利箭。
在它身后更远的地方,十几匹马驹一样大的野狼正贴着地面以离弦之速一路踏雪狂逐。
沈晴与北野寒路过的地方,斜坡对面就是这个狼群养育幼狼的巢穴,那匹黑狼正是在狼群外出捕猎时独自守护幼崽的一条母狼。大风吹散了沈晴与北野寒两人的气味,等黑狼发现两人接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转移幼狼,又势单力寡,只好保持安静蛰伏在斜坡背面,希望沈晴两人不会发觉。
只是就在沈晴探头观望的时候,外出捕猎的狼群正好回巢。沈晴打眼看到的便是十几匹狼停在远处仰着头向这边观望的景象。
也幸好是沈晴比那匹黑狼更早的发现了远处的狼群,不然,只在那匹黑狼看到族群的那刻,黑狼就会立即回复勇气一跃而起咬断沈晴的脖子。
现在狼群已经发现自己在狼穴附近出没,自然会全力追击。所以尽管两人一路以最快的速度从高处直接往山下跳,但狼群的速度毕竟远胜过他们。没跑多远,就在两个人又要跳下一级的时候,那匹紧跟身后的黑狼猛然一跃,咬住了沈晴的衣角,狠狠地扭头一扯便将沈晴甩了回去,又一甩尾,调头按住沈晴的肩就要往她的脖子上咬。
北野寒见势立刻收住了身子,曲膝反身,几乎是贴着地面,冲到了沈晴的身边立即横刀斩向那匹狼的侧颈。
黑狼却敏捷地跳开,耳朵趴在脑后,时不时地曲着前腿前扑,耸着身上粗长的毛发,皱起鼻子,露出冰凌一样森冷的长牙低声嘶吼。
北野寒握刀的手出了一手掌心的汗,盯着那匹狼的动作一刻也不敢松懈。身后的沈晴的后背撞在了地面的岩石上,好在周围还覆着雪摔的并不重,可刚才被狼扑在肩上,右肩上的伤口却险又要撕裂,肌肉连筋,扯得整条胳膊痛的抬不起来。
勉强爬起身子,用左手抽出剑与北野寒并肩站着。
那匹狼却也不着急进攻,龇着牙威胁了一阵后,却又住了嘴,仰头认真地来回打量了两人一番,然后便移到了沈晴的一侧,来回踱着步子,一有破绽便要扑上去撕咬。
北野寒挥刀将沈晴护在身后,那匹狼却很快又转过去,依旧正面对着沈晴。
沈晴敛着眉拿剑直指黑狼的鼻子,那匹狼仍龇牙继续紧逼,鼻尖几乎要触到刀剑,却总能在沈晴挥剑的时候跳开,然后迅速反咬。
两人一狼正僵持不下,头顶不远的坡上却传来一阵雪层崩碎的声音。狼群追过来了,一只最大的灰狼站在坡上看了一会儿,与那匹黑狼的判断一样。很快狼群便分成了两组,几只个子小的骚扰北野寒,剩下的牛犊一样的大狼都沉稳地迈着势在必得步子虎视眈眈地聚在了沈晴的一侧。
沈晴背倚着北野寒扯起嘴角笑了笑,“这帮畜生还真聪明。等会儿你一个人跑好了。”
“我不让你死,就谁也别想把你从我的身旁夺走!”北野寒瞳孔里闪着比狼还要凶狠的目光,狠狠地一刀挥向一匹正要扑向沈晴的狼,却又是挥了个空。
手腕一震,一匹狼咬上了自己手里的刀,北野寒连忙横挥想要借力割裂狼嘴,另一匹狼却从斜刺里扑过来,沈晴眼疾手快,迅速与他调转方向挥剑替他逼走那一击。
“你现在不走,等会儿都走不了!”
北野寒咬着牙,神经紧绷,语气里多了一丝破釜沉舟的意味,“那我们就一起死!”
沈晴听了却忽然咧开嘴笑了笑,没想到这么俗气的一句话,有时候还真会用在自己身上。将手里的长剑丢在地上,从袖里抽出那支剥兔皮的短刀,反手握在掌心,弯下腰与眼前的大狼正眼对峙,咬牙道“好,那我们就一起死。”
短刀虽然使沈晴失去了攻击距离的优势,但是攻击的速度却比之前加快了不少,几匹狼交错攻击一时居然也没占到便宜。北野寒那边的几条狼本来就是只为牵制他,自然没有过多扑咬,一时间场面虽依旧僵持不下,两人倒也勉强守住。
只是不想,天公偏要多加磨难,原本吹向高处的山风忽然调了个弯,风向陡然一变,从山上直扑向下,一路裹挟冰霜碎雪,势如猛虎。一时间,坡上的落雪被狂风扬起,密集的雪雾瞬间遮住了两人的视线。
狼群常年在这座雪峰捕猎自然早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状况,抓住了机会,一匹大狼加速冲刺直接从外圈扑了过来。风雪里沈晴看不清它的位置,凭着感觉堪堪躲过了狼嘴里的一口利齿,却被野狼健壮强悍的身体迎面撞上,一把短刀立时脱手,人也重重地摔在了雪里。
北野寒眼看着沈晴被一匹大狼扑倒在了地上,发了狂地提刀往这边赶,身后那条本来只是牵制他的狼却把握了机会,瞬间扑到他的背上,凭着全身的体重将北野寒压在地上,一偏头,一口咬在了北野寒的肩上,然后狠狠地晃着巨大的脑袋来回撕扯。
“北野寒!”
沈晴在地上侧首正看见北野寒被狼扑倒的景象,挣扎着想要过去,肩头却是一重,那匹狼一脚踏在了沈晴的肩上,低下狼头,皱起鼻子咧开嘴龇了龇牙,浓重的血腥气立即铺面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