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烨豪不留情的话,沈晴立马也怒了,也不管这伤原本就不关人沈烨的事,张嘴就叫他过来,“毒师怎么了?久病成良医,当初你怎么能走了,治伤化淤多少得懂点吧?”
“不懂。”沈烨非但不想给北野寒瞧瞧伤势,反而还直接背过身去,冷冷哼道,“我这病是自个儿好的。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我这腿虽然看着灵便,可实际是木匠做的,你要想帮他,就先把他的胳膊给砍了去,我立马给换条新...哎!你踢我做什么!”
沈烨讲到一半,沈晴的无影脚紧接着就一脚踢在他的腿上,虽然没施力,可架不住沈烨没防备,一时也打了个趔趄倒退一步。对这个一向注重形象,自持风度翩翩的人来说,这狼狈的一脚挨得可也火大。不等着他揉着腿发作,一抬头却见沈晴脸上比他先前那样子更傲气,“你不是说你的腿是木匠做的吗?看样子皇宫木匠就是好啊,连腿上的感觉都给做出来了,哪找的啊,给我也请一位呗。”
沈烨脸上一阵黑,这可真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套子,怨不得别人来收拾他。还好他说的是腿不好,要是当初说个脑袋不灵光,那她还不得跑上来扇他耳光啊。
北野寒在一旁看着沈烨被沈晴欺负的样子,却并没有横出了一口恶气的欣慰。说实话,他到宁愿现在沈晴打骂的人是他。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大概这也是人的本性,任何人,无论善良还是禽兽,温顺还是混账,当他们面对陌生人时,几乎都是相敬三分,彬彬有礼,只有当人与人的关系日渐熟稔的时候,才会用那种带着一点点蛮横的理所应当来命令别人,对人颐指气使。曾几何时,沈晴也是这样对他的,从战场,到两人联姻后一路相亲的路线。那时候沈晴就时不时从他身上占便宜,逼迫着他吃那些奇形怪状的美食,还在一旁老神在在的摆出一副都是为你好的样子。
说来也怪,那时候的他明明是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紧,居然对沈晴的话算是百依百顺。如果单纯说其中的原因是因为他想要利用沈晴,因而要好好讨好她的。那这样的理由恐怕连他自己都不能说服。
沈烨似是也瞧见了北野寒有些神伤的样子,以他的聪慧,只一眼便明了北野寒现在在心里想些什么,自然也不能放过这个弱点。因而等沈晴又过来逼迫的时候,他也特意改换了带有一丝轻佻意味的语气回来与沈晴交谈。
“我说,那伤口是在肩膀上,又不是在脑袋上,哪有那么容易死,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说完想着北野寒肩膀投去一瞥,咧嘴嘲讽,“再说了,你没见那血迹上都沾了多少灰尘,肯定是下午时候受的伤,估计现在早已经结痂好严实了。”
沈晴原本就不满他与一个伤病的人动手,此刻再见到他这幅无赖样子更是怒火中烧,不知不觉也变顺着沈烨布下的局走了下去,上前踏一步,戳着他的胸口讲,“你的嘴巴还能再毒点?只是让你瞧个伤,哪那么多废话!”
“没什么好瞧的,要死早死了,还用等到现在?”沈烨冷冷笑一声,再说,“我倒是觉得他这是在给你唱戏呢。”
“什么意思,有话直说能死啊!”
“苦肉计听过吗?”沈烨扬扬扇子讲道,“这位是北庭四皇子,出门不带个七个八个的守卫说了连我都不信。就算是刚受伤那会儿那群人没能发现他,可现在他都一个人跑到这半山腰的山洞里头来了,再说他身边的人一个发现的也没有,我可不信。”
沈晴听了沈烨的话身子一震,也有一些愕然。
沈烨见沈晴半信半疑正犹豫着,又补充一句,“我觉得早在我俩来之前,他的御用大夫早来过不止一趟了。”
北野寒听见这话,心中也是有些震惊。他不知道沈烨说的话都是推测还是在他的身边安插了眼线,但不管是哪个,于他,于北庭都不是一件好事。
沈晴也听信了沈烨的话,有些困惑又不敢相信地慢慢转回身来问,“你真的是...是他说的那样?”
北野寒沉默不语。沈烨却在一旁继续扇风点火,“想知道是不是的话,你看看他的伤口不就好了。既然要唱苦肉计,那他的伤口一定没包扎,就等着你来亲手为他疗伤呢。可是还有一样,好歹是北庭二王子,身子金贵着呢,现在伤口上面一定撒了药粉,剂量不多,刚好起效,又不至于被人眼观察的。”沈烨讲到这儿无不得意地将一把扇子打开又合上,铮然作响,“先前我与他一番打斗,正嗅到他身上似是有疗伤用的散药味道。”
虽在听着沈烨讲话,可沈晴的眼睛一直是望向北野寒的,那眼神里满满的失落与难以置信压迫的他几乎窒息。“你真的是故意要这样见我的?”沈晴声音颤抖着问出这句话,对面的北野寒先是依旧沉默的站着,继而也垂首一点头,算是承认了。
“哈。所以你又骗我了?”沈晴眼圈泛了红,语气不加重,却字字诛心。“你觉得开心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活该这么蠢?你说什么我都敢信,骗人是不是特别特别好玩?”
沈烨带沈晴过来是想着看沈晴对北野寒彻底死心的,为此就算是让沈晴是养心,难过,大哭一通,他以为都可以欣然在一旁抱着胳膊看着,就当是看一场戏。可没想到仅仅是看到沈晴绝望里带些沙哑的质问,他的心上就一阵一阵的刺痛。那一刻他就好像看到了他自己,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目光注视他的父王,那种满满的足以埋葬任何人的窒息感与无助感,他已经受够了。他很清楚这种感觉是有多么绝望,他不想再经历,更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去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