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屋顶,小侯爷还没站稳呢,丫头就忙凑了脑袋过来,“哎,主子,我暴露没?”
小侯爷低头瞥了她一眼,“没。你就接着趴那儿吧,别起来了。”
丫头脸上红了红,忙拍了拍身上站起来跟上。小侯爷脑袋一转,住脚朝她打了个眼色,丫头一愣,立马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上,抓住他!”小侯爷一声令下,转身和丫头一起抱住了送他上屋顶的探子。
那人也没挣扎,倒不是他们两个动作迅捷把他给惊着了,实在是神游天外,完全搞不懂这一主一仆一唱一和地做些什么把戏,当场就给他懵住了。
小侯爷拿一早放在屋顶的绳索将那人的手脚捆住后,拍了拍手得意洋洋地坐下,“哎,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不放心地将绳子又紧了紧,积极地回话,“回主子,他叫段开。”
“问你了没!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脸色一黑,“段开。”
小侯爷撇撇嘴,一脸地鄙视,“你家主子起名真难听,还断开,怎么不叫接上。要我说,就叫段大,段二,段三,多好记。”
丫头颠颠地跑过来,“主子,那是段公子取了奇门遁甲里的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给手下命的名。段公子学问也是高深呢。”
小侯爷脸上没挂住,差点恼羞成怒,一脚把她给从屋顶上踹下去,“没你不知道的。”
说完又扭过头瞧了段开一眼,“有学问的名字我也能取啊,哎,要不你跟着小爷混好了,就叫段梅,段兰,什么梅兰竹菊的多好。”
段开与丫头对视一眼,连忙低了头当作什么也没听见。
小侯爷见他也不应声,独自叹了气,也不强留,“那你帮我送个口信总可以吧?”
“送去哪里?”段开难得地张了口。
“你知道沈晴现在在哪吗?”
段开想了想,“大概是祁州城一带,段景一路暗中护卫着他们。”
“护卫着都还出了那么多事......”小侯爷一脸不满,“要你们何用。”
要不是他们两个老作死,哪有那么多事。当然这些段开没敢说出来,只是挺直了腰杆道,“若不是段开一路抹去他们的行踪怕是早就被拓跋燕他们追上了。”
小侯爷仔细一想似也有道理,“算了,不管了,总之你帮我给沈晴带个话,就说软绝散与祁州城之事都是北野寒设下的局,记得,要说是我告诉他的。”
段开一仰头,“我只听我家公子的。”
丫头踢了他一脚,终于说了句人话,“那你不知道你家公子听我家主子的吗?”
小侯爷闻言愣了一会儿,然后忙会意地理理衣襟,挺直了腰杆。“听到没,赶紧去。”
再说北野寒与沈晴,崇峻的险峰一座连一座,别说现在两人一个负伤一个中毒,就是两个身体健康倍儿壮的大老爷们走这么远的路怕也是挺不下来。
沈晴趴在黯雪的背上不住嘴的抱怨,“累死老娘了。”
一瘸一拐走在一旁的北野寒听了后脑勺直疼,“嫌累就下马自己走。”
沈晴一听忙抱住马的脖子,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算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再辛苦一下好了。”
“不过你这马还真厉害,那么远的路它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沈晴抱着马脖子狠狠地亲了一口,又补充一句,“要是能杀来吃就更好了。”
北野寒也不作声,一只手悄悄地往沈晴的靴子一摸,抽走了她藏在那里的匕首。
沈晴不满地撇撇嘴,“我就是说说,又不是要真杀。”
“我信你。”
沈晴翻了白眼,信我倒是把匕首还过来啊,自己现在当然舍不得杀它,不然谁来背自己赶路啊。想到这儿沈晴又拍了拍黯月的脖子,“哎,你也别赖我懒,只是我有伤在身不能长时间走路对吧。”
北野寒扭过头不做答,开玩笑,每次自己打到猎物,沈将军下马的样子哪里像个带伤的,那完全就是猛虎下山,至少饿了十天的老虎。还得是个母的。
沈晴可不知道这人心里想的什么,依旧坐在马背上舒服地直哼哼,“哎,北野寒,帮我打点水喝吧。”
北野寒冷着一张脸接过水壶,还没迈开步,上面又有了交待,“记得多往山顶上走几步,那里的泉水比较甜。”
北野寒脚下一顿,竟忽地萌生了想要在水壶里塞只蛤蟆的冲动,只是可惜,这都要入冬了。
待到北野寒取水归来,路上只剩了黯月,却不见了沈晴的影子。北野寒心中一惊,忙跑上前去察看了行李。嗯,吃的还在,估计沈晴不会走远。不然依她的脾气,就算被打劫了也一定叫人帮忙拿上马背上的行李。
果不其然,不多时,沈晴一脸兴奋地从一旁的山上跑下来,“快,北野寒,我找到村子了。”
此处已经是北庭地界,村子里的民风民俗多了几分北庭色彩。
沈晴低着头看看他们门头装饰的五彩的布幔,一脸地兴奋,“哎,北庭也都这样吗?看着挺漂亮的嘛。”
北野寒依旧一脸寒冰,“已经到村了,没有几步路了,沈将军还不舍得下马吗?”
“哦,哦,”沈晴从善如流地翻身下马,结果眼看着脚后跟就要落地了却又重新爬了上去,“我受伤了,你抱我下来。”
北野寒脸色一僵,却是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抱一下又不会死,再说了,我可是真的受伤了。”沈晴抱怨了几句见那人也不理,只好不无惆怅地轻叹了一声,一个纵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虽然北庭与大齐各有各的语言习俗,但是俗话说的好,不打不相识,两个国家打着打着,慢慢地边界的老百姓几乎都学会了另一个国家的语言,偶尔停战了该窜门窜门,该买卖买卖跟个普通临镇没有多大分别。
当然也有像这种地方,地处偏僻,人迹罕至,打仗行军从不过此处,以至这里依旧的民风淳朴,没有半点战争的影子。
鲜见了来客,沈晴与北野寒被热情招待,村长巴什纳德将他们请进了自己的屋子,好酒好菜。
北野寒望了一眼沈晴,也不知道她是抽了什么风,竟然乖乖地捧着碗坐在桌旁,俨然一副小家碧玉的温顺模样。再看旁边,村长夫人一个劲儿的夸她模样标致水灵,人也温柔善良,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北野寒忍住了笑,却又见村长夫人往这边瞧了一眼,然后趴到沈晴耳边又说了什么,惹得沈大将军眼底秋波流转,抬眼望着边瞄了一眼又一脸娇羞地低了头。
北野寒惊得直怀疑自己是又要毒发才出了幻觉。再抬头沈晴却跟着那个老妇进了里屋,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老村长眯着一双眼,将烟袋在桌上扣了扣,“这次回来时要待一阵子吗?”
北野寒低着头,“怕是待不了多久。”
老村长吸了一口烟,“嗯,成啊。我打当年第一眼遇见你就知道,你呆不住,呆不住啊。”
北野寒躬了躬腰,“天下之大,北庭的男儿自当纵横驰骋。”
“孩子啊,要我说,收手吧,这天下啊,你争不了,你总是想得太多,当不了那些绝情绝念的帝王。”
北野寒一言不发。
“那个姑娘,你喜欢她对吧?”
北野寒愣了愣神,忙摇了摇头否认,“只是两国结姻。”
老村长憨厚地笑了一声,“我懂。这种事儿啊,就得让女人先开口,不然可就落了下风,就跟,就跟,呃,”老村长想了半天,最后指了指自己,“就跟我一样,那可就翻不过身来喽。”
北野寒脸上微红,“不是您想的那样,只是途中出了些意外......”
老村长一惊,“发展的这么快啊,还没过门呢,‘意外’都有了?”
北野寒耳尖都泛了红,慌忙解释,“不是,不是那种意......”
老村长却也顾不得听他解释,拍了拍尘站起来,“那可不行,我得,我得去邻村买点东西,可得让她好好补补身子,怠慢不得,怠慢不得。”
北野寒脸上一黑,正要起身去追,里屋的门帘却掀开了。
一抬头,村长夫人正笑脸盈盈地从里面出来。
各自点头笑了笑,两人傻站了半响,里面却没了动静。
村长夫人干笑一声,又钻了回去。
布帘重新掀开,一个红衣女子被一把推了出来。待站稳身形,忙不迭地便要往回钻。
北野寒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沈晴。
“又不是没见过你穿女装,现在还害什么羞。”
正娇羞着呢,那边北野寒却不冷不热的撇下句这个。沈晴当时就火了,适才的温顺模样瞬间就破了功,“北野寒,你说什么?再给本将军说一遍你!”
村长夫人吓了一跳,却也很快恢复了镇定,转身进了里屋翻出一条鸡毛掸子,“用这个打,男人就是欠收拾。”
北野寒一愣,忽然就顿悟了之前村长的那番话。脸色一黑,再看沈晴已经长牙舞爪的扑将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