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的结果自然不出所有人意料,秉烛毫无悬念地拿下了比赛。那个叫月巴乔的输得也是心服口服。沈晴眼尖,看着他将秉烛上场前的手帕装怀里了,扭头戳戳北野寒,悄悄咬耳朵,“嘿,小寒子,看样子我们又能再得一员猛将了。”
北野寒点点头,对此表示赞同,“我们把秉烛送给他。”
“把你送过去还差不多!”沈晴愤恨地咬牙,自己替他招兵买将呢,他倒好,净算计着自己这边的人了。
胡三爷看着秉烛这个弱女子从容地赢下了比赛,那帮老头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头乐的紧,“成。还是我闺女会玩,今儿可算是出了口鸟气儿了。”
北庭的仪式本来就简单,草草说一句自己要收沈晴当个闺女,这认亲仪式也就结了,三人连带着秉烛那丫头头也不回地往院子外头走了。剩下那些喝高了的地方权贵们,有埋怨自己这边打手不争气的,有骂对面打手不遵规矩的,没说个几句,这帮子血气方刚的北庭爷们抄起自己的板凳就上前厮打了起来。后院里乱哄哄一片,吵闹声,怒骂声还有撕衣服拳打脚踢的厮打声,惹得站在胡三爷那些抱着长枪睡觉的官兵睡不安稳,跟着二话不说就加入这场群斗。
等他们斗累了,酒劲儿也上来了,也不管自己在哪,前一秒还扭在一起打得激烈,这回儿也抱在一起,横胳膊搭腿儿睡得香甜。
沈晴和北野寒跟着胡三爷回了大堂,虽说认个干女儿这事儿说是说了,可沈晴这还没叫过自己一声爹呢。胡三爷得理不饶人,借着酒劲儿,非要按着大齐的礼节再来一遍。
沈晴也不拦着,跟在胡三爷后头就到了前院,接着原先摆好的祭祖桌席,继续先前冗长无趣的祭天说辞。北野寒在一旁看着沈晴耷拉着脑袋哈欠连天的可怜样子,自是心疼,向着念诵祝词的管家打个眼色,示意他赶紧把程序给结束了。
那管家也心疼自家的小姐,省个三言两语的草草地把自家半醉半醒的老爷给糊弄过去,胡三爷还端坐在桌上,一边给自己倒着酒呢,一边喜滋滋地听着。一听见管家说没了,也不质问,赶紧就要让沈晴过来敬杯酒,叫声爹爹。
北野寒见沈晴半天没动静,暗地里戳她一把。沈晴这才一个激灵站直了,扭回头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捧着管家递过来的酒杯过去敬酒。可是敬归敬,那声爹爹是怎么都叫不出口。
沈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胡三爷对自己那么好,打一开始就真拿着自己当亲闺女看待,一直好生照应着,没让自己吃了半分委屈,可这声爹却如何也喊不出口。就像是生了锈的铁剑堵在喉头,满心酸涩,却什么也说不出。明明那个纪王对自己没有一丝感情,可当闺女的哪有不希望自己的爹爹能好好的正眼看自己一次,柔声地嘘寒问暖。虽说她与纪王是断了父女关系,可心里的结还系的紧,一时半会儿怕是也冲不散。
最后垂下眼眸,轻启红唇低低喊了声,“义父。”
大概也是酒后,胡三爷说话不经思量,顺口就将心里的话说出来,叹了口气,语气好不惆怅,“叫声爹爹多好。我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我那闺女找回来喊我一声爹爹。”
此言一出,险些一语成谶。只听得一声箭羽离弦破空的声响逼紧,几乎来不及反应,一支冷箭直直刺来,沈晴终究是身经百战,听着冷箭带起的风声,立刻就知道这支冷箭的来向去路。想也不想,直接扑在胡三爷身前,“小心!”
那支箭轨迹不变,深深地刺进了沈晴腹部。一阵剧痛,沈晴蹙眉跪倒在地,瞬间鲜血洇红衣衫。
北野寒红了眼,咬牙提刀便追。
另一边却又是一箭,方才那一箭本是瞄着沈晴的心口,没想到射偏了方向奔着胡三爷去了。这一次可没有再失手,冷箭离弦,直奔着沈晴的心口。胡三爷也恼了,直接蹲下将沈晴抱在怀里,一转身,后背硬接一箭。也不顾伤痛,将人托付管家,自己带着一众闻讯赶来的护卫直接翻墙追了出去。
管家差人去找大夫,自己跟哭的不成样子的秉烛握着箭用力按住伤口。沈晴痛出一身汗,用力抬起眼皮,晃了晃脑袋提了提神,想要张嘴嘲讽秉烛难看的哭相,结果只是吐出一口鲜血便昏死过去。
好在大夫来的及时,吩咐着将人抬进屋子就开始着手处理伤口。不多时,北野寒浑身浴血的冲回院子,看着满院子的人在门口焦急的等着,知道是大夫在里面。便停住脚,慢慢地移步到石桌旁坐下,闭着眼,紧锁剑眉。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打开,一个端水的丫头出来说小姐已经没有生命之危。北野寒这才舒了一口气,眉头却依旧紧皱。
胡三爷一行也很快回来了,一脸煞气,后背上还插着一支箭。正进了院子,忙询问沈晴的情况,听得人已脱险后,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神经,也眼前一黑,摔在地上。
等沈晴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是两日之后,依旧是北野寒趴在自己的床边,紧握着自己的手,与当年被狼群袭击后获救醒来的场景相差无几,不觉轻笑出声,却扯得腹部一阵痛。
北野寒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伸手抚面,“醒了。”
“没。”沈晴咧嘴微笑,依旧不改了顽劣的性子,抬手伸手去捏北野寒的鼻子,声音染了几分喑哑,“你怎么又长胡子了,丑死了。”
北野寒没再说话,只是握着沈晴的手贴在脸色,用力厮磨。
秉烛为姑爷端着饭菜进来,见是自家小姐醒了,顾不得过来看一眼便将手里的饭菜丢在地上转身就向外跑,一边哭一边喊小姐醒了。
沈晴捂着耳朵,等秉烛跑远了才对北野寒抱怨,“等下替我揍她一顿,吵死我了。”
“嗯。”北野寒嘴上答应着,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沈晴,满心满眼的懊恼与心疼。
沈晴别过脸,幽幽叹一口气,敢情自己以前受的伤都浪费了啊,要是早跟他认识个几年,那自己战场上受了伤他会不会横跨着疆场跑过来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