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道士匆忙跑到亭前站定,深躬一礼,恭敬地道:“启禀楚师伯!掌教真人命我特来传讯给您:有少林高僧来访,掌教令各堂各院堂主立即前往太和宫,共迎少林高僧!”
“哼!是共迎还是恭迎啊?少林寺果然好大的架子,竟要我太和道共迎!不过也怪我们自身不够自重。你可知来者何人?”楚令扬脸色微怒道。
“弟子不知。弟子并未见到来访的少林高僧,只是奉掌教之名前来通传。”
楚令扬道:“罢了!我这就前去太和宫。”又指着李承道,对那个小道士吩咐道:“你将他带到千草堂,交给你洪浪师兄,让他给你这位秦师弟安排个妥善的住处。”
“是!请楚师伯放心,弟子定将妥善带到。”小道士恭敬地应道。
楚令扬转而对李承道说道:“你且先去千草堂,好生休息。有什么事,待我回来再说。”说完便起身离去。
李承道和小道士都向楚令扬躬身行个礼,便朝着千草堂走去。
两人一路上不停地聊着,李承道想要了解一下太和道的情况,但更感兴趣的却是当下的朝局。自从独自一人逃亡,就只是遇到楚令扬等人。但因为担心惹起怀疑,曝露身份,就只好忍着憋在心里。此时遇到个互不了解的小道士,当然就想多打听一些。
而小道士因为觉察出楚令扬对待李承道好像很不一般,就也想多亲近一些,于是,对于李承道的提问都是很热情的回答。只不过他并不经常下山,知道的也很少。但李承道仍然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高祖皇帝李渊,在玄武门之变的三天后,册封秦王李世民为皇太子,而前太子李建成的后事却没有消息。
李承道竭力平复心情,若无其事般好奇问道:“那李建成的家人呢?”
小道士答道:“只听说他的儿子全被杀了,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阵,又走了足有两刻钟才到了千草堂。在大门外,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淡灰色道袍的洪浪出来后,小道士将李承道介绍给了洪浪,又将楚令扬的话重复了一遍,才告辞离开。
洪浪,楚令扬的大弟子,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国字脸,长相粗旷,身材颀长而精悍,肩膀宽阔,双手青筋突起。如果不是听小道士说过,洪浪是楚令扬手下的第一高徒,年轻一辈弟子中医术最为精湛,只看他的样子,还以为是一个武夫呢!
李承道谦逊地抱拳一礼,道:“洪师兄,小弟秦狄,给您添麻烦了。”
洪浪豪爽地一挥手,道:“哎!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既然进了这个门,就是一家人,不必客气!秦师弟,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你是什么时候进的教化堂?是你自己要进千草堂,还是师父把你要来的啊?”
望着豪爽的洪浪,李承道也不想隐瞒,再说这事估计也瞒不住,于是坦然道:“实不相瞒!洪师兄!小弟是昨天晚上跟随楚堂主和赵堪堂主入的山。”
“昨天刚来?那怎么这么快?”
李承道苦笑一下,道:“只因今早,小弟受到同行恶少的欺辱,一时没有忍住,动了手,伤了人。所以,才会被罚,来千草堂做一名采药童。”
洪浪表情有些讶然,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小男孩,然后又高兴的大笑道:“哈哈!原本看你这小子说话一副文绉绉的样子,还以为不过是哪家大户人家调教出来的公子少爷,可没想到还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啊!哈哈!好,好样的!若是对待朋友,自然是应该礼敬有加,可若是欺负你,就该用拳头招呼。你做得好,师兄欣赏你。”
李承道一阵无语,这真的是一位给人看病救人的大夫吗?
洪浪看李承道表情有些怪异,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尴尬地笑两声,便带李承道去弟子们住的舍区,给他安排住处了。平时这种事自然不需要他来管,但既然是师父发的话,那就自当遵从。
千草堂坐落在天柱峰的半山腰,占地不小,由好十几个大院落组成,分别作为为人看病的大堂、堂内弟子的住宿,药材的仓储,此外有几个院子里还种着个别可以人工种植的稀有药材。
千草堂虽然不显华丽,却胜在古朴的历史积淀感。让人一看就觉得这里正是一处悬壶济世的圣地,心中自然会升起一股敬意。
到了一个院落,将李承道安顿在一个向阳干燥的小屋后,两人对坐在一张普通的木桌旁,洪浪笑道:“秦师弟,我们千草堂人不多,住在这几个院子里的,都是千草堂内的弟子。而采药人则住在靠近山脚的位置。可见,师父这是有用意的。但是,师弟凡事还要小心。”
洪浪说得很隐晦,但李承道却听得明白,无非就是担心有人会乱嚼舌根,或是没事找事罢了。这一类事以前在宫中是常有的,甚至是更加的激烈,只不过曾经的自己地位尊贵,不太注意这些罢了。
不过,洪浪能和自己说这些,既能说明他是个粗中有细之人,又能表明他的善意提醒。为此,李承道感谢道:“多谢洪师兄提醒,小弟省得。”
两人又简单聊了一会,洪浪以要李承道多休息为由离去了。
李承道一个人闲着无聊,就将屋子里面整理了一番。屋子不大,横竖不足两丈。收拾妥当后,休息了一会,就听到院子中传来了熟悉的脚步中。听起来总觉得像是楚令扬来到院中,正向自己这间小屋子走来。
李承道赶紧将房门打开一看,果然是楚令扬。只是他现在看起来好像满怀心事。
李承道装作一副凑巧的样子,将楚令扬迎进屋子。
楚令扬不疑有他,进屋坐定后,便问道:“我千草堂的普通弟子,为了磨砺意志,更加精研医术,所以居住环境都是这般简陋。可还住得习惯?”
李承道点头道:“这里已经很好了,比起在山中流浪要强得多。有这些,足矣!”
楚令扬又接着道:“这就好!秦狄,你可决定,要拜我为师?”
李承道为难道:“楚堂主,秦狄乃是待罪之身,现在拜师,怕是会为您带去非议啊!”
楚令扬哈哈一笑,道:“你倒是考虑得仔细。我问你,你不想习武吗?”
“想!”李承道几乎是脱口而出。
“若你肯拜我为师,我便教你武功。”楚令扬循序善诱道。
李承道却狐疑道:“您要教我什么武功?是很强的吗?”
楚令扬笑骂道:“你这小子,还挺猴精呢!太和道最强的武学,是太乙五行剑,由太乙真人所创。论丰富,论高绝,论精妙,可以说是天下少有。比之少林的达摩剑法,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承道眼睛一亮,道:“太乙真人?仙人传下的剑法?本门是太乙真人创立的?”
楚令扬犹豫一下,道:“呃!是啊!准确的说,本派是由太乙真人的门下和真武大帝的门下所共同创立的。”
武当山区域内,以道门为主,而其中又多是只供奉“真武大帝”的。但是,也有少数是个例外。像太和道这样即供奉真武大帝又供奉太乙真人的,只是极少数。
李承道疑惑问道:“您要把太乙五行剑传给我?”
楚令扬面露尴尬,道:“呃!现在还不行。太乙五行剑只有太和道的各堂堂主和门内的核心弟子才可以习练。而且,由于其习练起来,极其艰涩难练,目前修习的并不多,而练成的,就更没有几个人。”
接着道:“不过,你的天赋极佳。所以,我想毕竟你现在只是采药童,等再过两年,你大了一些,再正式让你拜入山门,拜入我的门下。”
李承道思索一下,觉得要是总拒绝,怕也不是办法。于是,慎重道:“好的,多谢楚堂主如此考虑周到,秦狄让您费心了。可是,那我这段时间要做什么?”
楚令扬道:“这段时间,我且先传你一段心法口诀,借以调理体制,温煦丹田,为将来习武打下基础。平时你也可以随你一些师兄师姐,去山里采药,适应一下环境。”
在千草堂,有时门内弟子也要采药。这既可锻炼年轻弟子,又可以寻找一些珍贵的稀缺药材。
吩咐李承道找来纸笔,楚令扬就在一张普通的宣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了近三十行字。然后郑重道:“此事不可与他人道也!心法待记牢后,这张纸定要毁去,不可叫人看到,免得节外生枝。”
李承道立即称是。虽然他现在并不需要什么内功心法,但是楚令扬的一番好意,却是可以真切体会的。就冲这心意,也是值得衷心感谢的。
李承道又想一事,便好奇问道:“楚堂主!今天少林僧人前来所为何事啊?”少林寺和太和道都是响当当的大门派,却要太和道以如此隆重的规格去迎接,这是很难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