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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容 忍

小小的房间里,书桌上弥漫开那一圈琥珀色的灯晕,小艾望着摊开的考卷,失败感油然而生,当她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时,便连忙小心翼翼地折起卷子夹进书里,若无其事地低头看书,她害怕姐姐会看见那个刺目的分数。

原来是艾夏,他探进头看了看,小艾心里长舒一口气,没理他,他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此时此刻小艾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她看见闹钟上的时针已经在向八逼近了,便伸出两手,拍了拍脸颊,继续投入到书海中,她相信眼前的分数只是暂时的。

第二天下起了雨,小艾坐在教室里看着雨水冲刷着屋后的花花草草,它们破泥而出的娇嫩好像一点也不畏惧风雨的洗礼,雨珠从叶片上滑落,通亮亮的,一颗紧接着一颗,从容有序,“也许这场雨是给花花草草送来更多的养分,生物老师好像这样讲过”,小艾思绪乱飞。

墙边的艾草长得一齐,清一色的绿被雨水冲刷得鲜艳,“难怪人们都说绿色代表着希望,这应该也是大自然给人类的暗示。”很快上课铃声便将小艾的思绪拉回了课堂。

阴阴的天空中,细雨纷飞,山林里水珠滴答声附和着叮咚的流水,青翠欲滴的叶尖上像是渗出的水珠,缓缓积聚、滚落,随着凋零的落花一起粘进泥土里,深粉、浅红、淡紫、鹅黄、雪白……各色的花枝嵌在这密林中,好一幅春雨七彩图,这是人类创造不出的诗意。

狼叔此时正警惕地在刨土挖洞,这一场及时雨给它带来了极大的幸运,它必须把握住时机,不能有丝毫地懈怠。这条洞穴的深处是直达采石场的捷径,这样便更加有利于它的观察。由于天气原因,采石场的一切工作暂且停止,没有震耳的轰鸣声会更安全一点,没有那些来来回回巡视的人影更好,老狼在全力以赴地作业着……

镇上有些许人开始知晓这个采石场的存在,一部分是因为疯婆婆的疯言疯语,但大部分是从那里的工人口中得知,云湾村也开始受到轰鸣声的影响,那规模日渐膨胀地开采要想不露声响地继续,不是件易事。可谁都没有意识到潜伏在开采背后的危险,就像是裹着糖衣的炮弹……这对靠山吃山的艾草镇而言是不容小觑的打击。当然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坏到镇上的人们根本想不到。

是啊,每天被生活忙得团团转的人哪有功夫思考这些?更何况这个采石场给他们提供的报酬诱人得很,赵月的父亲便是在大儿子的怂恿之下在那里负责监工,赵月也知道家里每次被他们带回陌生人时,这伙人都会压低了嗓子好像在讲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这些话应该是见不得光的,要不然除了关窗锁门外,为什么还要拉窗帘呢?每次赵叔都会一本正经地告诉,不,应该是警告赵月,“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插手,有谁来找我就说我不在家,不要让他们进门!”说完他都会把赵婶拉向一边,低声叽咕几句,颐指气使的神态让赵月心里很不舒服。这大概就是那天和小艾她们去山上洗衣服时,小艾问她有没有听见什么轰鸣声时,她明明听见了,却还无奈地矢口否认的原因。

狼叔心里清楚,要想探知到人类不怀好意的行踪,它除了要做到隐蔽得滴水不漏外,更应该尽快获悉情况,于是,它便夜以继日地在劳作,除了猎食休息外,睁眼后便直奔这条洞穴,好像是自己的使命。而老狼对轰鸣声的畏惧,大概是源于猎杀它们时的那种声响,能够创造如此声响的人类一定并非善类。

狼叔有无数个理由可以选择离开,但它也有无数个理由可以选择留下,但对于这样的恶行岂能熟视无睹,惧而远之呢?不,这不是狼族的做法,更不是它所能容忍的,它深知这样的行径不仅仅会给人类带来灾难,生活在这里的所有生灵都可能面临着威胁,这才是它真正留下来的原因。

一连几天的阴天后,太阳终于肯露脸了。

小艾和赵月俩人在艾民桥的栏杆旁看着桥下长长的船队,一条接一条的大船像是游进了画里一般,每条船上都堆着白花花的小盐山,绿色的船板好像是被新漆过一样,红色的小船屋上破损的对联被风吹起,红绿相衬,格外惹眼。

“月儿,船边绑着那么多的黑车轮是不是用来逃生的啊……这些绳子看着就好粗实。”

“我经常看到船队,没什么奇怪的啊,艾丫头,我们再不去学校恐怕就要被班主任罚站了!”

“好吧……”小艾从石栏上跳了下来,就拉着赵月往学校赶去。

“对了,月儿,今天下午放学我们都不用打扫卫生,你陪我去趟云湾村好不好?”

“你是不是又要发扬冒险精神了?”

“那边好像新建了工地吧,我们去看一眼就回来……我就是挺好奇的。”

赵月的心里翻江倒海起来,“人家建……建工地,你凑什么热闹啊,和我们也没有多大关系,别折腾啦,后天就月考了,你不想拿第一名了吗?”

小艾噘了噘嘴,没再说什么。再亲密的小姐妹之间也是有秘密的。

在施工地的地方,大团大团的尘埃涌开,这是个没有任何经营许可证的工地,有的工人甚至都没有戴安全帽,非法开采的目的只是因为那诱人的暴利,低成本换来的高利润让老赵父子垂涎三尺,完全忘记了“安全”二字的写法。

而对于开采背后的隐患,老狼对其的认识却含有一种运气的成分,正应验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句话。确切地说,狼叔之所以会这样做,更多的是生活赋予它的启示,没有那么的诱惑干扰,这样的启示是无暇的。

就像小艾不谙世情的眼眸,干净地流淌着岁月里的风景。

终于考完了,小艾走出教室,心里还留着之前的阴影,所以并没有觉得很轻松,保持着平常心,不喜不忧,不过,让她期待的是,晚上镇上有露天电影放映,虽然不像小时那样眼巴巴地盼望着,但这就像卖糖人的老师傅一样,一年中也遇不见几次,遇见后总有一份甜蜜裹在其中。

吃完饭后,一家人便收拾一下出门了,临出门的时候,大姐让父亲穿着外套,但小艾和艾夏不觉得冷不想穿,木佳只好将他俩外套拿在手中,一路上看着弟弟妹妹在人群中像泥鳅似的滑到了前面。电影还没有放映,但是大屏幕前已经围坐着不少人了,孩子们追着闹着,大人们唠叨着家常,小艾找到赵月,分开的时间也就一个晚饭的功夫,俨然像久逢的老友似的,笑弯了眉,看见很多人在幕布上做投影,俩丫头也跟着学起来,幕布上那两个活泼的马尾辫述说着这份简单的快乐,不一会儿,电影开始了,喧嚣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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