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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入江湖无人问 抽刀断水天下闻

云影散乱,光点稀疏。

山脚下一个身材颀长的人从山脚阴翳的树林中走来,由阴影到光亮,他腰上一条白练闪闪发光,那赫然是一把无鞘的剑,只有不带剑鞘的剑才会在阳光下反光,再定睛一看,那把剑并非没有剑鞘,而是只有一半的剑鞘,这奇怪的佩剑方式即使没有阳光的照射也会格外引人瞩目,那把剑很长,也很配他的身长,他颓靡的走着,俨然像一个才刚刚睡醒的人,他衣衫并不光鲜,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富家少爷,但他背上的包袱却格外光鲜,根本无法与他这一身衣衫相配,让人看见一定认为这包袱非偷即抢,但它绝不是这样得来的包袱,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傻到将自己刚得来的不义之财公之于众。

“云梦酒家,就在这里暂时落脚吧。”他缓缓地说道,语气间透露出懒散的感觉。

“客官,今天不迎客。”他一只脚刚踏入店门,店小二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像是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生怕什么人进来。凭借身材高于他人的优势,他已隐隐瞥见店里陈列的物事,小店里一个柜台,五、六张桌子,但并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白衣服的人像是个书生,和两张坐满黑衣劲装的人的桌子,瞥见这等奇怪的景象,他立刻精神起来,问店小二:“你还真是不会做生意,这明明没满的桌子为何不让我进?”店小二道:“客官,您还是走吧,本店今天不迎客。”话音刚落便听里面黑色劲装的满脸胡子的人拍桌子喊道:“你为什么不让人家进,是不是不想做你的生意了。”店小二马上陪笑道:“七爷别生气,我这就让他进来。”“他叫我进,我就能进?”燕凌风自语着本来刚精神过来,听见这话脸便沉下来,心里想到:“进一个酒店,还得让别人决定,真不自在。”但他还是走进去了,因为这里看起来要发生一些好玩的事,一个刚下山的人自然是有时间去管些闲事的。他刚一进门,店里的人便看着他,毕竟他腰间的剑太奇怪了,以及他那与衣服毫不相称的包袱,他坐在靠近白衣书生的桌子旁边,要上酒肉,边吃边观察旁边的这位白衣人。他手指修长,拿筷子的动作异于常人,只是拿着筷子的最远端,不需要虎口支撑,也不像常人一样四到五根手指控制筷子,与其说是拿还不如说是拈着,他腰间并无佩剑,支持插着一把普通的笔和一个竹制的墨筒。在这样的的乱世下还很少看见独自喝酒的人。想到这里他自己也不禁笑了,他自己看着这书生独自喝酒不正如他自己孤身一人吗。

再仔细看拿书生的手,那修长的手指并不单单像是练字的,而是像长期练习着某种短柄兵器,而且他用筷子夹持物体的力道看起来绝不是一个普通书生。

就在这时,两桌人走了过来,六个人围住那个书生,两个人围住燕凌风,那个刚才拍桌子的满脸胡子的人笑道:“沐留白,没想到你能忍到现在还不走,不过你今天也逃不了了。”

原来这书生叫沐留白。

“走?去哪?”沐留白回答道

“当然是躲开我们啊,你不是不愿意和我们打吗?逃了这么多天累了吧。而且,托你的福,让我们还碰见了一个深藏宝贝的穷叫花子”那人接着道。

“不全是累,只不过我现在想了结一些事了,况且,那个人和我并无关系。”显然“那个人”指的就是燕凌风。

就在这时,围在沐留白身边的六个人挥刀直下,无处逃脱。只见沐留白两袖一挥,两只判官笔滑袖而出,两手交错挥舞,两支判官笔“嗞”“嗞”作响,一招“双管齐下”,顷刻间,六个人就已经倒下,他出手很快,没有人看出这两支笔先点的谁的穴,只是在简单的挥手中,六个人同时倒下,双手捂住咽喉以下燕凌风身边的两个人还未来得及动手便已经看傻,呆呆的站在那里。只看见燕凌风的桌上已然多了一把长剑,正是那只有一半剑鞘的剑,那把剑不知已由何时从腰上转移到桌上,燕凌风刚要拔剑,两人已被击倒,只听“噔”“噔”两声一支笔和一只墨筒倒掉在地上,只见这两个人也同之前六个人一样都用手捂住喉下锁骨中间,正是“天突穴”。

一个人用剑杀人,剑法快的时候可能来不及捂住伤口,但只是点穴的话,却分三种,一种是将人定住,或是使人身体上部分麻痹;第二种便是沐留白的这一种使人瞬间休克;第三种便是最上乘的,使人无血毙命。

“天突穴”正是锁骨中心的一处穴位,再加之出手的力道,可以瞬间切断人身体里的血液回流。

“兄台出手真快啊,我刚刚进来的时候便对他们不爽,进而他们又叫我‘叫花子’,我就更加想泄恨了,没想到兄台这么不给机会。”

“哦?那看来是我错了,我应该慢点再动手的。”

店小二在旁边看着这一幕还没回过神来,便听见两人轻松的谈着话,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两位客官,这……”店小二吞吐道,“不用担心,他们只是被点了穴,一会儿便会醒的,不会给你这里惹不吉利。你只需在给我们上两壶好酒,几斤牛肉。”开店的都怕店里死人,弄的别人不敢来吃饭,店小二听他们这一说脸色立刻转好,说:“二位客官,为民除害小店免费送这些酒肉。”燕凌风笑道:“你又不是掌柜,也能轮着你做主?”他说:“店小,我就是掌柜,兼厨师和伙计,平时来不了太多人,也就在乱世中靠这店混口饭吃。这些人整天祸害百姓,也不知道两位怎么得罪了他们,不过没成想两位武功高强,不畏贼人。”

“不知兄台要去哪?那些人又要做什么?”燕凌风问道。

“你说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喝酒我问过你从哪来?到哪里去?又要干什么吗?”沐留白回答。

“没有。那既然这样我也不问,咱们俩就痛痛快快的喝酒。”燕凌风接着说道“本来你我并不相识,现在却坐到一起喝酒,你说这怪不怪啊。”

“天下本就有很多怪事,你我又何必在意这么多。”沐留白道“还是喝完酒就启程吧,再把这些人处理掉,不然他们还会回来的。”

“如果不杀他们,他们一定还会回来的。”

“嗯,吃完酒菜以后只能……”沐留白用手往脖子上一比,就不再说话了。

两人只在喝酒中说了几句话,便已经可以判断对方绝对不是敌人了。可能这就是习武之人之间的默契吧。

正午刚过,二人便已启程。

不出半个时辰,燕凌风已在树林中穿梭。

“唦”“唦”两声,“谁?”没人回答,“难道是我多虑了?”燕凌风自语道。突然间飞出两道白光直奔燕凌风而来,剑鞘已握在手中,“你何必要把那么长一把剑插在腰里呢?出招前一定要先从腰上拿到手里,难道是嫌死得不够快?”随着话语一个人已出现在燕凌风眼前,此人正是“飞云手”徐迅,“你来干什么?我不记的你我之间有什么矛盾。”“没有什么矛盾?”徐迅咬着牙道,“我可知道你和一个白衣书生昨天刚杀了我弟弟徐刚。”

他们兄弟俩一个以快成名,一个以一身横练功夫刚劲有力著称。想当初,“飞云手”徐迅可以在顷刻间用双手发射数十件暗器,件件致命。而今为了谋生也与弟弟落草。

“你弟弟是该死,”燕凌风说道“如果你们只是落草隐匿,不侵扰附近百姓也不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话音刚落,剑已从徐迅的咽喉划出。正是,“断水刀法”中的“抽刀断水”只听几声清脆的金属掷在地上的声音,那便是将要发出的数十件暗器。“唉,如果不是你这么急于杀我也许我们可以多聊一会。”

“好,不愧是‘断水刀法’的直系传人,鬼谷这老家伙有个不错的徒弟。”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声音,格外响亮,可见此人内功之高,那声音接着道:“只不过这用剑舞出的‘断水刀法’是否中用啊。”

“断水刀法”顾名思义,刀可断水,招可截瀑。是以杀人时也像断水一样,自咽喉上弧式划出,使人体血液流动瞬间停止,一分为二,并且不会溅出血液。

燕凌风说道“不知真人可否出面一见,晚辈感激不尽。”

“你不怕我出来杀了你?”那声音回答。

“不怕。”

“为什么?难到你不怕死?”

“怕死,但我知道你不会杀我,也杀不死我。”

“好小子,真是出生牛犊不怕虎。你知道吗,江湖上,你这种人越来越少了,因为这种人活不长的。”

“可能吧,但你既然认为我杀不了你,你为何还不出面呢?”

“你在激我?况且我几时说过要杀你,反而一直是你说我杀不死你,难道你就这么想让我出手?”

“晚辈不敢。”

“哈哈哈,鬼谷子这老头子居然能收到你这种徒弟,真是他的福气。”话音刚落,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便已闪到燕凌风面前。“原来是司空前辈,今天怎不与家师下棋而跑来找我?”

“你师父说他忙于棋法,让我来看看你把宝鉴送人了没?而且他说你的能力已经足够背负下一代鬼谷子的称号了。”

“凌风知道了,还请前辈帮忙多谢师父。”

“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只是‘知道了’?”

“不然怎样?”

“你这小子有时候还真是狂妄。”

“狂妄有时候是需要资本的,而我,刚好有。不是吗?”燕凌风笑着说道。

“算了,随你怎么说吧,你再这样掉以轻心,可是会送命的。”

“谨尊师叔教诲。”

“别跟我假客套,对了,你师父还说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并把那把剑带来给他。好了话带到了,我也要走了。”话音刚落,人已消失。

“唉,话虽如此,可我去哪里找人啊,都说那些人是保护历代君主的秘密士兵,可现在七国纷争,该如何是好,又去哪里寻人啊,真是难啊。”燕凌风自语道“更何况这一路上那么多的人觊觎这些宝鉴。”

天色已晚,夜凉如水。

夜空中悬挂着的一轮明月,不知什么时候已钻出了云彩,皎洁的月光洒了一地。

燕凌风靠这一棵树坐下,并未立刻合眼入睡,只是静静的呆着,他回忆着沐留白的出手之快,他没想到出山的第一天便会碰见功夫如此之高的人。

除了沐留白的出手快速之外,他施招所释放的内力并无邪念,这也是燕凌风相信他并与他喝酒的原因。

最吸引燕凌风的便是他手中的两把判官笔了,虽然只闪出了一刹那,但那个特殊的笔不得不让人记住,那两杆判官笔做工精细,笔杆微曲迎合手型更易稳拿,笔锋又由多种特殊动物的毫毛组成,受光瞬间,便异常耀眼。

判官笔本就是精于点穴的人的必备兵器,较之平常,笔锋更韧,且浸水不湿,沾墨无染。

想着想着燕凌风竟已睡着……但是他睡得并不是太熟,因为只身在外,谁也预料不到会发生什么。

晨梦初醒。

抬眼便看着几个身着麻布衣服的人围着燕凌风,逐渐向他靠近。

突然听一个人道:“大哥,他醒了。”

“哼,说了让你们手脚轻一点,还是把他惊动了!”

“嗯…你们是谁?”燕凌风问到,仍是一副懒散的表情,不管他睡醒或是没睡醒对于一些无关紧要的事都是这样一副表情,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可以承受鬼谷子称号的人。

“就是你杀了我的六弟、七弟?”那个被他们称作大哥的人说到。

“他们是谁?我好像并不知道,各位应该是认错人了。”燕凌风答到,他仍坐在树边,与他们只有两丈远的距离。

“‘飞云手’徐迅、‘开石拳’徐刚!就是你杀的。”

听到这里燕凌风突然身子一震,没想到这伙贼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势力,连“飞云手”徐迅才只能排得上第六。

“我真要先谢谢你们,所以我并不会杀掉你们所有人,因为你们没有因此去欺压百姓,还不罔当年你们江湖上的称号。是吧‘义高云天’甄仁义。”

没想到这土匪竟然在昔年有着这样的称号,真是人老了以后,心气儿也越来越低了。有时候不得不说,变老大概是一种对自己的放弃。不断放弃自尊变得面目全非却毫无愧色。

“大哥让我来会会这小子。”说话的便是‘橫练铁杉’震八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二当家吧,毕竟有你在‘开石拳’徐刚确实排不上名号了。”燕凌风接着说到。

“哼,算你小子有眼力,来吧!”说话间两掌齐下,其间夹杂着呼啸的风声,燕凌风翻身而起,飞上旁边的树梢,只见刚刚那两掌直拍刚才燕凌风靠过的那棵树干,只听“拍”的一声,树干已断,一棵大树应声而倒。

“好!一招‘摩云开日’的威力便如此巨大,但你又何必着急?能否听我说一句话?”燕凌风喊道。

“怎么?怕了?”

“那倒没有,只是在下最近钱花光了,这样吧。”燕凌风顺手指向震八方,对着甄仁义说:“我觉得他这人头值个两文钱,而你这人头嘛倒是值一百两,这两文钱的我就不和你要了,但是你要买你的人头便要给我一百两,因为你不想死对吗?”

“哈哈哈。”只听见下面一阵哄笑,这本来就像一个疯子说的话,要别人掏自己的钱买自己的人头,何况这个人还是昔年在江湖上富有声誉的“义高云天”甄仁义。但燕凌风面不改色左手已经手按剑鞘,突然,一声龙吟燕凌风已出现在震八方的面前,剑已出鞘,剑长而剑鞘短拔剑的龙吟声便格外尖锐。

随着一声龙吟,所有人都安静了,在树林中只有着呼啸的冷风。因为在龙吟的一瞬间,也就是燕凌风刚出现在震八方面前时,他已然被冷锋毙命,仍然是咽喉处的剑伤,只是相较于平常的平削这个伤口是上弧形的。“断水刀法!”甄仁义惊呼,而他的其他随从则面面相觑,有的是被这四个字惊呆,有的则是对没看到震八方如何被杀而惊呆。

“鬼谷……”甄仁义慢慢的说道,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感觉极为费力。

“原来前辈认识家师。不过还请把一百两先给我,作为你脑袋的抵价。”这次没有人说话了,只听见甄仁义说:“把钱给他,我们走。”

“‘断水刀法’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在下竟仍有幸一观。只不过这种刀法用在这种人身上是否可好?”

“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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