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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我只是心疼你

车子爆炸,又掉进江里,这样还能活下来,对路与浓来说简直就是奇迹。

齐靖州只看见她是被人追堵,危急关头撞开护栏掉了下去,却不知道,那时候她是真的生出了去死的心思。大概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在撞破护栏的最后关头,她其实是有机会转弯的,可是那瞬间,她忽然就从后视镜里看见了齐靖州的车子,一念之差,她对着通话中的电话轻轻说了一声“再见”,然后在齐靖州的眼前迈向死亡。

那时候她恶劣地想,不是爱她吗?那她就这样死在他面前,是不是就能让他尝到痛彻心扉的滋味?

反正她的母亲和儿子都已经不在了——缩在房间里的那几天,她费尽了心思,求人去打听消息,在没找到尸体前,她不愿意相信他们已经死了,可是最后还是得到了让人绝望的结果。

可是现在想来,用自己的生命去报复那个男人,真是一个再愚蠢不过的决定。

她想到,她这样都能活下来,那岳盈书和路云罗是不是也有可能活着?

路与浓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等身体稍稍养好了一些,包裹着身体的纱布被完全拆掉了,一低头看见手臂上丑陋的烧伤,路与浓呆住了。

旁边的护士紧张地看着她,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是没能说出什么。

视线缓缓梭巡着自己的身体,让路与浓庆幸的是,就只有左胳膊上有一片烧伤,其他地方都是其他伤痕,已经快要痊愈。刚要松一口气,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路与浓蓦地抬头,声线不稳地道:“能……给我找一面镜子吗?”

护士的眼中闪过怜悯,本来想要拒绝,但看见路与浓恳求的目光,终究是没说什么,默默转身出门,不一会儿就拿了一面镜子回来。

镜子是危险的东西,玻璃打碎了,能伤害别人,也能自残,护士一开始就得到了不能让路与浓接触危险品的命令,这时背着主治医生悄悄拿了镜子来,也不敢递到路与浓手中,只拿着站在她对面,让她能看见镜子中的自己。

路与浓一抬眸,就深深地怔住了,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脸。抬手轻轻摸上去,能感觉到凹凸不平的触感,入眼也是一片骇人的疤痕。

她一整张脸,烧伤了大半。当初美到何种程度,现在就丑到何种程度。

护士紧张得手心都冒了汗,害怕路与浓受到刺激,做出什么过激反应来,谁知路与浓呆呆地摸着脸,许久之后,竟然露出一个不知是嘲讽还是自怜的笑容——像哭泣一样,然后轻声对她说:“谢谢。”

护士愣住了,“你……”

路与浓撑着身体缓缓躺了下去,动作极慢地为自己盖好被子,对护士说:“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下。”

护士不清楚路与浓是真的不在乎,还是难过的情绪都藏在了心里,她收起镜子,安慰道:“你不要难过……这是能治的,你的——”她蓦然停顿了一下,仿佛说错了话一般及时住了口。

路与浓狐疑地望过去,护士继续道:“你的朋友,已经为你做好了安排,等你的身体恢复,我们就会亲自送您到W国去,最好的整容医师已经等在了那里,就等你过去。”

路与浓本来心情低落抑郁,眼睛都快要闭上了,听她这样说,又重新睁开,疑惑地问:“你们亲自送我去?”

护士笑笑,“对啊,你的朋友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们医疗团队里一共十二人,在你彻底痊愈之前,一直都只医治你一个人。”

路与浓更加困惑了,这样大的手笔,是齐靖杭?

“你说的……我的朋友,是齐靖杭?”

“是的。”护士开口时,舌头几不可察地打了个结,“齐靖杭先生对你可真好啊。”

路与浓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护士的不对劲,她刚刚想说的明明不是齐靖杭。路与浓也不觉得这会是齐靖杭的行事风格。

那个所谓的“朋友”……路与浓皱了皱眉头,她总觉得就是那天醒来时陪在她身边,又莫名消失的人。

那是谁?为什么不愿意见她?

她努力地想要回忆当时那熟悉的声音,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当时脑子太过迟钝,记忆力出奇地差,就连当初冒充那个人坐在她旁边的中年医生,要不是天天出现在她面前,她已经忘记长什么样了。

路与浓没有再追问什么,她知道护士必定不会告诉她的。

只是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让人瞒着这些,还拉齐靖杭出来顶缸。

在睡去的前一秒,路与浓忽然想,那个人……他是简司随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给否定了。不会是,如果是他,他不可能不见她的……

……

在路与浓已经能够下床走动的时候,齐靖杭来了。

他来的那天,因为天气好,护士正扶着路与浓在外面散步。

“已经好了?”看见路与浓醒了,还能走动,他心情很好,眼中都是温暖的笑意,“这段时间不方便,一直没来看你,没能亲眼看见你醒来,不会怪我吧?”

齐靖杭似乎是从病房那边过来的,他径直走向路与浓,冲护士微微点头,于是护士笑了一下,将路与浓交到了他手中。

男人的身体修长有力,即使他没穿着军装,在路与浓眼里,他身上的气势也是与众不同的。和护士轻软的力道不同,齐靖杭扶着路与浓胳膊的手即使没怎么用力,路与浓也有种厚重的安全感,仿佛有他在,她就不可能摔倒。

“没有。”她轻轻摇头,浅浅笑着跟他道谢:“医生说是你将我送到这里的,是你救了我吧?谢谢……”顿了一下,她还是叫:“二哥。”

齐靖杭因为她这声称呼而露出一个笑容,目光变得更暖,对于路与浓的道谢,他目光只是微微暗了一下,并没有辩驳,只道:“你没事就好。”他语气十分真诚。

路与浓有很多事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捏着病服衣角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齐靖杭将她的情绪看在眼里,扶着她到一边坐下,主动开口问她:“想问什么?”

这话刚出口,他没给路与浓开口的时间,就主动说道:“靖州的人里有我的人。那天我本来是想去看你,却恰好看见你出门,被人追堵,就让人跟上去了。你掉下去的时候,让人里应外合,将你悄悄带走了。”他这样说并不算说谎,隐瞒的不过是救人的不只是他的人而已。

路与浓疑惑,当时齐靖州都已经在那里了,齐靖杭竟然能在齐靖州眼皮子底下将她带走?有这么容易?

齐靖杭将她眼中的疑惑尽皆收入眼底,却故作没有看见。想要瞒着齐靖州,在那样紧迫的时间里将路与浓带走,自然不容易,但是有人早就等在那里,他也不过是过去接手而已。

当然这些都不能告诉路与浓,尽管他也十分好奇那些人是来历。

“靖州以为你已经死了,我知道你不想回去,为了被他看出端倪,这段时间我来看你都很小心,所以才会两个多月来只能来这么几次。”齐靖杭有些愧疚,“若是可以,我是很想守着你,直到你醒来的。没能第一时间看着你睁开眼睛,没能在你清醒的第一时间过来看你,我很遗憾。”

路与浓柔和地笑笑,摇头。

看着她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什么,齐靖杭就偏头看着她妍丽的侧脸出神。他已经看到另一面是如何丑陋,不觉得嫌恶,只感到心疼。

她脸上是什么情况,早在将她送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从刚才过来看见她的第一眼,到现在,他一直格外注意她的情绪,刻意不多关注她另一侧的脸,就怕无意间流露的什么情绪伤害到她。

刚刚经历过大起大落,心思总是会格外敏感。

路与浓无意间一抬头,就发现齐靖杭在对着她的侧脸出神,当即露出一个略显难堪的笑容,别过脸去。

齐靖杭见状,忽然抬手扳过她下巴,将她整张脸都收入眼底。

路与浓一惊,连忙挣扎。齐靖杭微微皱起眉头,安抚道:“浓浓,别害怕……”

路与浓眼眶微红,倔强地睁大眼睛,轻声打断他说:“是不是很恶心?”尽管在护士面前没有表现得很在意,但是好好的一张脸啊,就这样毁了,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没有。”齐靖杭语气坚定真挚,本来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看着她微湿的眼眸,他顿了一下,说:“我只是,心疼你而已。”

齐靖杭抬手,轻轻抚过她脸上的疤痕,感受到手下的颤抖,轻声说:“你以前的样子很好看,可是现在的样子我也不讨厌。再说,”他语气变得无奈,“等你身体好了,就可以进行手术了,到时候会好的。”

齐靖杭的手还放在她脸上,感受着男人掌心的滚烫温度,路与浓心神被转移,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脑袋。

齐靖杭轻笑出声,将手收了回来。

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她变得丑陋的容貌,不会因此感到恶心,路与浓心底的不安和自卑悄然散去。她问道:“那些医生,都是你给我安排的吗?”顿了顿,她补充:“还有手术。”

齐靖杭眼眸暗了一瞬,而后道:“是。”如果真是他安排的,他现在定然还要多说几句安抚一下她,可是不是,他开口承认,已经有些违心了。

路与浓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

齐靖杭一本正经地回应:“不客气。”

齐靖杭并不能在H市逗留太久,“……这次是以参加朋友婚礼的名义来的,我马上就得赶去婚宴那边了,消失太久,别人会起疑。”他说,“还有,靖州并没有放弃寻找你,他一边认为你死了,到处找人麻烦,一边又不愿意承认你不在了,四处找你。我身边就有他安排的人,这段时间我老是往H市跑,他可能会怀疑,为保险起见,短期内我是不能再来了。乖乖的听医生的话知道吗?等你去W国的时候,我会陪你一起。”

路与浓感激地点头,自动忽略了那段和齐靖州有关的信息。

齐靖杭要走的时候,路与浓又忍不住拉住他,“我妈妈和……云罗,他们……真的死了吗?”路与浓地问道。

齐靖杭回身望她,眼眸中幽深一片。路与浓乞求一般望着他,“我都能活下来,那云罗他们,也一定没有事,对不对?你既然能救下我,那他们……”

“浓浓。”齐靖杭温柔地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出来,尽管很想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让她不要这样难过悲伤,但是事实就是那天的计划出了他无法掌控的意外,他辜负了她的信任,没能成功带人离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岳盈书抱着路云罗从桥上一跃而下。

齐靖杭没有答复,路与浓便明白了他的答案,她低下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咬着唇呜咽。

齐靖杭就站在她面前,听着她无望又悲伤的声音,除了安静地陪伴,他什么都不能做。

等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已经是十几分钟后。路与浓强撑笑脸,擦了擦眼泪,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吧?你先走吧……”

齐靖杭叹了一声,取出纸巾给她擦拭眼泪。

“我会尽量找机会来看你的。”他说。

……

路与浓又休养了一个多月,然而期间齐靖杭并没有再出现。

路与浓也没有生出怨怼,毕竟齐靖杭已经帮她够多了,她知道他当初说再来看她不是敷衍,没有来,只可能是被牵绊住了,或许是因为齐靖州。

想到这里,路与浓心里有些不安,齐靖州会不会从齐靖杭那里发现端倪,然后找到她?

光是想到那个男人会出现在她面前,将她带回那段苦痛不堪的婚姻,她就觉得浑身发冷。

睡梦中偶尔会察觉到有人在旁边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温度会在她烧伤的脸庞上游移,伴随着怜惜又痛恨的叹息。

许多次路与浓都察觉到了不对,但是一睁眼,眼前却无一例外空荡荡的。问护士是不是有人来过,护士都会很无辜地说:“没有啊,与浓,你是不是没休息好,出现幻觉了?或者是做梦?”

路与浓沉默以对,医生护士嘴巴都紧得很,她毫无办法。

“对了,与浓,等今天再做一次检查,确认完全恢复,我们就可以准备动身去W国了。”和路与浓已经很熟悉的护士温柔地说。

路与浓淡淡地笑了笑,下意识摸了摸脸颊。

当天晚上,医生就给路与浓做了最后一次检查,结果出来后,主治医生松了一口气,笑道:“恢复得很好,明天就可以出发了。”

……

半夜时分,路与浓忽然听到一声类似枪响的声音,被惊得直接醒了过来。

本以为是幻听或者做梦,谁知道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就听到医院外面陆续传来几声枪声!

路与浓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爬下来。她按了按铃,没人来,就穿上鞋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照顾路与浓的护士恰好从走廊另一端冲过来,看见路与浓,她脸上露出惊骇的神情,抓着路与浓就往另一面跑。

“怎么了?”路与浓问。

“有人来了,没时间多做解释,你快走!”将路与浓拉到尽头,护士开了一直没人用的废弃电梯,“这是紧急通道,你赶紧下去,尽量避开人,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说着,她从口袋里抓出一个小包,“里面有伪造的身份证还有银行卡,是少爷给你准备的,你自己小心!”

说完,她将路与浓推进了电梯。

路与浓尚且茫然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也知道情绪不容乐观,并没有多做纠缠。

从刚才护士说的那些话,她听出来,护士的身份恐怕不简单,还有她口中那个“少爷”,说的是谁?

不可能是齐靖杭。

他们都当齐靖杭是她朋友。

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口中一直隐瞒的人。

另外,就是最关键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护士说是有人来了,难道是冲着她来的?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匆忙地要让她离开?

电梯降到负一层,路与浓走出去,发现是一个地下车库,灯光昏暗,看不见一个人。

路与浓踩着拖鞋,小心翼翼地正要往车库外面走,却忽然听见有动静从车库门口传来,离她越来越近!

路与浓心头一慌,连忙往灯光找不到的地方跑。车库角落放着几辆已经积灰的轿车,路与浓就躲在后面。

才藏好身体,就发现声控的灯几乎全亮了起来,一个人影从门口冲了进来,才跑到中央空地,就被身后追来的人一脚踹到背上,跌倒在了地上。

那是主治医生身边的助手!

路与浓紧紧捂着嘴巴,掩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惊呼。

几个高大的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追上来,将地上的助手围住,“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助手捂着肚子,布满冷汗的脸庞上全是惊恐,他咬着牙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是犯法!我要去告你们!”

路与浓惊骇地发现,那些黑衣保镖,竟然人手一把枪!

忽然有“哒哒”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从车库门口传来,路与浓不敢探出头去,看不见来人是谁。等那脚步声停下,来人在助手面前站定,路与浓立即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她瞬间如坠冰窖,身体忍不住阵阵发抖——

齐靖州!

竟然是齐靖州!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是来找她的?!

齐靖州和她离开之前的样子已经有了些不同,路与浓鼓起勇气将实现落在那男人身上,发现他身上仿佛围绕着浓郁的黑气一般,无端给人一种看见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的感觉,邪气又危险,只望他一眼,便会因恐惧而浑身颤栗。

他身上仿佛散发着鲜血浓稠的腥味。

地上的助手脸上惊恐更深,脸色变得青白,下意识将身体往后面缩,似乎想尽量离齐靖州远一些。

齐靖州居高临下地看着脚下的人做着无畏的逃离,眼中一片漠然。在那层薄薄的情绪之下,他的瞳仁宛如黑色与猩红的结合体,色泽浓郁得让人心惊。除了那层薄薄的淡漠,估计没人能看清之下还藏着些什么。

“说,还是不说?”齐靖州淡淡地开口,声音不疾不徐,听不出任何情绪。

助手身体抖得厉害,咬着牙一声不吭。

齐靖州似乎很无聊地把玩着一把小巧的手枪,没再分给助手一个眼神。

助手颤着声音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靖州说:“你想和上面那些人一样的下场?是不是觉得,我只是废了他们的手脚,很仁慈?所以你不怕?”他恩赐一般讲视线放回了助手身上,“是不是觉得我不会要你的命?”他似乎叹了口气,“做人不能这样乐观,你要惹我生气,我不拦你,但是后果,你准备好承受了吗?”

路与浓捂着嘴巴的手在颤抖,手心已经汗湿一片,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就怕恐惧的呜咽一不小心传到哪男人耳中。

齐靖州的枪指向了助手,没有任何征兆,只听一声微不可闻的枪响,一颗子弹洞穿了助手的胳膊。助手惨叫一声,捂着胳膊煞白了一张满是冷汗的脸。

齐靖州又将枪口移向了助手另一只胳膊,助手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连忙道:“我……我说!我说!”

齐靖州收起了枪,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到身前,“这个人,你见过吗?”

“她……她……”助手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照片,似乎在回想。几秒之后,似乎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视线开始慌乱地晃动,无意间落在路与浓这个方向,竟然恰好撞上了路与浓偷窥的目光!

霎时间路与浓只觉得身边又冷了几分,身体被冻得僵硬,一点也动弹不得。

谁知助手的视线只停顿了短短一秒,而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移开。

齐靖州拿着照片说:“她是我的妻子,名字叫‘路与浓’,就算没见过她,你听过她名字么?”不等助手开口,他又说:“不过我想,你肯定是见过她的,对吗?”

“我……我见过!”助手说。

路与浓猛地将脑袋缩了回来,用尽全身力气,使劲地往里缩,想要将自己藏得更深,奈何身后就是墙壁,根本没法再往后。呼吸和心跳因为恐慌而瞬间凝滞,那瞬间她以为自己的被时光遗弃的人。

绝望的感觉又一点点爬回了身体,她害怕得让眼泪蔓延了眼眶。

而就在这时候,助手的声音响起:“她三个月前被人送到我们这里,伤得很重,昏迷了两个月才醒。就在昨天,她做了最后一次检查,出……出院了。”

“哗啦——”

脑海里仿佛又什么碎掉了,她听见胸膛里心脏剧烈地跳动,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来一样。呼吸重新继续,因为紧张而变得粗重了几分,脑子渐渐的有空白的征兆。

齐靖州捏着照片的手猛然一紧,“出院了?你确定?”他声线里出现了一丝波动,这句话不像是确认,而像是威胁——他不相信助手的话。

枪又被举起来,助手连忙大叫:“我没骗你!医院里还有她的档案!就是昨天出院的!你可以去翻!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齐靖州动作停顿了许久,才将枪放下。转身离开前,他说:“希望你没有骗我,否则,我想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见他要走,路与浓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捂着嘴巴的手稍稍松了些力道。

谁知道齐靖州迈出两步,忽然又停了下来。他扭头望向路与浓藏身的方向,似乎发现了些什么。他侧身,抬脚就要往这边走。

路与浓的呼吸再一次凝滞,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眼眶中凝聚了厚厚一层的眼泪终于掉落了下来。她在心里尖叫着祈祷——不要过来!千万不要过来!她不想回去了……她真的不想再回去了!放过她吧!她没有做错过什么,没有欠过他什么,为什么要遭受这份苦难!

齐靖州已经迈开了脚步。

绝望笼罩了路与浓的身体。

然而这时候,空旷的车库里,忽然有电话铃声响起。齐靖州停下脚步,拿出了手机,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脚步一转,又往外面走。

一次次起起落落,路与浓的身体已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她疲惫地靠在墙壁上,身体僵硬着没法动弹。

齐靖州离开,身后的保镖跟上,最后一个人踹了地上受伤的助手一脚,道:“早知道要说,你还跑什么啊?喜欢白受罪?”

助手缩成一团,没回应。

等所有的人都离开,路与浓抹了一把眼泪,急忙往助手那边爬过去,“你……你怎么样?”助手的身上已经全是血。

“我没事。”助手爬起来,年轻的脸庞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他飞快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以及一个装着数十张SIM卡的透明小袋子,交给路与浓,道:“这些小糖忘记给你拿了。”小糖就是那个护士,“你都拿着,以后打电话就用这些!快走,外面会有人接应你!”他往车库门口看了一眼,拉着路与浓跑到了车库另一边,拉开一道门锁积了灰尘的门,将路与浓推了进去,“从这里离开,到外面如果没有遇到接应你的人,你自己见机行事!动作快些,那些人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想到齐靖州,助手的眼中闪过恐惧——那个男人,不像是人。

直到门被助手从外面关上,路与浓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助手没听到她的脚步声,隔着门跟她说了一句:“我们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担心,他不会要我们的命。”

听出他语气里的焦急,路与浓道:“谢谢。”说完,转身就跑。

隐约间她听见门后助手说了一句:“……少爷会来找你的。”

她大概弄明白了,那些给她治病的医生和护士,都不是普通人,他们大概都是那个“少爷”的人。但是他们对她这样好,在这样危急的关头,都不愿意出卖她,她想不通,是因为什么?因为他们的“少爷”?

那个人……真的不是简司随吗?

路与浓对自己一开始的猜想又产生了怀疑。

……

一路跑出去,路与浓没有遇见任何人,她心里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助手不是说,外面有接应的人吗?现在没有遇见人,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样想着,路与浓动作更加小心,根本不敢往有灯光的地方走,即使现在是半夜,路上行人少得可怜。

她身上只穿着薄薄一件病服,夜风有些凉,路与浓却完全感觉不到冷。恐惧和紧张带来的温度,让她的体温根本就降不下来。

将手机和卡装进护士给的小袋子里,路与浓探出脑袋去探路,还没决定好要往哪边走,一辆车忽然开了过来,在她前方的路边停下,司机降下车窗,问她:“小姐,需要车吗?”

路与浓警惕心升起,正要摇头,忽然看见车里司机给她打了一个手势。

路与浓一愣,这是……接应的人?

她还没确定,司机就放低声音喊她:“路小姐,快过来!”

路与浓连忙冲了出去,然而还没等她靠近车子,后面又来一辆车,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直接在停着的车后狠狠一撞!

紧接着几个黑衣保镖从车上跳了出来,路与浓脸色煞白,连忙往后跑。

那些黑衣保镖要追上来,之前那辆车里却也同时出来几个人,牢牢地将人拦住,给路与浓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两方人马手中都拿了枪,似乎都做了消音处理,但路与浓还是听见了一些声音,仿佛是催命的一样。路与浓头也不敢回,就只知道跑,拼了命地跑。

她知道那些人发现了她,肯定会通知齐靖州,她要是不快一点,肯定会被他追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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