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无关身份,只关乎阅历。
萧渝表现的相对含蓄,毕竟是女孩子,但是不知是走的快了些,微翘的鼻尖有细细的汗珠。
萧渝看见易风的瞬间,也是有些发愣,但倒不至于失落,因为那空空的袖管震住了她,他为救莫幽月断了一臂是真的?
居然是真的!
此值已值夏末,虽是暮时,但白天的时间正是最长的时候,阳光依然很炽,天气很是炎热,但是山居自然不同,一路树荫敝天,清溪处处,鸟鸣声声。
就这样,一行人到了山顶的逍遥山庄,这是一座依山而建,错落有致,占地很大,却又透着古拙的宅子。
入眼便觉得这种建筑风格很是清幽,第一观感好是很重要的,一栋建筑很能反应主人胸中丘壑,易风默默想着。
正门无匾,萧峙请众人进了大门,离珞无意间一回身,才看到,门内挂着一块匾,书着飘逸的行书,五个字:当做逍遥游。
五字入目入心,离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也转身看到了,除了萧家的人,都难免有所感。
易风淡淡笑道:“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当做逍遥游!”
萧峙笑道:“先父很是痴迷于老庄的学问,自创了逍遥山庄。他老人家云游已有十数载,倒让我料理了十多年山庄庶务,不得逍遥。”
众人都被这个半真半假的笑话逗笑了。
萧氏兄妹倒有点惊讶于易风居然读过庄子,因为在他们所听到的传言中,易风是风雨坞一手培养起来的杀手,认字就算了,读书应该是不会的,杀手组织还教书?鬼都不信!
易风的书当然不是君无名教的,是天行宫私塾里的先生以及亲生父母教的,记忆涌出,那么过往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岂只几本书?
吕阳问道:“为什么却把这匾挂在门内?正门外倒空着?”
萧峙笑而不答,看着易风问道:“易少侠可知?”
易风尚未答言,离珞已经开口,仍是有些漠然的声音,“逍遥,自知即可,又不是挂在门外让人看的。”
“正解!”萧峙抚掌道好。
易风微微笑了,离珞的悟性确实极佳,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貌似木然的少女居然是个天才?
萧津萧渝看着离珞,离珞正好看过来,目光接触的一瞬间,萧氏兄妹只觉一股冰意扑面而来。
这少女确实太冷了些。
只是离珞此时声名未显,并未引得注意。
萧峙亲自安排了易风一行人住下,还为了怕山庄中往来的弟子打扰他,特地让他们一行人住了一个小院。
院子倒是有匾,上书积风居三个大字。
待收拾妥当,萧家的人都退出之后,吕阳不由笑道:“积风居,正好应了你的名字,也算是一种缘分。”
易风一笑了之。
祖儿先给易风的伤口换了药,最可怖的是那道刀口,祖儿皱着眉,咬着唇,眼睛湿湿的,“哥哥,我都替你疼……你一路都没吭一声,傻不傻啊!”
吕阳叹了一息,他心也疼易风,但是看不见伤口的时候,易风看起来比谁都正常,还有那温暖的笑容,谁会想起来他身上正流着血?
离珞在一边看着,一直面无表情。
等祖儿拿了写好的药方去找萧裕,吕阳也去休息的进候,离珞突然说道:“要不是因为剑少比你对我好,而你又不喜欢我,我可能也会喜欢上你。”
易风有一丝丝无措,但是没等他开口说什么,离珞又道:“为什么要来逍遥谷?不去沧月岛?”
易风说道:“逍遥谷是绝刀暂时想不到的地方。如果去沧月岛,那么沧月岛便无宁日,她现在压力很大,我帮不了她,但至少,离她远些,她的麻烦便少一些。”
“易风。”离珞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
“你真的很像大叔,连性情都像。”
“你有没有直呼过你大叔的名字?”
“当然没有。”离珞仿佛知道他准备说什么,“你不能与大叔相提并论。”
易风突然想吐血。
离珞道:“他比你大很多。”
易风盯着她,看她还能说些什么让他受不了的话。
“你小心萧渝,她可能会喜欢你。”
易风持继无语中……
“我是认真的。”离珞说道。
“丫头……”
离珞愣了一愣,扶额无语,“大叔告诉你他叫我丫头是吗?我有名字,你可以叫我离珞。”
“要不叫徒儿吧?”易风笑道。
她正欲争辩,才蓦地明白,他只是不想继续说萧渝的话题。是了,他们这是在萧家,背后妄议主人家的女子确实不是什么好的行为。
“对不起,我错了。但我说的你要记得。”离珞低头说道。
易风见她已经明白,微微一笑,以示赞许。
这时,萧裕和祖儿一起回来了,说是萧峙想在正厅摆了宴席给易风接风洗尘,但是又不知易风的伤如何,没敢冒然来请,先问了祖儿。
祖儿却道:“我跟谷主说了,你的伤需要静养,谷主便着人送了晚饭过来。”
萧裕道:“祖儿本要下山买药,我看天已黑了,而且家里有现成的药材,我们吃过饭后,一起去抓药煎药。”
萧裕身后确实有几个仆妇提着食盒。
……
饭菜摆好,萧裕先请了吕阳与易风入坐,五个人便开始一起用餐。
吕阳看看萧裕,再看看易风唇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如有所悟。
食间不闻语,饭毕,仆妇收拾了残局后退出。
祖儿随萧裕去抓药。
易风问道:“吕叔叔觉得如何?”
“玲珑剔透,深识人心,但又不让人觉得讨厌。”
离珞微微皱眉,不知他们说的是谁?
易风道:“特意让萧裕陪我们一起吃饭,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离珞道:“是有些奇怪,但一路都是在一起吃,我以为他想见祖儿。”
易风摇了摇头,“萧裕骨子里是很持重的一个人,就算他想来,没有我的邀请,没有萧峙的授意,他不会来。”
离珞道:“所以,你没有邀请他,便是萧峙让他来的。”
“不错。”
“有何深意?”离珞不懂。
易风看了一方才吃饭的桌子。
离珞脑中一闪,道:“他以为我们会防他在饭菜中下毒,所以让萧裕一起来吃,以示坦诚相待之意?”
连吕阳都露出赞赏之意,微微颌首。
易风笑道:“孺子可教也!”
离珞叹道:“这位萧谷主,真如吕叔叔所言——深识人心。当然,其实我没有防他,所以,他想多了。”
吕阳无语。
易风深吸一口气,以手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