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
“你是不想活了!”光头一怒,刀刃更近半分,而少年颈处,隐隐渗出丝丝鲜血,自伤口流下。身旁的男子见状,连忙抓住光头的胳膊,求道:“师弟他不懂事,如若大人不嫌弃,就让我替他赔个不是吧。”
“你?”光头扬起下巴,皱紧眉头看着这个男子,随后放下手中的刀,两腿分开,将腰带撩起,“来,替他钻了。”
“不行,师兄!”少年摇头,“不能钻啊!”
男子叹气,拍了拍少年的肩头,继而弯下身子,趴在地上,从那光头*钻了过去。虽然看似轻松,可在竹篓中看着这一切的阿宓知道,他的双拳一直紧紧握着,恨得咬牙切齿。
“真是个孬种!”光头一脚踢开男子,对着众人大笑起来,引得城墙上的将士们也开始嘲讽起这群没用的中原人。
“还不快给我滚进去,别耽误了时辰。”光头*着有些干裂的嘴唇,再朝正欲站起的男子踢上一脚,继而笑道:“弱不禁风的废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城内,一片荒芜。原本繁华的大街已变作空巷子,灰尘布满了各个角落,毫无生机。
和堂医馆位于余安城西,在最繁荣的西街的尽头。因着和堂医馆是余安城最大的医馆,所以那摩让全城的大夫都搬至此。而曾经的知府府衙,却成了那摩现今所居之处。
“喂,停下!”青花妈妈在竹篓里扭着微胖的身躯,探出手来不停地打着背着自己的死士,“给我停下,快停下!”
“你要做什么!”方才受辱的男子沉声道,一脸不悦。
“前面就是我的栖月楼了,我可不想跟着你们去药馆子。”
“你以为这是以前的余安吗?”男子走至那位死士身前,低声说道:“到了医馆,你再自行离开,是死是活我都不会管。”
“哟,你算那颗葱啊。”青花妈妈讥笑一声,“没用的废物。”
阿宓一听,不由升起一股怒意,正欲划破篓子出来,却听那人再道:“你此刻出来,会害死我们全部人,如果你再固执己见,我会选择杀了你来保下大局。”
“你!你敢!”青花妈妈伸出手来,指着那个男子,趾高气昂,“你凭什么杀了我!我家女儿可是公主的好姐妹!”
谁知,还未等那男子开口,背着青花妈妈的死士就将竹篓卸下,一掌劈向她后颈,然后再重新背上,朝医馆走去。
和堂医馆,镀金匾额,一旁两个红红的灯笼,高高挂在门口,满是灰尘。
“卫爷爷,你回来啦?”扎着两个小辫的女孩搀扶着老头走进医馆,随后将门紧紧关上,往内院喊着,“卫爷爷回来了!卫爷爷回来了!”
这一声呼喊,引得几位年迈的老者纷纷赶来,本是紧皱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老卫,你可回来了,大人来催了几次了。”
“是啊,刚走之前还说,过得一刻再过来。”
“这十大篓子药,得够个半年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上前想要帮着卸下篓子,却被那男子拦下。
“卫戚,怎么了?”
“先进内院再说吧。”
众人见这徒孙三人神色凝重,也不好多问,只得赶紧跟着去了内院。
“到底怎么了?”
那名唤卫戚的便是方才在城门外受辱的男子,此刻他小心地放下篓子,轻轻将覆盖在表面的草药拿开,“这里很安全,请出来吧。”
阿宓听后,立即从篓子里走了出来,接着点头示意其他的死士。
“你们…这是!”
“老胡,别大声。”老头立马捂住白胡子老头的嘴,给他提了个醒,继而放开手来,对着阿宓说道:“老夫姓卫,名字不太记得了,大家都叫我卫夫子。这个是老夫的小徒儿,卫律。”然后指了一下身旁年纪稍长的男子,“这是大徒儿,卫戚,令各位见笑了。”
“老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儿,去帮这位姐姐拿件医馆的衣服。”卫戚笑道,支开了那个小女孩。
“这是咱们南朝的公主,此番是来救回余安的。”卫夫子说道。
“公主?!”
几位老者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地仔细打量起阿宓。
“见了公主还不下跪?”一死士冷冷地看着他们,扬起手中的短剑,“找死?”
“罢了。”阿宓摆摆手,忍不住咳了几声,“下去吧。”
“如你真是公主,为何会独自前来?”白胡子老头怒哼一声,长袖一甩,“你们皇族不是早就放弃余安了吗?现在是什么意思?”
“老胡,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在这里的各位哪个不是失去亲人的?可我依旧相信咱们的皇上。”卫夫子说着,抱拳向天,“相信皇上是不会放弃余安城的!”
“那就这么几个人能夺回余安吗?”另一个老者犹豫一阵,缓缓问出口。
“公主只是来…”
“可以。”阿宓打断卫戚,毫不畏缩地一一看向众人,许下承诺。
“哎哟,哪个不长眼的孙子打了老娘!”此时,青花妈妈揉着疼痛的后颈,一脸抱怨,“我青花妈妈是能随便打的人吗?”
“青花妈妈?”
“是栖月楼那个?”
青花听后,抬头一看,不禁啧啧笑道:“你们这几个老东西还没死啊。哎,倒也还是不错,知道我栖月楼的大名,晓得我青花妈妈这样的人物。”
“刘青花!”白胡子老头手一指,“这么喜欢你那栖月楼,赶紧回去,别脏了医馆!”
“哼!”青花满脸不屑,扭着腰肢,“请我青花妈妈做客还不乐意呢,我啊,这就走!”说完,转身准备离去。
“公主!”身旁死士上前一步,“当真放她走?”
阿宓点头,不想过多阻拦,既然她选择走,那么是死是活也不管她的事了。
“公主。”卫夫子伸出手来,“可否让老夫为公主把把脉?”
“不用。”
“还是让师傅看一下吧,你的手应该是受伤了,难道不换药吗?”卫戚劝道,似乎根本不畏惧她的身份,只是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病患,随后对卫律吩咐道:“去拿些药酒,还有纱布,再去熬些补身子的药。”
“师兄。”
“怎么了?”
“你…”卫律紧咬双唇,心有不甘,“你为什么向他们低头!你真的这么怕他们吗?”
“快去拿药。”卫戚不理会他,扶着卫夫子走到阿宓身旁。
“我不!”卫律目不转睛地盯着卫戚,问道:“为什么?你就这么怕死?”
“卫律!”卫夫子怒斥,“休要再公主面前无礼,快去备药。”
“我才没有你这么怕死的师兄!”卫律一脸委屈,大哭着跑开了。
几个老者满是疑惑,却见卫夫子怒气正甚,也不敢上前问什么。不过那叫做老胡的白胡子老头就不一样了,平日里就属他和卫夫子走得最近,自然是不怕的。于是立马问了,“怎么了?阿律又犯错了?”
“没。”卫夫子摇头,叹了叹气,“城门外发生了点事,他有些想不通。好了,别说了,你们赶快去准备他们的药吧,省得那些人催得紧。”
听后,几个人点了点头,赶紧到前院去熬药了。
“公主,属下该做什么?”
阿宓想了想,抬起右手,写道:去探探那摩的兵力部署。
“是。”那人看完,毫不犹豫地把纸条放到嘴里,一口咽下。接着领着众死士出了内院。
“公主,您身子太过虚弱,得静心休养啊。”卫夫子说着,将缠绕阿宓十指的纱布取下,却在那一瞬,惊得说不出半句话。
十指指甲尽数脱落,虽已结痂,却仍是血迹斑斑。
“老夫倒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姑娘家。”过了许久,卫夫子才开口,“疼了也不说。”
“都说公主是千金之躯,吃不得一点疼。”卫戚摇摇头,目光中满是赞许,“原来南朝还出得这样一位公主。”
阿宓点点头,微微笑了笑。
此时,怀中的阿白突然嗷嗷叫起来,小嘴挠着阿宓的衣襟,双眼泪汪汪的。
“它怎么了?”卫戚看着这小东西,觉着怪可爱的,一时忍不住想去摸摸,不料被阿白龇着牙怒瞪一番。随后笑道:“不大点儿,还这么凶?”
它饿了。
“这里还有些馒头,能吃吗?”卫戚看着纸条问道。
“不。”阿宓清清嗓子,继而写道:这里有带毒的草药吗?
卫夫子点头,“有一些,不过不多了。”接着带有疑惑,看着阿白,“它要吃?”
它自小食毒长大,普通的食物吃不下的。
“倒真是个灵物。”卫夫子有些惊奇,转而想了想,说道:“明日是十五,不知公主可知道余安的奇景,满月映湖?”
“对,到时候那湖里的水都是天下至毒,肯定够这小狐狸吃了!”
满月映湖?
阿宓皱眉,仔细回想起来,不由叹了口气。
旁晚,医馆内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因为那摩高烧不断,已经呈昏迷状态了。
阿宓简单地喝了碗粥,抱着阿白便出了门。而卫戚担心阿宓找不着路,所以把馆中那个名叫然儿的小女孩交给了她。
此时的阿宓,一身白色长袍,长发高高束在脑后。她单薄的身子看上去颇有些白面书生的样子,不过面上的獠牙面具却添了几分煞气。
“姐姐,我叫卫然,是卫爷爷给我取的。”小女孩跟在阿宓身后,眨巴着大眼睛说道,“我今年十岁了,爷爷说再过两年,我也可以当他的徒弟啦!”
“恩。”
“姐姐多大了?”
“恩。”
“姐姐,你知道吗,以前余安的满月映湖很漂亮呢!”卫然跑到阿宓身前,转过身子,倒退着走,“好多好多人都在湖边放花灯,我每个月都会去放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