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环世界核心区域,时间轴外】
“对七艘孵化者世界舰及冷寂号的进攻已经同步开始。但在新月之痕号上遇到了阻碍。”
伟大个体们交头接耳,最终得到了这个结论。
她们中有很多持有庞大力量的存在,其中不乏足以以一己之力让整个星球上的生命灭绝的个体。在这些生前就拥有庞大因果的个体中,也有像圣女贞德一般,以统帅大军,在战场上获胜为日常的魔法少女。
但即便是对于这些少女而言,这种敌人也还是处在范围外的。
孵化者是宇宙中最强大的文明。诚然,这些少女中,有来自未来的文明的个体。但即便是她们,对这种奇特的战舰结构也是完全不了解。
毕竟,在孵化者的所有战舰序列中,这艘战舰不是最为强大的,却是最为奇特的。即便是旗舰冷寂号,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将自身分化为亿万个除了能量利用层级上的差距之外,就拥有原本战舰全部功能的缩水版战舰。
理子坐在伟大个体们的末席始终没有说话。她的面前是一道光幕,她就盯着这道光幕看,偶尔用指尖翻动一下它。
这光幕类似于某种显示屏,其上涌动着个体们的信息。尽管她在所有这些个体当中是最弱小的一个,但她随时都可以决定接下来由哪位伟大个体进入到单体宇宙中,来支援濒临败退的战场。魔法少女们知道她们自己无法做出更好的选择,都认同这一点。不过,如果伟大个体进入到单体宇宙中,可能无法为圆神携带力量。如果在伟大个体中处于上位的话,可能还需要其他魔法少女额外空出部分能量来为其携带力量才行。
“应该让她出场了吧。”
理子从光幕上抬头,望向外侧涌动着的云雾。尽管希帕提娅此刻并不在这里,但她显然在很近的地方,证据就是她现在能接收到希帕提娅的心灵信号。
“她苏醒也有一段时间了。不过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说过话吧?心灵链接的话,她好像能听懂,不过似乎也没有回答过。现在我们除了知道她是魔法少女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有进展吗?”理子像是知道“她”所指是谁,回答道。
“跟她进行了一些交流,虽然还是既不能说话也不能运用力量,但在我的辅助下可以进行心灵传音了。确定她还是没法发动能力。女神用权能保证她不被圆环之理压制,这种压制是双向的,不可能透过女神的权能来发动她的能力。现在看来,连五感都在相当程度上被封闭了。仍然想不出好办法来吗?”
“是说对新月之痕号?还是对她的情况?”
“都是。”
“对新月之痕号的话,很简单。”理子冷静的回答,“有很多种办法消灭它,其中一种是直接将我传送下去。只不过那样的话,接下来一段时间指挥系统会失去指挥者,长远来看不利于战局。我在思考更好的办法。但对她,暂时没有好的办法。想要修补破碎的灵魂,这已经超过了材料学和物理学的范畴了。”
心灵链接出现了微小的波动。仍然是魔法少女的范畴,但更加奇特。
混杂着微弱的诅咒波动。
在圆环世界,即便是最为微小的诅咒也不被允许存在。鹿目圆香以自身作为代价,消除了所有魔法少女的绝望。这个女孩的愿望是绝对性的,【没有诅咒】这一事件本身,便构成圆环世界存在的基盘。
但这里,确实有着微小的诅咒。非常微小,被极其强力的效应压制着,但仍然存在的诅咒。
与诅咒一起传来的还有压制感——很轻微。有压制感并不奇怪,理子只是普通的魔法少女,面对伟大个体中的上位存在时,会自然而然的感觉到压制感。这就像是一个羸弱的儿童面对着精英摔角选手,即便那个职业格斗家并无敌意,也会不由自主的感觉恐惧,只有在习惯了这种恐惧之后,才能用理性压制它。但即便隔着心灵链接,仍能感到压制感,这种强大的力量理子只在圆神身上见到过。
“......”理子没有说话,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让我去吧。”
听见了声音。很轻。轻到要碎裂般的低声。
但在这个瞬间,理子的瞳孔缩紧了,呼吸也紊乱起来。
就只有这一瞬间,黑发的少女忘掉了很多东西。该对她说什么,该怎样回复她的请求,她的存在会对战局造成怎样的影响,一切都忘掉了。
“丘比......”
眼前一阵模糊。
仅有的友人,世界上只有一个的友人,它不可能来到圆环世界的。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理性在说着不可能,但是,为什么......
“让我去吧。我有要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击败新月之痕。我理解它的构造。”
“......”
啊啊,还是有差别的。是孵化者的声音,和丘比的很像。但是,这个女孩的声音更加空灵,就像是一根细长的银线,坚韧而纤细的延伸着,拉不断,也剪不断。
“没问题。”理子过了很久才出声,声音奇怪到不像是自己的。“但,你携带的力量太强。已经超出了传送的能量上限,也许......”
“我不需要携带过多力量。最低限度的力量就足够了。”纤细的声音仍然以濒临碎裂的轻声低语着。“这样可以吗,冈崎小姐?力量都交给了希帕提娅小姐。现在的我,力量比起普通的魔法少女还弱。可以通过传送门了吗?”
“确实收到了力量。从她的身上感受不到更多力量了。”希帕提娅在心灵传音中说道,“她现在大概可以去竞争最弱魔法少女的称号吧......不过,我猜你应该有更多底牌吧——”
如同确定一般,某个在遥远的过去持有最高位女数学家之名的个体低吟出禁忌的语句。
“——忘却魔女小姐。”
虽然并没有特别排斥魔女名,但在别人称呼自己为“针之魔女”的时候,理子还是会觉得不开心。
就好像称一个普通人为“未来的白骨”一样。虽然那确实是人类在最终会无可避免的到达的形态,但谁听到都会不愉快。尽管现在理子和其他所有魔法少女一样,已经可以将魔女作为一种特殊形态来使用魔女特有的力量,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役使魔,但被称为魔女,果然还是会感觉抵触。
因此,她不会称呼其他人的魔女名。尽管对中国古文的了解没有达到真正专家的程度,但她仍然可以熟练的使用包括中文在内的多种语言,并理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含义。
而希帕提娅作为不亚于自己的天才,如果无法理解这一点才奇怪。她也并非是那种缺乏礼貌的个体。
比起希帕提娅的反常举动,更让她奇怪的是那个名字。
虽然忘却作为魔女的名字并非是那么奇怪的事情,但如果她已经可以报上姓名,一定会说出自己作为生物时候的名字。
作为她们在世界之外最后的回忆。
“啊......你很有趣呢,希帕提娅小姐——我对你的存在也很感兴趣。这一层面的力量,大概并不是出自——”
“明明即便留下多几十倍的能量,通过传送门也没问题。你应该不会不知道这点吧?虽然如此还是将所有能量都交出来,你肯定有着不需要能量也能发动的底牌。嘛,我就不追问那是什么了——虽然大概也能猜出来。不过,应该足以解决问题吧。”希帕提娅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打断了关于她自己的话题。
“我倒是对‘大概猜出来的那部分内容’很感兴趣。不过,等到我做完我的事情之后吧。”少女这样说道。
“我猜,你越过的方法是这样的。”
希帕提娅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理子看不到希帕提娅,不过猜想她应该是用手势,或者是针对性的心灵传音对少女说话吧。
“......啊啊,是呢。”少女回应道。
随即,理子听见了很熟悉的微小爆破声。那是个体通过从圆环世界到单体宇宙的传送门时产生的效应。传送门只在开始传送和开始回传的一瞬间联通两个世界。因为传送门的开启在一个普朗克时间内即完成,而其厚度为零,因此只有在传送门开启的一瞬间内,有原子恰好被传送门分割时会出现这种状况。这些原子被传送门横断,从而释放出自由夸克。但横断自由夸克的瞬间,释放出的能量已经足以创造出一对全新的夸克,导致这两个夸克会变成四个夸克,因此仍然无法获得自由夸克。但却可以通过这种效应带来的能量释放确定自由夸克的存在。这种能量释放会轻微地电离空气,从而产生出一般人所见的粉色光芒。同时释放出来的还有极其轻微的声音。即便直接将物体传送到高密度的物质中,这种声响也非常轻微而很难察觉,不过因为对传送门非常熟悉,理子还是可以听到。
“希帕提娅?”
试着在心灵传音里喊自己的伙伴。
“回头再说吧。这里还有事情要做。”
压迫感消失了,一起消失的还有伙伴的气息。
轻轻叹了口气,理子举起手,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
不同于成百万成千万的被传送下去的普通魔法少女,忘却的魔女是货真价实的【伟大个体】。尽管没有理由,但她的直觉清楚地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即便在所有的伟大个体中,也处在顶尖的位置。在这场战争中,伟大个体因为受到了严重的限制而无法进入到宇宙内侧。这是因为伟大个体们的力量太过强大,已经超过了宇宙核的限制范围,因此无法将这些足以以一己之力改变战局的强者传送到这个宇宙中。
不过,如果像此刻的忘却魔女那样,毫不在意的将自己的魔力传送尽数给其他人,又是特殊状况。在这种状况下,即便是宇宙核的限制也不起作用。然而【伟大个体】与寻常魔法少女之间的差别,几乎纯在于许愿时的庞大因果量给她们带来的魔力增幅。如果将自己的魔力传送到其他人手里,那伟大个体们就与普通魔法少女毫无区别。
也许她的强大之处在于其愿望为其带来的能力。但在理子的知识范围内,能力都是需要魔力才能够发动的。包括她的专属魔法“定熵死神”,沼跃鱼那看穿一切的能力,如果没有足以支撑这能力的魔力,就无法发动。
但如果她在知道这一不利条件的前提下,仍然传入到这艘战舰内,那也许她就有着制胜的手段。
她决定之后再去问问希帕提娅关于忘却魔女的事情。也许她对这个女孩有更多的了解。而且,她想要再次听到那个声音。
将她作为一个伟大个体的实力考虑在内,可以解决的可能性相当高。如果失败,再去想其他的手段。
稍微偏过头,几乎是立刻,就想到可以担当后援的数个个体。暂时先交给她吧。如果无法完成,再将后援投放下去。这样决定了的话,那她们应该立刻商讨下一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