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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何硕心里话

母亲为我取名何硕,是希望我像荷花一样,能够出淤泥而不染,开出硕果累累,却不想我最终还是不能如了她的意。自小母亲便教我不争不夺,不怒不怨。因此我从未怨过什么,只是入宫来,我努力的做到不争不夺,不使心计手段,最后还是无法达成这个简单的愿望。我处处受到陷害,我百般隐忍,只是不想伤害了任何人。可是最终我还是要用尽手段,机关算尽,最终了了我的性命。

幼时因为家里困难,加之战乱连连,我们举家逃难。路上我们的盘缠和口粮已经不够我们吃的了,父亲想要将我送走,母亲却不肯,他们为此吵了起来。我看的心里难受,只好偷偷的出走。一路上我又累又饿,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昏倒在了路旁。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我看见一个很仁慈的人,他慈眉善目,让我感到安心。他为了我一些问题,我如实回答,他认我做了女儿,我换他义父。我印象里,他对任何人都是很严苛的,但是对我,却总是笑意盈盈。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如此宠爱偏疼我,但是他对我的宠爱,就是那么的深沉。

后来他让我习武,我被他送入了无忧谷,那是我人生中最昏暗和害怕的日子。我第一次看见死人,第一次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去,开始她们都是我的伙伴,和我有说有笑,可是后来她们都死了,那时候我不过五岁。

再后来我不敢和任何人交心,因为我害怕,我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我拼命学习功夫,变得沉默寡言,甚至不理会任何人。我学有所成,当我要出谷的那日,师父让我杀光所有的人,不然死的必然是我。我奋力杀完了所有的人,心里却五味杂陈,我害怕,难受,痛苦。可是我不得不那么做,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义父要这么对我,后来我算是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了,他不过是希望我能够安然无恙的活着,能够保护自己。

我被接出无忧谷,他就在谷外等着我,看到他的时候,我感到安心。我唤了他一声义父,他激动的将我搂紧,我满身是血,他也不曾嫌弃,仿佛我就是那世间唯一的瑰宝,一放手就会失去了一样。

我回到了他的身边,我开始做恶梦,我害怕。他就陪在我的身边,哄着我睡觉,只要有他在,就是会莫名的心安。从此他便养成了一个习惯,睡觉前一定要来先瞧瞧我,不然他总担心我会发梦魇。

我十岁那年,他向天下人公布了我就是他宇文护的女儿。他赐我姓名宇文硕,他说“啊硕,我给明珠取名为明珠,说明了她是我的掌上明珠。而你是比明珠还要重要的,你是义父的命。”我似懂非懂,但是我知道,没有什么比命重要,打那时候起,我便发誓,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一定要护着他,就如同他护着我一般。

也是十岁那年,我遇上了我第一个喜欢的男子,宇文邕。他温文儒雅,眼神里带着倔强,但是决没有恐惧,我知道他日后必然不是凡夫俗子。因为他是个会隐忍的人,而且他还是个有野心的人。

后来天下乱,宇文泰逝世,他辅佐宇文泰的儿子登位,但是又废了他们。一直到后来,他辅佐宇文邕登位,我当时真怕他会杀了宇文邕。我每日为义父祈祷,希望能够减少一些他的罪孽。

宇文邕登位,他为宇文邕大选家人子入宫。宇文邕要我入宫为后,我心里清楚,他不过是为了能够牵制我义父罢了。我却也心甘情愿,因为两个人我都想要救,我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会死。

我自愿入宫,成为了宇文邕的皇后。入宫以来,我对宇文邕说明了原因。我知道宇文邕不会喜欢我,我不想失了自己,既然一颗心已经守不住了,那守着自己的身体也是一件好事。宇文邕没有碰我,我却和宇文邕演戏,欺骗我义父,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我告诉他我过得很好,他却始终不能放心,我身边的婢女明溪,是他的亲信。他为了让我在宫里立足,几乎那些家人子,都是他的人,我心里很明白。其中就有一个温若兰,也是他选进宫的。

只是他可能想不到,温若兰竟然会背叛了他。温若兰自得宠后就一直嚣张跋扈,处处压制着我。我不计较,不过是因为宇文邕爱她,爱屋及乌,而我又是后宫之主,天下的国母,必然是要有容人之量。怎奈我的隐忍,在温若兰看来,不过是我好欺负罢了,她从此变本加厉,宇文邕却也视若无睹。

温若兰初次有孕,宇文直就提议要去祭祖,想起第一次见宇文直,我对他的印象是很不好的。毕竟他要杀宇文邕,而且还威胁我,想要嫁祸我义父,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会与宇文直扯到一起去,甚至为了救他而死。

宇文直是阴狠的,但是他的心性不坏。至少宇文直是真性情,不若宇文邕那般,表里不一。宇文直要杀宇文邕,为了救宇文邕,我和宇文直打了赌,宇文直输了。我拼死杀敌,宇文邕却在一旁观战,我的心有些发凉。当我醒来求他放过我义父的时候,他却犹豫再三,最终妥协答应,但是却一直在暗里想办法要除去我义父。

温若兰小产,陷害于我,宇文邕却相信了,将我押入大牢。我被用了刑,是宇文直救了我。他告诉我他信我,就为了这个,我从此将宇文直当做知己,推心置腹。我被救出来以后,又成了废后,在清心居里,是宇文直陪着我。

后来宇文直不见了,我问了何泉以后才知道,他被宇文邕派出去赈灾了,只是因为他和我走的太近。宇文直走后没多久,我就病了,也是那一病,让我有了唤心这个朋友。唤心医术超群,治好了我的腿疾,从此成为我的御用医女。

我被宇文邕接回鸾凤殿,日子一样过的不安生。温若兰时常找茬,我一忍再忍,不是因为怕,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宇文直回来了,我们不在如以前,他突然对我变得冷淡,我总感觉到隐隐的不对劲,后来我明白了,他和温若兰联手,想要借此除去我和我义父。为了我义父,我只能选择一在的隐忍。

我改变了对宇文邕的一切好感,我开始封闭自己。后来我随义父出宫去救奶奶,也是那时候我遇见了兰陵王。我知道他是敌军的王爷,但是一样帮着他保护洛阳,不为别的,只因他心系百姓。

本以为我们再不会有任何的交集,谁知道两国交战,我们又一次的见面了。我为了救他,拿自己当人质,最终助他守住洛阳,以五百人抵抗大周十万雄师。从此他名扬天下,而我回了北周,继续当我的皇后。

自那次以后,我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他的身影。在他的身上,我似乎总能看得到自己的影子,一样的孤独无助,他仿佛是我年幼时看见的宇文邕,却比当时的宇文邕更为纯净了一些罢了。

回宫后,我和宇文邕疏远了。毕竟不是一路人,我慢慢的对宇文邕的感情开始变淡,我疏远所有关于宇文邕的一切。所有人都以为我不爱宇文邕了,只是没人知道,我把对宇文邕的那份爱,埋藏起来了。

我开始对一切事情都选择隐忍,可是就是因为我的隐忍,才让温若兰更加的肆无忌惮。宇文直辅佐温华巩固朝中的势力,我知道这一切必然也是宇文邕答应的,不然不会这么的顺利。温华越加的放肆,买卖官位,宇文邕只当做看不见。温若兰从此更加嚣张,我只好设计让温华和崔云云通奸,让宇文邕知道此事,最终温华死在了温若兰的眼前,当时我便发誓,我一定会保护温若兰的周全,我欠她一命。

温若兰再次有孕,却不想又一次的流产。这次她让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她的孩子。我看见宇文邕暴怒的样子,我想要为自己辩驳,却也无能无力。我被下了牢,还连累了明溪和唤心,温若兰当时已经有些丧心病狂了,为了让我招认,将她们推入了虿盆。那种痛苦我是亲身感受过的,当所有的蛇在你的身上游走和噬咬,那种害怕和痛苦,我至今难忘。我忍着一口气,始终不肯叫喊出声,只是为了保留我最后的尊严。

当我从虿盆里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了宇文直,我跟着宇文直一路的走着。他为了保护温若兰将唯一可以指证温若兰的罪物交给了宇文邕,那时候我有些心疼。当他为我上山采药,我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心里有些泛酸。当我醒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的一切,我知道都该结束了。我本就不属于这里,所以我想要逃开。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的变故,温若兰要杀我,我被她刺伤,几乎散命。当我醒来的伤害,宇文邕和宇文直希望我救她,我答应了。但是我知道,我义父绝不会轻易的放过温若兰。所以为了让温若兰活命,我只好串通唤心,让温若兰假死。

我本以为宇文邕会因此而杀了我,但是他却没有。我被宇文邕强宠,有了他的孩子。我以为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会过去的,谁曾想叱奴太后容不得我有这个孩子,那是我第一次有了散子之痛,痛入心扉。

后来宇文邕要迎娶突厥公主为妻,我知道,他一旦迎娶突厥的公主,必然要授予后位。为了不让宇文邕为难,我和宇文直演了一出戏,最后我离开了北周。我去北齐找了兰陵王,也许我和温若兰是命中注定要牵连在一起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多年后我在北齐还能够在看见她,虽然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她。

到了北齐本是要求一隅安稳,却不曾想还是逃不过尔虞我诈。我随着兰陵王东征西讨,当我们返朝时,我却被高玮看中,差些被高玮侵犯,却不想也是因为此事,牵扯出温若兰是安插在兰陵王身边的高玮的细作。

温若兰为了铲除我,联合周媚儿陷我于不义。兰陵王对我始终是有怀疑的,毕竟我是大周的皇后。但是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安德王的信任。他对我,犹如当时的宇文直。在北齐呆了一段时间,宇文邕还是知道了我的下落,让宇文直来寻我回去。

再次见到宇文直的时候,当年所有的恩仇都已经抛诸脑后。看到宇文直有些沧桑的面庞,我心里一紧,说不出那是怎么样的滋味。我还是随他离去了,那晚我看见兰陵王搂着郑王妃,还有那漫天的萤火虫,我知道我是时候离去了。

回了北周,我以为宇文邕会杀了我,但是没有。不过是让我在清心居里,当一个公主,如此也好。却不想那些人还是不愿意就此放过我,麻烦总是不断的找上我来。宇文邕对我一如既往,始终是动则打骂还有不信任。我无法在生育,听到答案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如此也好,我的孩子,想必他也不会喜欢的,生下来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可怜罢了。

北齐北周再次交战,我再见到兰陵王的时候,心里是开心的,他和我针锋相对,我处处忍让,他却死死相逼。我想着他或许是恨我的,所以当他的剑刺入我身体的时候,我解脱了。我看着他痛苦的眼神,却捉摸不透了。

兰陵王吃了败仗,北齐求和,我猜想高玮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兰陵王的。于是我再次出走,只为了救兰陵王。我将兰陵王偷偷带走,带入了无忧谷。

奶奶死了,义父将***棺柩运回去,宇文邕要杀我义父,我心里清楚,他从来没有放弃过这个念头。当我冲入太后宫里救出我义父的时候,我的心是死的。从来没有人对他比我更好,我以为他对我好,只是因为他是我义父。却是我妄想了,原来我长得像他最爱的那个女子,所以每次他看我,总是透过我看别人。我以血换血救回了他,差些让自己散命黄泉,若不是唤心医术超群,我早已经死了。

义父被我秘密送出宫外,我的心总算是安下来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他和宇文邕之间,会有争斗。叱奴太后死了,宇文邕自那以后对宇文直似乎产生了怨怼,不知道是因了我,还是他们之间就有什么矛盾。我被宇文邕一次次的伤害,我真的想逃了,在北周没有任何可以让我留下来的理由了。

我想要嫁给宇文直,宇文邕答应了,却暗中让宇文直宠幸了冷清秋。冷清秋成为了卫王妃,如此也好,正是担心冷清秋没有了去处。我再次出宫,回到无忧谷,却不想兰陵王还在。他说在等着我来,我欣喜若狂,我答应兰陵王要与他成婚,却不想天不遂人愿。

温若兰因为所做的一切被兰陵王知晓,被兰陵王赶走了。她回到北齐后,高玮让她带人来刺杀兰陵王。我为了救她,却再次被她刺伤。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宇文邕带人来了。我猜到是宇文直告诉他,我的下落。

当宇文邕看到温若兰的时候,眼里散发的光彩,让我心里一痛。他最终还是爱着温若兰的,我们都被他带回了宫里。于是我又和温若兰牵扯在一起了,宇文邕对她一如既往的宠爱,甚至更甚于从前。

而我视而不见,只想要和宇文直还有兰陵王一起诗词歌赋,煮茶聊天。却不想这样的安宁他们都不愿意给我,温若兰依旧处处针对我,想要我死。我无可奈何,百般隐忍终究抵不过宇文邕对温若兰的宠爱。

宇文直气不过,起兵造反只为我。我平息了战乱,却不想宇文邕就此回朝,他们兵戎相见,而我选择死在他们的剑下。谁知道我的命如此硬,这样都死不了。宇文邕还是找了各种理由为难了宇文直,最后宇文直被下牢。宇文邕告诉我,要救宇文直,只有交出齐国的布防图。可是我明白,兰陵王是不会做出叛国之事的。

所以我只能选择代替宇文直去死,那天我请他们入宫,我将他们迷昏,让唤心将他们带出宫去。我易容成宇文直的样子,当宇文邕把毒酒递给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喝下。看着宇文邕冷峻的面庞,我却很想笑,这就是我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我多想在近一些的看着他,抚摸他的脸庞。

我看着他似乎也有些痛苦,我心突然释怀了。纠缠了一辈子,苦了我自己一辈子,来生我再也不要遇到你了。就此放手,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从此天涯陌路,再不相见。我慢慢的闭上眼睛,回顾我这一生的点点滴滴,也许最大的错,便是入了这深宫,但是最好的结局,也是入宫,只有这样,才能救我义父。

义父,这辈子真心待我的人,或许就只有他了吧。我痛苦的挣扎着,最后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宇文邕,来生再不要见,再不要爱上你,遇见你。

乱世中,谁乱了谁的心,谁让风沙沾染上血红。生死又有谁能定,即便你是一代英雄又能如何?始终躲不过手里握着强权的人,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方要想活着,要么你得韬光养晦,要么你得喧宾夺主。——《乱世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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