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懂了老爷子的话,看着眼前这三个兄弟,我也不好管他们的家事,但这老爷子心里憋着这件事情肯定走不好,说来说去,也必须要让他们三兄弟知道才行。
我慢慢的推开安安,对她说道:“没事,起来吧。”
安安对我的话还是比较信任的,既然我都这么说了,那面前这灵魂肯定对我们没有恶意,她慢慢的把搂着我的手松开,有些脸红的看着我,朝着我笑了笑,这才别过头去,低下头不知道再想什么,我也没理她,因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老爷子的心愿问题。
既然守灵把老爷子守回来了,那老爷子的心愿还是要了的,我要的只是这三兄弟的一句话,虽然他们看不见他们的爹,但说出这句话,老爷子也会宽心不少。
我问道:“沈德庸老先生,我本不想多管你们家的家事,可既然老爷子有话要我带给你们,那你们就给个回答我,也好让我和老爷子有个交代。”
沈德庸三人听到此话,也是一颤,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要不然让我留下算什么意思,点点头,让我继续说下去。
“老爷子让我问你们,这以后家产还要不要争了。”
我这话一说出口,三人就变的有些紧张了,几人都不开口,似乎都在等对方的的回答。
这时候这老爷子的灵魂说了句:“大男最大,你先说。”
我把原话复述了一遍,这沈德财听到我喊他大财,这身子一下子就瘫软在了草榻上,因为这名字能叫的出口的,也就他爹了,而我虽然知道他们的名字,但小名可不是随便就能让别人知道的,而且他们都是老人了,要知道老人的小名,除非是他们小时候的玩伴或者兄弟。
沈德文和沈德庸两人也是面面相觑,知道了我的来头不简单,都一个劲的看着沈德财,只有他的回答结束了,那其余两人才能有所表态。
沈德财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愣在那边,半天没有动静,沈德文就耐不住性子了,朝着沈德财发着脾气说道:“大哥,你倒是说话啊,咱爹都这么叫你了,你就无动于衷,还是再想怎么分家产呢啊。”
这话一出,这老爷子的脸上瞬间就变的阴冷了不少,他要等的只是一个答案,可这沈德文却偏偏搅局,让这本来还不算什么的一次对话变成了一场博弈。
老爷子那幽蓝色的身子突然间变的明亮了许多,他似乎生气了,这灵堂之上,我也不能出口骂人,只好对着沈德文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接着拿出修灵刀摆在手中,这修灵刀一出,温度下降了几分,同时也让老爷子那身子的颜色变淡了许多。
修灵刀不光有修补灵魂之用,而且对于怨气的消除也是很有帮助,修灵刀发出的淡蓝色寒气不光我可以看到,就算普通人的眼睛也照样能看到,沈德庸三人看到这把小刀居然发出淡淡的荧光,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像沈德庸这样的书法家哪种古玩没见过,可这会发光的小刀还是第一次见。
“这小刀怎么会发光?好漂亮啊。”沈德文撅着屁股凑上来一边仔细欣赏一边赞叹道。
“闭嘴,都是你坏事!”我也不管这忌讳不忌讳了,难道要看着这灵魂怨气冲天吗。
沈德文这老头子被我这么一骂,知道是刚才这嘴巴没把门的关系才导致的,也就乖乖的缩了回去,沈德庸作为书法家,涵养还是比较好的,拍了拍沈德文,让他好好坐着,别在乱出岔子了。
修灵刀是以怨气或者说是怨念为食物的,吃了那么多怨念之后,强大了不少,老爷子此时也变的平静了许多,不过他依旧是在等着沈德财的回答,守灵时灵魂回来,就算回来看看家人,多少也会有点怨气,怨的是他怎么就死了,而身边的家人还活着,不能够再享受这人间的种种,只能去阴曹地府受气受难,说什么也有些不愿意。
但大多数还是带着遗憾回来的,他们回来的目的就是要讨个说法,如果说法过了,那等到头七,他们最后一次回来,看过之后也就没有什么了,接下来也就该吃吃该喝喝。
如果说法过不了,那这到头七的这些日子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所以这灵堂点的香是一个很重要的讯息,之前我看到的是疾病香,说明这七天内肯定会有人生病,这里的生病并不是说什么感冒发烧这样的常见毛病,而是恶疾。
现在医学发达了,大多数恶疾还是能治好的,不过如果这回来之人怨气很重,恐怕这关就不好过了。
我的冷汗噌的就冒了出来,现在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盯着沈德财,意思是让他好好说话。
“爸,你就帮着小儿子好了,我这做大儿子的你哪里帮到我,以前下地干活的是我,下乡的也是我,这最苦最累的活都是我干了,你看着小的,他们哪里吃过苦,不都是在您老人家的庇护下面吗,现在倒好,家产不用分,那你也说说啊,我这一辈子到底还是不是你儿子啊。”沈德财积怨了很久的话终于从嘴里炮语连珠的吐了出来。
他这一说也是让坐在一旁的沈德文,沈德庸两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他在心中积怨了很久的话,现在能说出来,恐怕也不是为了真的要拿到什么家产,是他真的太怨了,他怨的就是为什么自己的两个弟弟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而他却偏偏要做这老大的位子,要做最苦的人。
沈德文再也按待不住,拿手捂着沈德财的嘴,想让沈德财不要再说下去了,却被沈德财猛的甩开,朝着沈德文就是一巴掌,怒气冲冲的骂道:“捂什么捂,我说的不对嘛,还有你,沈德文,你这一天到晚什么事都不做,坐吃山空的蛀虫,家里都让你给败了,还有看看你那儿子,和你一个德性!”
沈德财的话很伤人,但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他们有钱人也不是那么好过的,一个家族中必定会有那么几条蛀虫在,这无可厚非,但伤及他人的底线了,那这就会引起不满。
“你他妈才是蛀虫,说谁呢啊,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家里就算你做的多,你那婆娘不也是赌性不改,救了她多少次了,你自己说。”沈德文的话也同样刺痛了沈德财的心。
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沈德庸这才舔着脸让两人坐下,不过这两人都不怎么买账,谁也不理谁,活像两个小祖宗。
不过这段争吵让老爷子的灵魂终于爆发了,他们不光冲击这忌讳的底线,同样也惹恼了老爷子的灵魂,虽然他们看不到,但周围那轻轻飘起的干草,让这三人都有些疑神疑鬼。
我脸一横,怒视着这三人,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让他们不要吵,接着朝着老爷子的灵魂说道:“老爷子,你别动怒,您也不是看他们都是小孩子嘛,这次就饶了他们吧,家产的事我相信他们会处理好的,要不您看他们帮您办的这葬礼多体面,让您可以在下面安安心心的过。但如果您不肯听的话,那我也就没办法了,我这手中的修灵刀虽说不是什么神器,但吸收点怨气还是可以的。”
我的话好话中也带着点脾气,灵魂的怨气有些并不是他们自己想施加在身上的,是灵魂一应俱来的,但爷爷和黑白无常告诉我,做安灵人的最好是能让灵魂的怨气消失,如果把灵魂灭了,那功德又要减少了。
老爷子的灵魂似乎根本就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大叫了一声,草榻上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在灵堂内吹的呼呼作响,一些干草也是被卷着吹到了天花板上,我见不妙,这老爷子的怨气肯定消不了了,修灵刀朝着老爷子甩出。
修灵刀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一道亮银色的刀光唰的一声把龙卷风一劈为二,停留在天花板上的干草这才齐刷刷的掉了下来。
老爷子再次大吼一声,身上的怨气又加重了几分,修灵刀自己也感受到了怨气的浓厚,从我手上自行飞出,绕着老爷子的灵魂旋转起来,修灵刀的寒气一点点朝着老爷子侵蚀,怨气就像碰到了死对头一样,不停的进攻,可怎么也破不了这寒气,越缩越小,可也越来越凝实。
最后这怨气居然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球状物体,修灵刀拉开仗势,正准备往下劈出,这圆溜溜的怨气团好像自己有了意识,突然朝着门外飞去。
我急忙握住修灵刀,朝着门外追去,我跟怨气团之间只有三米的距离,我能清晰的看清楚这怨气团的一分一毫,可当我冲出大门的时候,却只听到了一声恐怖的笑声,这笑声似曾相识,我似乎在哪里听过,怎么这么像狐狸的叫声啊?
狐狸?笑声?
我一个激灵,这是刘芸的笑声!对!没错,我不会听错的,这刘芸到底想干什么,怨气团又是怎么回事?
妈的,我暗骂了一声。
门外再次变的安静起来,这夜晚除了昆虫的叫声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我只好悻悻的回到灵堂,他们几人都傻愣愣的看着我的动作,不知道该干什么,不过我再次看眼前这老爷子时,他已经是一脸微笑的看着我。
“小伙子,谢谢你,我回来虽然听到的不是我想听到的声音,但我一个过世的人去管他们干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做牛马。”
我听了他的话,也是笑笑,没有多做回答,老爷子回头一脸幸福的看着眼前的三个儿子,哈哈哈的笑出声来,他的身影变的越来越淡,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我也是重重的吐出一口气,终于这一家子的事情办完了,我这也可以功成身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