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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退位

倪嘉尔没有料到皇帝会亲自前来牢房这种潮湿阴冷的破败之地,心中只觉得可能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竟会惊动圣驾。

皇帝古珩谨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因为还在病中,他如墨一般的头发并未束起,而是直接披在身后。寻常的装扮倒是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亲和之气。

古珩谨刚刚苏醒,面色苍白如纸,身体也显得还很虚弱,走起路来不太平稳,还需要贴身太监在一旁搀扶着。

即使如此,他目光依然如鹰一般锐利,身上散发着不怒而威的帝王之气。

古珩谨立刻吩咐道:“传令下去,立刻释放倪嘉尔等一干人等,不得怠慢!”

狱卒立刻将倪嘉尔等人放出了牢房。又传了皇帝口谕请他们到皇帝的寝宫之中商议要事。

寝宫里。

“民女参见皇上。”倪嘉尔急忙跪下向古珩谨行礼。卓青华等人也跟着一起。

“快快免礼!”古珩谨语气急切,竟亲自伸手要将倪嘉尔扶起,怎奈身体过于虚弱,竟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亏身旁紧紧跟着的贴身太监及时将他扶住了。

倪嘉尔明显地感受到。此时的古珩谨不像平日里的那般淡定沉稳,他的右手中一直紧紧握着阮若水的那封遗书,神色甚是震惊。

古珩谨的手甚至因为过分的激动而微微有些发颤,他忙问道:“倪嘉尔,你究竟是不是真正的九天后人?”

听到此言,倪嘉尔和卓青华知道段云岚将所有的证据都呈给了皇上,皇上也已经看到了阮若水的遗书,知晓了她的身世。于是现如今倪嘉尔也不敢再做隐瞒。

“回皇上,民女确实是九天之女。”倪嘉尔镇定道。“在命运的安排下,民女已重生两次,活了第三世。卓青华是民女的守护者,便也是与民女一样。”

接着,倪嘉尔和卓青华向皇帝详细地说出了自己重生的经历,心情忐忑地等待着皇帝的反应。

要让并未重生过的人相信这种天方夜谭的奇异之事,恐怕不会是那么容易的。

更何况倪嘉尔的身份是世界各国君主知道后都会敌视的。当年九天的所作所为,可以称得上是惹下众怒。也因此,师傅匡月楼不愿她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任何人。

却没想到皇上竟是又惊又喜,他望着倪嘉尔的眼眸格外深邃,良久后沉声道:“朕一直在等待九天的后人继位,这么久过去了,今日总算苍天有眼,让朕等到了这天!”

倪嘉尔等人听到皇上的话都十分不解,惊愕地望着皇帝古珩谨。

古珩谨眼眸中透着光亮:“倪嘉尔,你不知道,他人都说九天残暴,朕却觉得他征战四处,也是为了统一天下,进而达到长久的和平,造福天下黎民百姓。”

倪嘉尔惊讶地望着他,似乎对他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只听古珩谨却突然剑眉轻展,欣慰地笑了:“如今九天后人已经等到,朕一来无九天之能力,二来从来是无心于权力斗争,只不过先帝只有朕一个儿子了,这个皇帝,朕不得不当。如今可以还齐阑国于你了,倪嘉尔。”

听明白古珩谨的意思,倪嘉尔吓了一跳,没想到他竟然是打算将齐阑国皇位让出,顿时急忙推辞:“皇上,民女何德何能?实在是无力更无心去成为齐阑国的君主,还是皇上文韬武略,继续当齐阑国的君主吧。”

古珩谨无奈地摇摇头:“倪嘉尔,你曾在朕身边当差,朕的真实心愿你是明白的。皇太后早年惨死于宫斗之中,朕也不愿每日生活在尔虞我诈之中。这世间的富贵荣华,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倪嘉尔先前就听父亲与徐老爷讨论皇帝,古珩谨淡泊名利,还曾一度因此想要剃发为僧,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倪嘉尔也对古珩谨的命运感到同情,可她又万万不能接受。

想到这里,倪嘉尔又施一礼,坚定道:“无论如何,倪嘉尔绝无称帝为王之心!”

古珩谨思虑一番,像是不愿为难于她,便又朝贴身太监吩咐道:“那便立刻替朕下道诏书,朕明日起退位,将皇位传给小太子。”

“皇上圣明。”倪嘉尔等人跪地齐呼。

想到古珩谨刚才的惊人想法,都觉得传位给小太子更为合理稳妥。

“倪嘉尔,朕尊重你的意见,也不再为难于你,只是朕有一个请求。”古珩谨那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凝望着倪嘉尔,只是身上散发着的不再是逼人的气势,而且一个身为人父的舐犊之情。

倪嘉尔不由点头:“皇上请讲,民女定当尽力而为。”

古珩谨立刻问道:“小太子太过年幼,朕担心他被朝中老臣压制,你曾是他的老师,如今可否请你继续担任帝师一职,扶持小太子?”

“微臣谢主隆恩!”倪嘉尔跪地拜谢。

既然接旨,便是表示同意了。古珩谨欣喜地将倪嘉尔扶起,不住地感谢着,却只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

安排好小太子的一切事宜,又有倪嘉尔等人保驾护航,古珩谨终于放了心,决定实现自己平生心愿,削发为僧隐居避世,眼底的笑容也因此怎么也掩不住。

倪嘉尔第一次看到古珩谨如此轻松的表情,为王时,他总要端着那份威严,为各种国事而操劳烦恼,为大臣们的尔虞我诈而烦心,仿佛整日里都愁眉不展。

现如今,没了那些忧愁,古珩谨嘴角终于勾起了真实的微笑。眼眸深邃而又幽静,像潭池水般澄澈。那浓浓的剑眉俨然是修长的姿态,不再是皱成一团,高高的身影也变得惬意许多。

古珩谨向来是淡泊名利,如今身上更散发着清幽恬淡,再无俗事的牵绊。

倪嘉尔知晓皇帝古珩谨决意出家的消息后,也没有多加劝阻,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旁人看不明白,也无权干涉。

想那皇帝古珩谨,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和数不尽的财富,却依然能够轻易地抛下身外之物,该是有多高深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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