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封阮若水亲笔写下的书信，倪嘉尔却久久不能从那沉重的心情之中缓和过来。
她震惊于自己是九天之女的身世，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
“青华，我怎么会是九天之女？我明明是我父亲和娘亲的，又怎么会……”倪嘉尔只觉得脑中的逻辑一片混乱。
倪嘉尔语气纠结，却突然被卓青华打断。
“小尔，你确实是。”卓青华过于肯定的语气，让倪嘉尔惊讶。
“而且我的身份也与南渊国君主九天有关，其实，我便是九天君主挑选给你的守护者一族。”卓青华坦言道。
倪嘉尔反驳：“可我才十六岁，而南渊国的九天三十年前便去世了，这根本就对不上，这些一定都是假的，不可能……”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不断灌输入脑的信息量让倪嘉尔甚至感到头痛，她已经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面前的男子也不慌张，一如既往的淡然道：“小尔，我知道你这一世是重生的，我都知道。”
倪嘉尔立刻便怔住了。
一直以来，倪嘉尔都以为这个秘密只有自己知道，被徐沛然所杀的阴影甚至在刚重生时曾经仍一度是她的噩梦，是她跳不出的梦魇。
为了查清原本的事实，为了保护身边的家人，这些事情，她都小心地掩藏起来，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
却没想到，这个始终陪伴在自己身边，对她不离不弃的人，他也是一直知情的。
“你竟然知道……”倪嘉尔简直就要说不出话来。
“是的，小尔，我知道。我知道上一世你是被徐沛然杀害的，如今重生也是为了查清那时的真相。”卓青华不再瞒她。
难怪，难怪卓青华对徐沛然有那样深的敌意，原来不止是简单的吃醋，还有强烈地想要将自己与威胁隔离开来的冲动。
也难怪，无论发生什么意外，遇到什么困难，卓青华总是第一个出现，用尽全力护自己周全，即使会威胁到他自己的性命。
卓青华的眼眸里浸着深情，让倪嘉尔怎么也躲不过去：“小尔，我已经跟着你重生了两次，活过三世。原本，我一直反复告诉我自己，我的使命就是辅佐你统一世界，不辜负九天君王的嘱托。”
“但是……我真是个不负责的守护者，我并不愿你去打打杀杀做什么统一天下的王。与之相反，我的心常常告诉我，其实我只希望你能够一世平安喜乐……”卓青华的语气里透出纠结的痛苦。
“我已经重生两次了吗？可我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上上一世的记忆，那一世又发生了什么？”倪嘉尔的脑子里都是惊慌和茫然。
卓青华努力回忆着：“当时你入宫为妃，我在宫外，并不知你为何会无故逝去。”
那一世。
卓青华仍是那个伴着倪嘉尔长大的好兄长，倪嘉尔在家人的宠爱下慢慢长大。
到了适婚年龄时，皇帝古珩谨正在选秀女，倪老爷对此也有意，想让倪嘉尔光耀倪家门楣，便和倪嘉尔商量此事。
倪嘉尔当时心中没有爱慕之人，以倪家家族利益为重，便同意了此事。
倪嘉尔被这样被送去应选了秀女。
在众多浓妆艳抹的达官贵人之女中，倪嘉尔梳着朝云髻，一头如水般柔顺的青丝之间，插着一支青瓷簪花。
倪嘉尔只是略施粉彩，皮肤却洁白如玉，肤若凝脂，那张精致的小脸也没有染上俗气的脂粉气。一双如水般静谧的眼眸，散发着光芒，如九天的粲然星子。
穿着一身水青色的长裙，与其他女子的娇柔做作相比，倪嘉尔却显得灵动空灵，如天宫的仙子。
在那场秀女大选之中，即使如古珩谨这样看惯世间美貌女子的帝王，也忍不住被倪嘉尔的姿容所吸引。
“民女倪嘉尔参见陛下。”倪嘉尔姿态大方而恭敬，酥软的声音让古珩谨都心中一动。
古珩谨久久地望着她，甚至都忘了让倪嘉尔平身，倪嘉尔便一直恭敬地跪在那里。
身旁的贴身太监咳嗽了几声，古珩谨才反应过来：“咳，快快平身。”
“谢陛下。”倪嘉尔慢慢起身，却仍垂着头。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瞧瞧。”在这场秀女大选中，古珩谨第一次要主动看一个女子，让坐在一旁的皇后段云歆面色很是不悦。
倪嘉尔微微抬头，四目相对间，古珩谨顿时惊为天人。
古珩谨暗叹：“清淡如莲，娇艳如莲。”
朝身边暗暗吩咐了几句，太监尖细的声音便响彻整个殿上：“礼部尚书之女倪嘉尔，擢封莲嫔。”
一时间，倪嘉尔名动都城。
齐阑国建国以来，妃嫔擢升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仅是从秀女中选出入宫，便已经成了嫔。
几日后，倪嘉尔便被风风光光地接进了皇宫。卓青华心中苦痛无限，却也只能在人群后默默看着她慢慢远去……
他只愿倪嘉尔安好，隔着宫墙，却觉得两人无限的远。
倪嘉尔在宫中的消息也不断被传出。
入宫当日，皇上便传了莲嫔侍寝，又赐莲嫔入住永乐宫，从此便盛宠不衰。
两个月后，莲嫔被诊断出有了身孕，皇上因此龙心大悦，大赏永乐宫众位宫人，还赏了倪府许多绫罗绸缎，金银珠宝。倪嘉尔也从莲嫔被升为了莲妃，一时之间宠冠六宫。
可就在又过了一个月之后，莲妃却突然去世了。
卓青华不知道缘故。这也成为了那一世卓青华心中的痛。如果在倪嘉尔参选秀女之前便拦住她，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青华，你怎么了？”听到倪嘉尔的呼唤，卓青华又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刚才再次沉入在往事之中，险些便是无法自拔。
“没什么。”卓青华擦了下发红眼睛，装作若无其事地答道。
“青华，其实以前的事我也不那么在意了，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过好现在。”倪嘉尔雪亮的眼睛坚定地望着卓青华。
“嗯，过好现在。”卓青华也同样坚定地冲她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