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放心，小奴一定尽心尽力伺候皇上。”倪嘉尔站起来，恭敬对段云歆行礼，亦步亦趋跟在古珩谨身后。
从此便在正和殿当差。
晚膳后，古珩谨御书房批奏折，因劳累而险些晕倒，倪嘉尔自作主张上前把脉，随后配了药，服下后立刻好转。
倪嘉尔不但能医治小毛病，更是十分机灵懂事，不似别的太监那般死板，渐渐地，古珩谨对她越来越宠，在皇上醒着的时候，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有一次，一最近很得宠的妃子去找古珩谨，古珩谨没给她好脸色，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火儿没处发，气哼哼的出来，不小心与端着茶盘的倪嘉尔撞上，溅湿了那妃子的华服。
妃子要将倪嘉尔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古珩谨知道后立刻赶去救下她，还惩滥用私刑的妃子禁足一个月。
此事在宫里像星星之火燎原一样很快传遍皇宫，于是就有了皇上有龙阳之好的风言风语。
加上皇上最近都没有去任何一位娘娘的房里歇息，倒是常常只留倪嘉尔一人伺候他洗漱等事宜，关于皇上龙阳之好的怪癖便越传越离谱。
于是倪嘉尔成了众矢之的。
倪嘉尔也是无语了，她这个假太监，怎么就成了妃子们的情敌了？
每天轮番派人来挤兑她，言语上的攻击，倪嘉尔倒是不怕，反正被说几句又不会掉块肉。后来越来越过份，故意设局让她冲撞娘娘，然后名正言顺对她用深宫里那些见不得光的腌臜手段。
都是些看不见的伤口，却能让人痛不欲生。
这些人都是地位尊贵的娘娘，背后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势力，随便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让她和整个倪家不复存在。
倪嘉尔不敢像刚进宫时对付太监们那样痛快还击，只能暂时咬牙忍着。
今日是农历十五，又到了送贡品进宫的日子，匡尧担心倪嘉尔的处境，便和卓青华一起进宫。
将贡品送到内务府后，卓青华借着给皇上献宝的由头，到了正和殿。
彼时古珩谨正在批奏折，倪嘉尔恰好出来泡提神醒脑茶，见到两人一起过来，便叫到无人看见的死角，墙角根下与他们说话。
“师兄，你怎么也来了？”
匡尧直奔主题，小声道：“听说宫里的娘娘们都在找你的麻烦，我和青华是来带你离开的。”
卓青华粗暴地将她的茶盘夺过放一边，捞起她的袖子一看，果然有很多淤青，顿时整个人飕飕的冒凉气，空气骤然变冷。
倪嘉尔浑身一激灵，缩回手，迅速放下袖子，“没关系，我能忍。”
“跟我走。”卓青华又生气又心疼，抓住她的手紧紧包在手心里。
“诶，师兄，快帮我。”倪嘉尔焦急万分，若是被人瞧见可就露馅了。
“青华，你冷静点。”匡尧绕到前面，按住卓青华的肩膀，“你平时这么冷静睿智的一个人，怎么一遇到师妹的事，就冲动不计后果。”
“放心，我不是要带她离开皇宫，我是带她去见皇上。”卓青华松开倪嘉尔的手，将茶盘捡起来递给她，“不是要去泡茶吗？快去吧。”
在她面前，他是容易失去理智，但不会变得像个莽夫一样不计后果。
“那我先走了。”倪嘉尔一直觉得，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有时候比心眼多得筛子一样的帝王将相们还要难以捉摸。
待她身影走不见，卓青华在匡尧耳边低语几句，随后拿着他的宝物往皇上的殿内走去。
匡尧‘啧啧’摇头，“可真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啊。”嘴里这么说着，他眼底却是带着狠冽的笑。
敢欺负他的师妹，今日就让那些人尝尝，印雪门弟子的厉害。
倪嘉尔泡好茶回到正殿时，卓青华和皇上聊得正欢，百年老黄花梨木桌面上，放着一个斩新的砚台，说是前朝的崇昱皇帝最喜欢的东西，看得出来，古珩景很喜欢这个砚台。
卓青华目不斜视，仿若没看到倪嘉尔进来。
“皇上。”倪嘉尔双手端着翠玉茶杯，恭敬地递上去。
古珩景笑呵呵地接过茶杯，吩咐道：“凌风，给卓公子看茶。”
倪嘉尔恭敬后退一步，‘好奇’地打量卓青华几眼，一边举止小心地倒茶，一边问道：“皇上，这位可否就是咱们都城首富，去年您亲封的第一才子，卓青华卓公子？”
“没错，正是他。”古珩谨似笑非笑地斜了她一眼，“去年与卓公子一同被皇上封第一才女的还有倪家大小姐，不过她近来经常不在都城，朕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
卓青华漂亮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
倪嘉尔手指微微一僵，眨眼功夫便恢复正常，面沉如水，弯着腰，恭谨地走到卓青华面前，将茶杯递上，“卓公子请。”
卓青华淡淡扫她一眼，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两根手指在即将捻到茶杯时一扫，整杯顺着倪嘉尔的袖子洒下，因着卓青华掌握好了角度与力度，是以并没有烫到她。
茶杯掉到一半时，卓青华眼疾手快抓住。
倪嘉尔不明白卓青华这是做什么，赶紧跪下，惊恐道：“卓公子恕罪，小奴手滑，烫到您了吧？”
倪嘉尔是背对古珩谨的，他并没有看清事情怎么发生的，板着脸训道：“凌风，你一向利落，今日怎么毛毛躁躁的？”说罢看向卓青华，“你烫到了没有？”
“多谢皇上关心，草民没事。”卓青华弯腰扶起倪嘉尔，“你没事吧？”
一边问，一边撩起她的袖子，露出一截青紫交错的手臂，一看就是被人掐的。
倪嘉尔惊慌失措，连忙收回手放下袖子垂在身侧，“多谢卓公子不怪罪，小奴没事。”
卓青华佯装震惊，垂下眼睫时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疼惜与愤怒。
古珩谨一看到了那些伤，顿时勃然大怒，“说，是谁干的？”
倪嘉尔眼角扫一眼卓青华，明白他的用意是要借皇上的手替她出气，这时若是拂了他的好意，怕是他会亲自出手教训那些人。
更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