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嘉尔略微思索片刻后点头同意,嘴上却不由心地说道:
“早知道是来帮这个忙,我就让古雨萱长公主一道来了,她一定非常乐意当你的‘夫人’,你走的这些日子,你不知道我被缠得有多烦,她整天在耳边嗡嗡嗡,转啊转,青华两个字,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我不管,等离开这儿,你得一并地好好补偿我。”
卓青华信誓旦旦地道:“一定补偿,直到你满意为止。”
说话时,他眼角却斜飞着暧昧,令倪嘉尔很是无语,这个男人……永远没个正形。
倪嘉尔低下头避开他过于灼热的眼神,看到他的手背上两排牙印,带着丝丝干掉的血迹,有些愧疚地咳了一声,问道:“那个,你手要不要我给你上点药?”
看了下两排整齐的牙印,卓青华摇头笑道:“不用,我要留作纪念。”
“你被关傻了吧,一个牙印有什么好纪念的!”倪嘉尔从包袱里拿出一瓶药膏给他,“自己抹上。”
“伤是你弄的,你得负责给我治好。”卓青华将药瓶和手一并落到她腿上,被她不客气的一起扔开。
随后倒在榻上闭上眼睛,这一路上都好好睡觉,实在是太困了,几乎是刚沾上枕头就已沉沉睡去。
卓青华拿毯子替她盖上,吩咐下人做点吃的备着,关上门,回到榻上躺在她旁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唇角缓缓勾勒出一道绚丽的弧度。
倪嘉尔一觉醒来,吃了顿饱饭,气色好了很多,卓青华便带她进宫面见女王。
丘安国的皇宫,远没有齐阑国那么富丽堂皇,也没有那么多的妃嫔,更没有太监,在这里,以女为尊,有才华的男子才能受到重用和尊重。反之,则和齐阑国的女人一样,一辈子只能仰着丈夫的鼻息而活。
快要进殿之前,远远看见玄洛白出来,卓青华握紧倪嘉尔的手,“小尔,虽然我不是丘安国的男子,但我这一生,也只会娶一个妻子。”他突然转身,低垂眼睫下望着她,“生死同,悲欢同,不离不弃。”
突如其来的’深情告白’,令倪嘉尔有些措手不及,心里泛起一圈涟漪,不知道该怎么配合,靠近他,小声道:“你演过了,‘夫妻’也不用随时把誓言挂在嘴边啊。”
卓青华双手捧起她的脸,耳鬓斯磨,小声认真说道:“这是我对我未来妻子的真心话,并非演戏。”
“哼!”一声冷哼,玄洛白一咬牙一跺脚转身进殿。
“诶,可以了,她已经走了。”倪嘉尔戳他的手。
他说了那么多,她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感动?!
卓青华脸色迅速阴沉,“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听了。”倪嘉尔远山眉微微蹙起,认真点头,不懂他为何突然变脸。
她的眼神,无辜,真诚,茫然,让人想生气都找不到点,卓青华暗暗吸一口气,狠狠压下心头的失落与不悦,牵着她的手走进殿内。
玄清南和玄洛白看样子是在等着他们,同时看向紧紧牵在一起的两只手,前者复杂,后者哀伤。
到底是假夫妻来着,倪嘉尔心虚的缩了缩手,卓青华拽得很紧,警告的加重了一分力道。
玄清南高高挑起眉尾,声音淡漠,“卓青华,她是你什么人?”
“倪嘉尔,吾一生唯一的妻子!”没有一丝犹豫,卓青华眉目温然,眸光却坚毅、虔诚得像个忠实的教徒,声音低凉微软,却一下打入倪嘉尔的内心深处,在心底那方看不见的小小天地里,一颗早已种下的种子悄悄萌了芽。
多年之后,当倪嘉尔回想起这一幕,开玩笑地问他,“你当时怎么能演得这么好呢?”
卓青华回眸一笑百媚生,答:“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乖乖地被她们软禁,让你独自一人跋山涉水来救我?”
倪嘉尔不解地道:“为什么?”
卓青华骨节分明的手执起她的手在唇上深情一吻,“因为在我心中,你就是我卓青华此生唯一的妻子,哪怕是假装的,我也不愿错过任何的机会。”
听着他的话,倪嘉尔心脏的地方软了一下,只因她想到那些年,那些月,那些日日夜夜,卓青华默默付出却从不求回报,即便被冷落,被误解,也不曾有半分的怨言与悔意。
而他自始自终只有一句:心甘情愿!
‘啪’一巴掌拍在桌面上的声音,震得倪嘉尔蓦地清醒,视线投向拍桌子的愤怒的女王陛下。
“有妻子还要参加比武招亲,对妻子不忠,对我女儿不义,花心又没担当的男人,当斩!”玄清南英气逼人的眉峰散发出凌厉的气势。
卓青华凛然无惧,黑眸坦然对上盛怒的玄清南,“我说过,我并非有意上擂台,若是我当时不上去救人,我朋友性命难保,有什么比一条人命更贵重?”
“没有人逼你的朋友上擂台比武招亲,他既然决定上擂台,就应该承担生死勿论的后果。”玄清南板着脸,气势逼人,“来人,拉出去斩了!”
倪嘉尔正欲拿出信物,用玄清南的承诺向她提一个要求,玄洛白先一步抽出侍卫的剑,跪下,拿剑抵着脖子,以死要挟,玄清南恨铁不成钢,狠狠骂了女儿一通,只答应暂时不杀卓青华,命人将他关进大牢,随后玄清南气愤离开。
倪嘉尔扶起玄洛白,感谢她救卓青华,并再言词恳切地将卓青华不得已上擂台救人的事细说一遍,希望她能求女王饶恕卓青华,放他们离开。
玄洛白点头应允,让她回去等消息。
刚走几步,听到玄洛白说:“我好羡慕你啊,那么优秀,那么俊美,那么重情的男人,那么爱你。”
倪嘉尔转身,看见女子还略显稚气的可爱的小圆脸上,带着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悲怆,听到她还说:“既然与他无缘,为什么还要让我遇见他呢?”
张了张嘴,倪嘉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那个着一身鲜亮彩衣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