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军出发

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

次日清晨，杨旭所在的军队已早早吃过自带的干粮，鸣沙城外的五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分为前后两军，前军由越国公杨素统领任行军总管，后军由褒国公宇文述统领任行军总管，杨旭他们一府之兵被编入前军由杨素统领。

昨晚阴世师把杨旭单独叫到他的营帐，让他在这场战役中好好表现抓住机会，一番话说的他是不明所以，他本来就是到这来建功立业的，自然会争取立功，更不会坠了他祖父的名头。

杨旭不知道的是他的名字已经第二次传到晋王杨广的耳中，更不会知道他已经引起这么多人的注意了。

朝阳已露出一点，就已照亮了整片河套平原，此时从城西出来了十余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铠甲的将士，为首一人正是晋王杨广，他今天不同与往常身穿常服，而是身着白丝连明光铠甲，头戴豹头盔，两道剑眉之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睛，整个人显得是威风凛凛、意气风发。

杨广身后半个马身处跟着杨素与宇文述，两人皆着铠甲，头戴兽头盔，他们不同于杨广的气质，两人身上皆有一股常年征战沙场的杀伐之气，让人望之生畏。

杨素与宇文述两人身边还有一名年约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他最让人注意的是他那异于一般人长度的手臂，较之平常人的手臂也粗壮不少。他就是阴世师口中最适合沟通西域诸国的人——长孙晟，他出身于世代官宦之家，他的曾祖父是北魏的上党王长孙稚。

他深受大隋皇帝杨坚以及晋王杨广的信任，但他并不是以奉承谄媚而得到他们的信任，而是他本身就具有惊人的谋略，突厥现在始终处于内乱中以及国力逐渐陷于内耗，可以说是他靠他的分化与计谋造成的，大隋能够战胜突厥，甚至于反击突厥，他功劳可以说是居功至伟，而他常年居于塞外又不结交朝廷大臣与参与朝廷内政，是他能够不受朝廷变故影响的原因，当然他本身又有着敏锐的政治嗅觉。

杨广四人身后还跟着八名身着明光铠、头戴鹰棱盔的近卫，他们一行十四人驱马来到了早已在城西门外搭建好的高台上，几人下马登上了高台。

杨旭看着高台上那为首的一位威风凛凛的青年人想着此人应该就是这次的行军元帅晋王杨广了，身后三人中应该有两人是这次的行军总管，他对这三人倒并不是特别的感兴趣，而是他们身后一名浓眉大眼，神色坚毅，虎背蜂腰，甚是英武的近卫产生了些许好奇，因为他手中拿着一柄近九尺的凤翅鎏金镗，只看柄身就有七尺，而其形似叉而重大，中有利刃枪尖，在朝阳下显得金光闪闪。

杨旭心中大震，猜想这人兵器的重量只会高于一百斤，是自己武器重量的近两倍，而使用如此重量武器的人，他的勇武也就可想而知了。

高台上的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着杨旭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因为距离太远也没有看到什么，杨旭心中暗暗咋舌，此人好敏锐的警觉，自己这么远注视他，他都能感觉到。

此时杨广站着高台大声的喊着“将士们，突厥人正在前方肆虐我们的家园，我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你们的家人，但他们都是大隋的子民，是我们的亲人。现在我们如果不去抵抗他们，他们就会一直南下，去杀你们的家人！去凌辱你们的妻女！去争夺你们的家产！将士们！告诉我你们能答应吗？”

他的一番话，后面的士兵自然听不到，但前方的士兵大声呼喊起来，他们自然也就跟着呼喊了起来。

“不答应、不答应……”底下众多的将士全部大声的嘶喊着，杨旭也被这种气氛感染嗷嗷叫着。

高台上的杨广看着底下的将士，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的神色，他想起了十一年前他随大军南下灭陈时的场景，那时他虽然不是直接统领着军队，但那时五十万大军南下灭陈的壮景却一直刻在自己的脑中，令他每每想起都激动不已，在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愿想，有朝一日等他登上高位，那时他会亲领大军，指挥军队重现当时灭陈时的壮景，而那时他所要征战的对象可能是吐谷浑，也可能是突厥，也可能是……

迎着朝阳，大军带着高昂的战意从鸣沙县出发了。

大军一路上沿着鸣沙、回乐、临河、怀远、建安县朔流而上，第三天晚上军队到达建安县，杨旭他们这一队斥候吃过干粮就到前方交换回另外的斥候小队。

斥候在军队中作用是相当大的，他们不仅负责侦察敌情，同时还要到战场附近打探消息，留意战场上地形地貌、地理环境、可饮用的水源，在哪里有可供军队行进的道路，还要绘制成图。

他们本身还要具有不俗的武功，与敌方斥候相遇，你这一边人数占优倒还好，如果你这边人数较少，如果被敌人当场杀死还算是幸运的，要是被敌方的斥候抓住，他们会想尽一切方法从你嘴中等到他们想要的答案，所以这就同时要求斥候本人要十分善于隐藏，而能够担任斥候的人，性情必定都是机敏、勇敢、坚韧之人。

在距离建安县二十五里处，杨旭与石虎、索明还有杨大恩一行十人下马在一处小丛林处下马歇息。

按照军规斥候每距军队五里就加两骑，而他们已经距离大军二十五里，是不能继续上前侦探了，这是因为如果距离过近，遇到紧急情况大军可以及时的派出军队营救，距离太远军队是不足以在短时间内能够救援，而做出这样的规定既能保护己方的情报又能从回来的斥候嘴中得知敌方的情报。

李大恩经过一路的行军，有些明白了自己可能误会杨旭三人，一路上三人的言行举止都不像那啥，而且几人一路上也没有做那‘出格’的举动。那杨旭虽然长的眉清目秀，但是一身武艺高绝，英武不凡，性子沉稳，更加不像那甘愿‘承受’的了。

这让李大恩长长的出了口气，但他转念一想，他又有了新的打算，为自己的打算！

“呵呵，三位兄弟，来，我这有点黄酒，你们要尝尝吗？”李大恩猫着身瞅了瞅四周的士兵，露出那牛皮囊的封口，露出口略发黄的牙齿，向着三人小声笑道。

看到那李大恩看向自己双眼放光的目光，三人浑身打了颤，起了层疙瘩，三人不解，这李大恩的病好了，难道是因为传给了自己三人？

不去理会李大恩的笑容，杨旭三人将脑袋瞅凑到那封口处，用力的嗅了嗅那封口处飘出的酒香，对视一眼，艰难的移开了眼神，神色傲然的乜了眼李大恩，没有理会李大恩。

这李大恩不知怎么回事，先前对自己三人毫不搭理，还一副嫌弃的模样，现在却抖着满脸的大胡子，天天讨好自己三人，让三人大为不解。

但杨旭三人也是有脾气的人，他们何时受过这种待遇，连那阴世师与自己也是相谈甚欢，而这李大恩却嫌弃自己，杨旭自然也有他的傲气，你不理会我们，我们也没必要非去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

李大恩脸色讪讪，两片厚嘴唇上下砸吧了几下，心中清楚，他们也是恼怒自己先前的举动，但想到心中的打算，李大恩还是调整了心态。

继续说道“三位兄弟，先前是我李大恩的不对，先前对三位兄弟有所误会，这样，我李大恩给三位赔个不是，还望三位兄弟不要介怀，呵呵”

杨旭睇了眼李大恩正待说话，索明小眼不忿的盯着李大恩道“我看你不是对我们有误会吧，而是看到杨旭与将军关系亲密，才过来讨好的吧”

李大恩苦笑道“先前我的确是冤枉了你们呀”

“好，那好啊，你到说说你误会我们什么呢？”索明追问道。

“对啊，你倒是说说啊”石虎挺了挺胸膛气愤道，这是石虎在一边沉默了好久，才将这些时来憋在心中的不满，顿时化作了一句话吐了出来。

李大恩闻言脸色讪讪，他要说出来了，这几人不得打死自己啊。

李大恩求助的看向杨旭，他知道他们三人，隐隐以杨旭为主。

杨旭眺了眼李大恩，看向石虎与索明道“既然是火长的一片心意，那我们就勉为其难的接下来吧”

杨旭自然不会真的就不理着李大恩，毕竟他还是自己几人的火长，而且看在那黄酒的份上，自己也要原谅他。

杨旭一把夺过李大恩手中的黄酒，仰脖将那封口对着嘴唇狠狠的接连吞咽，尚未完全突出的喉结上下涌动，李大恩、石虎、索明双眼放光，喉咙也跟着上下涌动不已，那李大恩的脸上更是苦着脸，带着肉痛，其中还带着渴望，诸多情绪浮现在一张脸上。

“够啦……你够啦，快给我喝喝”石虎、索明连喊带抢的夺下了杨旭手中的皮囊。

“嗝……”

杨旭打了个长长的嗝，面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神色，军中自然是不能饮酒的，一路上可把三人可憋坏了，杨旭原谅了李大恩，一大半是看在这酒上，也不知这李大恩是从弄来的酒。

一旁的李大恩，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三人，他这时候自然不会上去抢他们的酒，这酒本来就是用来的陪罪的，他也只能砸吧着干枯的嘴巴。

不止李大恩干巴巴的望着，还有那另外的六名斥候也在干巴巴的望着，砸吧着嘴巴。

杨旭亮目一转，上前夺过石虎手中的皮囊，剑眉上耸，嘴角上扬，对着那些斥候摇了摇手中的皮囊，那些斥候相互看了眼，也不知是谁先冲了上来，剩余的人顿时上前围了过来，感激的看了眼杨旭，大口喝了起来。

李大恩在一旁深深的看了眼那嘴唇上绒毛的颜色渐渐加深的杨旭，暗自点了点头，而后又上前抢过那正在喝酒的斥候手中的酒囊，他不敢抢杨旭三人的，但是这些斥候的他可以放心的抢。

良久，树林中只剩下一片砸吧嘴巴的响声，显然是这一群人意犹未尽。

李大恩看着这些脸色略红的斥候，这点酒自然是喝不醉他们，只能过点瘾。

“走吧，往回再看看吧，突厥人应该与我们还有点距离，这里不会有突厥人了”李大恩起身招呼着几人就要往回而去。

杨旭心中却有些另外的想法，他到这来本就是建功来的，现在每天就在外巡视一番，连突厥人的影子都没有看见，更别谈建功了，他有些心急了。

“火长！”杨旭叫住了正准备翻身上马的李大恩。

李大恩回身疑惑的看向杨旭。

“火长，现在这里也没敌人的踪迹，不如再向前打探一番吧”杨旭建议道。

李大恩闻言，顿时那张满脸络腮胡的糙脸来回连连摇动。

杨旭上前一步，俊目凝视李大恩道“火长，我们河西的军府参战的机会本就不多，如果我们不为自己创造机会的话，回到河西后，凭我们的身份要想建功升迁，那更是难上加难，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可能一辈子就只能当个斥候了，火长，难道你甘心吗？”

李大恩听着那杨旭充满诱惑性的言语，心中波动不已，的确他并不甘心！

杨旭看着李大恩犹豫的眼神，嘴角上扬，他就知道这李大恩并不会只想安安稳稳的当个斥候火长，这是他从李大恩突然对自己三人态度转变上看出来的。

李大恩前后的变化相差太大，索明说的那番话，定然说中了李大恩的心思，但杨旭觉得这李大恩还有更多的心思，但李大恩这样做的目的肯定只有一个，就是向上爬！

杨旭剑眉一挑，神色傲然道“火长认为我们这些人，假如真碰到突厥探子，会打不过他们？”

李大恩看向杨旭、石虎、索明三人，眼中渐渐有了坚定之色，他们三人每个人都有不下于自己的武艺，这些在一起还用担心吗？

杨旭嘴角一扬道“再说我们未必能真碰到那突厥探子！”

李大恩望了望杨旭、石虎、索明，又看向另外六名斥候，那些人的脸上竟然隐隐有期待之色。

李大恩胡乱摸了把络腮胡，眼珠一转，沉声道“既然这样，那就继续向前查探十里，如果没有敌情，就必须回来！”

杨旭两颊上扬，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就像一个猎人捕获到了猎物一样。

李大恩瞥了眼杨旭，这小子心智完全不像一个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