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被带到了哪里，人未完全苏醒，鼻尖就闻到一股异臭的味，像垃圾场所，又像封闭的空间挤着无数的人，呼吸到的空气都是浑浊恶心的，煎包闷哼的一点点苏醒，右手同时抚向颈后，好疼。
“起来！”背上又传来一脚，把他未醒的晕眩全部踢醒。他睁开眼睛，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站在他的面前。那男人身材短小，壮得不像人。近看像一只是熊，远看还是一只熊。
煎包记住他了，粗熊！
粗熊也是这里的老大，两手插腰，又朝他腹部踢了一脚：“叫你起来，没听见？睁眼看，看什么看？一会儿扣了你的眼睛，看你拿什么看？”
煎包知道自己进了土匪窝，也没有什么好害怕，他身后一直有人跟着，爹地也一直在通过警察系统找妞妞。他现在被抓到这里，他的人肯定就在不远处，爹地也能从这条线索找到妞妞。
不知道妞妞现在怎么样了？历经半个多月，不知道她都受了什么罪！
他恨恨地爬起来，又假装瑟瑟缩缩诚惶诚恐，同时环视四周，果然如刚才的感觉那般，这封闭的空间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其它许多的人。确切的说，有三个成年人，其它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小朋友。
大约有二十来人那么多，全部挤在墙根脏兮兮的地铺上，脸上也都是脏得五花八门，有的还缺胳膊少腿，有的头上还打着带血的绷带。
可是，不管他们是什么模样，他们的眼中只有冷漠和害怕！
煎包懂，也假装害怕的步步后退，没退几步，撞到身后男人的身上，又被狠狠地踹了回去。他忍着痛，跌倒地上，头发又被揪住，揪得整张脸痛苦的往上仰着，看见粗熊五大三粗的脸，唾沫星子也喷了他一脸：“你哪里来的？不知道那一片都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活命，你问过我了吗？”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地盘，我走就是……”
“来了还想走？你以为我是吃素？”粗熊甩开他的头，又扬起手狠狠地煽了他一个耳光，啪的巨响声吓得墙根的孩子都往墙里缩了缩。
煎包也被打懵，想他金枝玉叶有谁打过他？就算乔琬诺坐牢那几年他过得苦，童曼玉也是把他当宝，谁敢欺负他，她就第一个冲上去把那人痛揍一顿。
从小就被呵护着，一个耳光把他打得晕头转向，脑海一片空白，连思考都不会！
他趴在地上，捂着生疼的脸，背上又被粗熊踹了一脚，踹得他整个人都睡倒地上，怎么也爬不起来。又听粗熊鼻子喘首恶气的说：“来了就休想走，以后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说完，挥挥手，另两个男人走过来，拖着他往一处没人的角落走，然后拿绳子把他手脚全部捆在一起：“老实点，胆敢做怪，我就让你跟他们一样。”
又对旁边的孩子说：“你们也给我老实点，不然把你们全部卖了！”
没有敢吱声，哭也得憋在喉咙间！
他们出去，他们才敢哭出来，煎包倒也慢慢缓过劲，只是觉得左脸很不舒服，估计是一巴掌把脸给煽肿了。他往他们身边蹭，蹭到一个缺肢的孩子身边，轻声的问：“你也这样被他们带进来的？”
那孩子不敢说话，满目惶恐往旁边躲，他已经来了许久，深知这里的规矩，多说一句下场都不会太好。他怕，怕打，怕疼，也没有再多的东西可以被切除。
煎包见状，不再逼他，又歪着头问下一个。那一个头上绷着绷带，许是刚进来不久还心存着某着希望。他轻声的告诉煎包：“我和妈妈在火车站，妈妈去买票，我在后面等。然后我就被他们捂着鼻子拐到了这里。哥哥，你能出去吗？你能救我吗？”
“你今年多大？”既然是拐，是不是和妞妞的那个同伙有着某种行业的关连？煎包已经不需要太多的信息，这就够了。
“六岁。”
“最近有没有一个六岁的女孩被拐进来？除夕走丢的！”
“这里我是最后一个来，我来之后就是你。之前不知道有没有？”
“之前的不是她。”
“哥哥是为了进来找她？”
“是，所以我有本来进来，就有本事出去。你们都别怕，我会救你们出去，全部都会救出去，把坏人送监狱，永远不要出来。”
“真的？”不止是他，刚才不说话的男孩也出了声，其它人则投来闪亮的目光。虽然不知道出去还能不能回自己的家，但是这里的生活真是受够了。
煎包嘘的一声让他们别吵，再轻声地说：“放心，我说到做到。你们就安心的等着！”说完又问：“你们这里谁来的最早？”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里谁最早，还是煎包旁边的那个男孩说：“最早的都死了，或者卖了，他们这里，我应该是最早的。”
“来了多久？”
“两年，三年，还是四五年，不记得了，也不会算。连妈妈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煎包默了两默：“你说他们有人被卖了，那就说，他们还有其它的同伙。”
“当然有，他们那边不要的人，或者不听话的人，也会卖给他。”
“有没有见过另些人？”
“见过，和他们长得都差不多，都好凶的。被卖过来的孩子，都会被收拾的很惨，有好几个就是被活活打死……”说到这里，他不由的颤了颤，不敢再往下说，惶恐的眼神也胆怯地看向大门，生怕他们会进来收拾他。
煎包没有再问，基本的情况都已经了解，就是不知道妞妞会不会在他们同伙那里。破烂的房门关不严，他们说话的声音伴着喝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哥，那个新来的打算怎么处理？是自己剁了，还是卖了？”
“个头差不多有你这么高，卖了肯定会自己跑回来。”
“未必会自己跑回来，他又不是我们拐来的，他本身就是一个乞丐。给他卖个好人家，不用做乞丐，三餐饭管饱，他会不乐意？”
默了默，又听声音传来：“这么说来也是个理。”
“不然怎么办？我觉得剁了更不好，弄废了，让他上街讨钱，他肯定会把我们的老底兜出去。这么大的年纪，肯定读过书……”
“割了他的舌头，剁了他的手，他用什么说，用什么写？再饿他几天，不信他就不怕死。”
“可是，我觉得还卖了合适，这么大的孩子不好管。一笔脱手，赚个顺手钱，比天天放眼皮底下烦心的强。再说，他看着大个子，经不经得起折腾还不知道，万一折腾死了，那就真的是人财两空。”
“这么说来，也不是没有道理。行，我们先喝酒，反正这事不着急，明天再说。”
煎包再侧耳听，外面已经不再论这件事情，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其它的事情，什么女人，什么出去搞一搞，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绑着手脚睡了一夜，他的人没有冲进来救他，甄笠寒的人也没有找到更多的线索，一切的进展都停止在这里。粗熊出来的时候，把其他的孩子都赶出去讨钱，却只是往他身上锁了一条铁链，没有给饭吃，也没有打他剁他。
那些孩子走的时候，有点不放心，怕他一个人出去不救他们。可是，粗熊跟前，谁敢说话？不放心也得吊着心离开。煎包故作紧张的缩着，等他们走了，他才放松。
大约走了有二十分钟，他的人这才从外面进来两个，看到他被打肿的人，那两人吓得脸都绿了：“小少爷，要不要把他们崩了？”
“杀人偿命，他们不要命，我们也不要？”
“那怎么办？就这样让他们打你？妞妞也不在这里，你……”
“妞妞有可能在他们同伙的手里，昨天我听到他们说，打算把我卖掉。我先看看，那个买我的人那里有没有妞妞。我要被他们卖了，你们就立即把这里给我兜了，把那些孩子都救出去。”
“那你……”
“我没事，想我爹地妈咪成就一翻事业，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放心，一巴掌打不死我，我也一定会活着找到妞妞。你去弄点水给我喝，我快要渴死了。”
早有人准备水和食物，送到他嘴边吃，哪怕又饿又渴，他依然吃得不紧不慢，很有风度。吃了三分饱，多喝了几口水，就又靠在墙上等着，让他们按他的指示做事。
也一直等到傍晚，才见粗熊领着四五个孩子回来。过了两个小时，又见一个男人领着四五个孩子回来。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第三个男人才把最后的孩子全部领回来。
那些孩子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倒回脏兮兮的地铺就睡觉。煎包看得好心酸，如果不是被拐走卖掉，他们哪个不是父母身边的宝贝，哪里需要承担这样的苦罪。
所以，这些人贩子都该去死！
不死，也该让他们这样缺胳膊少腿的去乞讨！
煎包睡不着，也在睡不着的时候被粗熊从地上扯起来：“老实点跟着我，敢乱说一句话，我回来就剁了你喂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