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琬诺跟着甄笠寒走,义无反顾,可是她做梦都想不到,顺便要见的那个人居然会是季子腾!
“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变成这样?”震惊压制愤恨,她被吓到,心里一阵阵抽痛,痛得身体抑制不住的发抖。又想起那个梦,梦里的季子腾没在血水里,她捞不着碰不到,还看见他朝她挥手说再见。摇头,震惊的摇头,稳不住的身形惊恐的后退:“不,不,不,他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他应该风流快活!
他应该吃喝玩乐,行动自如!
他应该娇妻在怀,应该……他应该有种种表现,而不该是这样地躺在这里,人事不醒,瘦骨嶙峋,满身伤痕……不,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甄笠寒扶住她的腰,稳住她的身形,音色深沉:“有些真相并不是传说的那样,你听到的失踪遗弃都不是真的,琬琬,季子腾没有遗弃你,他一直都没有丢下你。”
“……”乔琬诺震惊的石化现场,僵滞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甄笠寒。
甄笠寒缓缓地道出真相:“乔家出事后,杨飙去了季家,他用丰厚的条件收买了季子腾的父亲。季子腾的父亲属于趋利避害的小人,他见乔家不行就立即倒戈杨飙。季子腾不答应,要为你撑腰,却被他父亲下药,连夜送到美国,并且软禁在美国。”
“……”乔琬诺的脑仁被震得嗡嗡的疼,软禁,软禁在美国,而不是不负责任的遗弃……
甄笠寒接着说:“季子腾被送走之后,季子安也被软禁在季家不得随意出入,直至你入狱成功,季子安才被放出来。季子安和你关系一般,却是有名的宠弟狂,他一恢复自由就到处寻找季子腾的下落,一直未果。”
“……”
“季子腾被软禁后,一直不服,一直在挣扎反抗,甚至不惜弄伤自己,以绝食相逼。可就算如此,季父依旧不肯放他出来。有一段时间,他的精神是崩溃的,像疯了一样时哭时笑。如此差不多经历了一年之久。”
“……”
“季父见他变得安静,就会时不时的让他出来放放风。某一天,他在放风的时刻忽然离奇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找了大半年,依旧没有下落,季父就收回保镖,季子安这才知道季子腾一直被软禁在美国自家的别墅里。他追到别墅,没有看见季子腾,又独自找了一两年,依旧没有找到下落。之后,季子安就变得颓废,厌世。”
“……”
“你出狱之后搅乱了我的生活,我就派霍周查了你的底细,顺便也查了季子腾。季子腾的消息,你要查未必能查得到,但我要查还是能查到。可就算如此,我也一样找不到季子腾的最后归宿。直到多伦多的绑架,我才知道季子腾为了逃离季父的软禁,为了早点恢复自由见到你,他把自己的生命卖给了魔窟,一个和旧地相似的组织。”
乔琬诺心如刀割,眼泪滚落出来,她相信甄笠寒的话,甄笠寒根本就没有骗她的必要,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
没有遗弃,从来没有,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
眼泪落得止不住,甄笠寒用指尖用掌心帮她擦拭,眸光如她的心情一般酸楚:“旧地的信息,我其实不方便跟你说,但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我若不说,你可能不会知道季子腾为你做了多少。旧地和魔窟的创始人是两兄弟,因为是兄弟,他们的经营模式和任务都大致相同。旧地和魔窟换句话说,就是雇佣军,一个不被国家认可,又要替国家卖命的雇佣军训,我们做的任务都是难中最难的,所承受的苛刻训练也只有更强没有最强。”
“他是一个文弱书生……”
“对啊,他是一个文弱书生,双手的力气只够承担纸笔,可是他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顾。旧地和魔窟也是一样的,进去的人都要靠实力签约,而他的实力明显不够,所以他想要留下,想要提前见到你,就必须签死契!”
“什么是死契?”
“死契就是做任务死了,魔窟不用负任何责任。危险性大的任务,除了活契的雇佣军想要挑战自己,不然都是派死契的雇佣军训上去。这种死契的雇佣军,没法用钱赎命,要一直服务到六十岁才能从前方退役。可是,至今为止我还没有听说有哪个死契的雇佣军能活着退役。”
乔琬诺哭了,不再是默默的落泪,而是放声大哭,她蹲在地上抱着头哇哇的哭,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这样做?以前恨他离弃,现在却巴不得他是真的离弃。
离弃就不用受这种苦,就不用面临这种危险……离弃吧离弃吧,她不再恨他,不再恨他……
哭声充斥整间公寓,伤心欲绝!
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那么多人背弃她的时候,他会用这种方式保护她。可是,她误会了,辜负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哭得止不住,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怎么办?要怎么办?你帮我救救他,你帮我把他弄出魔窟,不要让他在那里呆一辈子,不要……”
她乱了,哭得满脸都是泪,甄笠寒劝她的话她一句没有听进去,整个人都飘在真相的云端,找不到着落的重心。难受,说不出的难受,是她此时唯一的心情。
甄笠寒就知道她会这样,心疼的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抱在怀中细细的哄:“不要急不要急,我能把他弄出来治伤,就总有办法把他从魔窟救出来。现在救不出来,估计是时机未到,等时机到了,一切都可以做到。”
“……”乔琬诺还是哭,哭得喘不上气,完全乱的不知道在怎么办,更不敢想这四年他受过的苦和罪。可是一想到她对他的误会,她就心塞塞的难受,记得在加美边境线上遇到他的时候,他明明那么的痛苦,她却一口咬定他在演戏。被软禁的那些天,他对她那么好,可她一点都不领情。他也知道她不会相信他的解释,他就一直傻傻的忍着,忍到忍不住的时候,就为难自己,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他执行了什么任务?为什么会伤成这样?顾青呢?顾青怎么不来医治他?”
甄笠寒把她抱到沙发,让她坐到他的腿上,这样他比较好安抚她的情绪,也把最后那些没说完的事实再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他进魔窟的目的是为了你,为了能早日出来见到你,他做了他们几倍多的任务。达标后,他离开魔窟,看到你典当的项链就一直追到曼谷。我知道他在曼谷,他也打过电话给我,可是我害怕,害怕你被他带走。我一直瞒着真相,也一直逼他无法说出真相。”
之后,他被逼急,就动用了魔窟的力量,假冒老大发布命令!
“这是行为严重的触犯了军规,他被带回去之后,受到了严重的刑罚,这些伤就是受罚时留下来的。我知道他的苦,亦不能看他就这样死,就用条件把他交换出来养伤。顾青一直在帮他治,可是他没了你,就没了求生的意念,到现在全凭顾青的药吊着最后一口气。这药要停了,他的命估计也就散了。”
乔琬诺摇头,眼泪甩得到处都是:“不能散,不能散,要想办法救他,要想办法救他……”不然,她这一辈子都不能活得心安……
甄笠寒抽出纸巾再帮她擦拭眼泪:“我会救他,可他需要的是你。我把这件事情的真相告诉你,就是想要你把他救回来。琬琬,对不起,要不是我害怕你离开,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真相。你和他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乔琬诺摇头,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季子腾没有错,他又有什么错:“错的人是我,是我,是我,你们都没有错,是我的错……”
是她拖累了季子腾!
是她迷惑了甄笠寒!
没有她,季子腾不会受苦,甄笠寒不会受屈,所以错的人是她,是她!
她抱着甄笠寒,哭岔了气,许久许久才哭停,才从甄笠寒的腿上站起来,走向床边,颤抖的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好冷,体温比常人要低许多,也没有力气,软软的任由她握着。
刚止的眼泪又滚落出来,她抱着他的手又是昏天黑地的哭,甄笠寒没有再劝她,哭出来或许更好。就是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担心乔琬诺不要他。
他站在她旁边,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她却哑着嗓子说:“二少,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他这里也需要一个人照顾,我就先留下来照顾他,好不好?”
甄笠寒神情复杂,到嘴的话拐了几个圈,最后凝成一个字:“好!”他离开公寓,在电梯口遇到前来换药的顾青,把事实说了说,又苦笑道:“知道他不容易,可我心里还是很酸,我真担心这段时间我不在她身边,她会把我忘记。”
“儿子都有了,还担这个心?她要是那种没情没义的人,这会儿也不会留下来照顾他。”顾青说完,又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是你的女人怎样都会是你的!”
甄笠寒又低头笑了笑:“可如果我要是出了什么事回不来,我倒是希望她能忘记我。其实,有这样一个人在她身边守着,我应该放心才是……”